这样伶牙俐齿的齐意欣,是出乎屋里很多人的意外的。
赵妈妈张大了嘴,看着齐意欣,全身像筛糠似的抖起来。
齐意欣心里有数,知道赵妈妈是心里有鬼,所以才吓得发抖。
不如诈她一诈吧。
“来人——给我去请顾家少都督过来,就说今天,我抓了一个企图毒死主子的奴婢,要交给东阳的官府查办”齐意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顾远东的名头抬了出来。
顾远东的“杀神”名声在外,那日长街跑马,救了被绑架的齐意欣的时候,已经当街射杀了齐意欣的乳娘齐妈妈和贴身丫鬟翠纹。
赵妈妈一听要请顾远东过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道:“饶命啊饶命啊老奴真的冤枉啊”
齐意欣走到赵妈妈跟前,居高临下地道:“冤不冤枉,一会儿就见分晓。——你今天穿的衣裳呢?怎么换了?那上面有今天的乌鸡汤,乃是呈堂证供,你不会销毁证据了吧?”
赵妈妈咄咄嗦嗦地道:“那……那衣裳……已经洗了……”
齐意欣冷笑道:“那就是证据确凿,却被你‘毁尸灭迹’了?——好个恶毒的婆子,还有脸说我‘血口喷人’,这笔帐,我们非算不可”
赵妈妈就觉得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一时情急,冲着齐赵氏膝行过去,拉着齐赵氏的褙子底部,哀求道:“太太,太太,奴婢一向对太太忠心耿耿,都是按照太太的吩咐去做的……”
齐赵氏皱了眉头,叹气道:“赵妈妈,你放心。你是我的陪房,我知道你一向是忠心的。”
齐意欣却抓住了赵妈**话头,做顺藤摸瓜状,点头道:“原来是太太吩咐你给我下毒的?”
齐赵氏又惊又怒,忍不住对齐意欣沉下脸道:“三小姐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下毒一事,本来就是三小姐一家之言,没有任何证据。如今怎么又牵扯到我身上了?我好心帮三小姐撕掳这件事,三小姐却……”
赵妈**神色明显轻松了下来。
齐意欣睃了齐赵氏一眼,便不去理她,只是看着赵妈妈,笑着道:“赵妈妈有何冤屈,不要跟我说,跟二少的衙门说去吧。”
齐赵氏气得饱满的胸脯一鼓一鼓的,脸上也变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道:”三小姐可是想屈打成招?”
“我只想让赵妈妈说实话而已。——怎么太太不想听赵妈妈说实话吗?”齐意欣故意道。
齐赵氏伸手将赵妈**手拂开,走到齐意欣跟前,正色道:“三小姐,你是跟赵妈妈生气呢,还是跟我生气?——若是跟我生气,犯不着把赵妈妈一个奴婢拖了进来。她也是有年岁的人了,虽然是下人奴婢,可也是一条人命。我们家从来都是积善之家,从来没有苛待过下人。”
齐意欣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看着齐赵氏,不客气地道:“如果下毒之事是你指使的,我自然是找你算帐。如果不是你指使的,你瞎掺和得那么起劲做什么?”
齐赵氏再好的涵养,此时也被齐意欣气得够呛,忍不住拂袖道:“越说离谱了。——真是不可理喻”
齐意欣也大声道:“当然是不可理喻——如果一桩奴婢谋害主子的案子,靠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唇枪舌战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官府做什么?还要法庭做什么?还要证人、法官、状师做什么?”
齐赵氏被齐意欣的话,说得瞠目结舌:“法庭?状师?——你到底要做什么?”
齐意欣上前一步,冲齐赵氏晃了晃拳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害我之人,绝不轻饶”
赵妈妈在地上听见这话,想起顾远东的手段,再也熬不住,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齐意欣便又大声招呼道:“蒙顶”
蒙顶是跟着齐意欣过来的,此时在外面的回廊下候着。
听见齐意欣唤她,蒙顶忙从外面进来问道:“三小姐是要请二少过来吗?”
齐意欣还没有来得及点头,齐老太太已经沉声道:“你先出去。就算要请,也不急在一时。”
“姑祖母”叶碧缕坐在齐老太太身边,着急地伸手拉了拉齐老太太的衣襟。
齐老太太却没有听叶碧缕的哀求,而是对左右吩咐道:“把赵妈妈抬下去,关到后面的柴房,明天叫了大老爷、二老爷和大少爷一起来审。”这是打算将这件事捂下来了。
果然是家丑不可外扬。
齐意欣在心底里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齐意欣也没有想过光凭这件事,就能一举揭穿齐赵氏的真面目。不过是警告警告她,别再搞三搞四,做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来拖她的后腿。她现在没有时间在后宅陪齐赵氏打太极。——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齐赵氏已经掩面哭了起来,对着齐老太太道:“娘,媳妇冤啊……”
齐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齐意欣欢蹦乱跳的样子,齐老太太便觉得齐意欣说的“下毒”的话,是在危言耸听。
不过齐赵氏也是做得太过了,为了一个下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齐意欣一个正经主子没脸。
就让齐意欣给她一点教训也是好的。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俩都回去好好反省一下。”齐老太太说完,便扶着丫鬟的手,回内室去了。
齐意欣冲着齐老太太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笑着跟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蒙顶回去了。
这一夜,齐意欣睡得特别香甜。
可是到了第二日早上,蒙顶却着急地叫醒齐意欣,道:“三小姐,赵妈妈昨儿晚上死在柴房了”
第129章 见招拆招 上 (碧缕纱8月和氏璧2+))
听见蒙顶的话,齐意欣一个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还是有些暗沉的样子。
“天还没亮吗?”齐意欣从床脚捞了衣裳过来披上。
蒙顶捞起床帐,挂在床帐旁边的银制帐钩上,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道:“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还没有停,依然淅淅沥沥的。”
齐意欣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跻了绣花拖鞋,来到对面的长榻上,扶着南窗往外看。
窗外果然下着雨。长长的雨丝飘洒在院子里,显得有些昏暗的天色里,更加朦胧。
蒙顶看见齐意欣迎窗而坐的样子,咬了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长榻前面。
齐意欣听见声响,回头一看,见是蒙顶跪下了,吓了一大跳,忙从长榻那边挪过来,下了榻,过来扶着蒙顶道:“蒙顶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蒙顶抬起头来,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三小姐,奴婢给三小姐惹麻烦了。待会儿若是有人来,请三小姐不要插手,让奴婢去就可以了。”
齐意欣心里一沉,手里也重了一些,硬是将蒙顶拉了起来:“你别着急,跟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蒙顶定了定神,对齐意欣言简意赅地道:“刚才老太太那边院子里来了个婆子,说赵妈妈要跟奴婢对质,老太太命奴婢跟她过去。奴婢就去了,结果在那柴房门口,奴婢一推开门,就看见赵妈妈七窍流血,死在地上。”
“然后呢?有别人看见你吗?还有那婆子去哪儿了?”齐意欣有些紧张地问道。
果然蒙顶摇摇头,道:“我回头就没有看见那婆子了。我看天色还早,就赶紧跑回来了。——三小姐也知道,我有点功夫,跑的快……”
齐意欣松了一口气,此时听见蒙顶说的清楚,便放下一半的心,笑着安慰她道:“如果想用这样一个小伎俩,就要栽赃到我们头上,她的算盘未免打得太精刮了。你放心,你不过是正好发现了赵妈妈被杀而已,不关你的事。——如果有谁要来抓你见官,让他们先来见我。”
蒙顶心里一松,感激地道:“三小姐,您放心,万一有事,奴婢一人承担”
眉尖掀了帘子进来,对齐意欣福了一福,问了声好,便转头对蒙顶皱眉道:“你又怎么啦?——早上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不见你的人影。”
蒙顶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瞒着眉尖,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眉尖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对蒙顶沉声道:“你大意了。别以为这里是顾家,或者公主府,没人敢打你的主意。你这样大大咧咧,是在给三小姐惹麻烦。”说着,眉尖沉吟半晌,对齐意欣道:“三小姐,这一次,她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依奴婢看,应该给公主府和二少那里送个信过去。”听上去还是不太相信齐意欣能够靠自己顺利解决这个危机。
“你们别急,让我想想。”齐意欣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一边梳着头,一边在脑子里仔细思考起来。
赵妈妈突然死在柴房,不用说,肯定是齐赵氏下的手。因为给齐意欣的乌鸡汤里面加料的事,除了齐赵氏,应该就只有赵妈妈晓得。昨天齐意欣硬是诓说赵妈妈在乌鸡汤里“下毒”,并且坚持要请二少过来主持公道,就打乱了齐赵氏的阵脚。因为赵妈妈一旦进了衙门,她会说出什么,就不是齐赵氏能够做主的了。
到时候,就算审不出“下毒”,至少也能审出“下药”这回事。
齐赵氏不能冒这个险。
毕竟一旦审出赵妈妈真的在乌鸡汤里做过手脚,人家第一要追究的,肯定是齐赵氏的责任。谁都知道,赵妈妈是齐赵氏的陪房,是齐赵氏亲自指名派去齐意欣的小厨房里做管事的。
就像以前大家都认为的,齐意欣身边都是齐赵氏的人,所以齐意欣一出事,大家反而会想一想,齐赵氏会不会这么傻,做这样一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
这样想来,昨天的乌鸡汤事件,本来是齐赵氏打算拿来进一步打击齐意欣的名声的,为她的后手做准备。——齐意欣知道,自己拒绝再喝乌鸡汤,并且说里面“有毒”,已经是在明明白白告诉齐赵氏,她知道了乌鸡汤里面的蹊跷。
可是齐赵氏并没有因为心里有鬼,就偃旗息鼓,将此事按下不提,而是指使赵妈妈,大张旗鼓,闹得尽人皆知。
这些不合常理的举动,让齐意欣很确定,那个“虐待下人”的乌鸡汤事件,应该只是一个开头,后面齐赵氏应该还有一连串的后手在等着她。虽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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