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欣笑了一会儿,心里浮起淡淡的不安,笑容渐歇,眉头又蹙了起来,“我们这些安排布置,也只是引线而已。如果他们死活不上钩,我们该怎么办?”
不说成士群和李绍林识破了齐意欣他们这一招幕后的用心,就说如果齐意欣是错判了成士群的为人,或者错估了成丽华在成士群心里的地位。她的这一招,可能不仅不会奏效,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反而去巩固成家和李家的联盟。
顾远东就看了上官辉一眼。沉声道:“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百分百有把握的计谋。因为大家都不是神,没人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你能想到用‘二桃杀三士’的法子让他们起内讧。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他们上不上钩,我倒觉得,九成九会上钩。”
上官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我对成士群和李绍林这两个人的了解来看,我也觉得他们十有会起内讧。——不过最终的关键,还是在成大小姐身上。如果成大小姐对李绍林死心塌地,她爹成士群的胜算不会很大。如果成大小姐对李绍林也是虚与委蛇。那我们的李大总统,可要自求多福了。”
齐意欣听了上官辉这番话,心里一动,斜睨了顾远东一眼。
顾远东却像没有看见齐意欣的眼神一样,微笑着颔首附和上官辉的话。“李绍林这辈子都会栽在女人身上,这就是他的命。”
“谁让他老是想走捷径呢?——走捷径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齐意欣一语收官,结束了他们今日的谈话。
上官辉意犹未尽,追着齐意欣问道:“你说第二刀是剥皮,打算怎么剥?”
齐意欣就说了两个字:“军权。”
上官辉一下子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顾远东也怔住了,良久方道:“这一招,当真是要缓一缓了。”
要动军权,流血是一定的。杯酒释兵权的神话。只存在传说当中。
成家军和李家军加起来,也能挑起半壁江山的骚乱。
不是顾远东不想打仗,他是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而且习惯性要把伤亡减小到最少的地步。
他不忌惮杀人,但是也绝不滥杀。他手下每一个士兵的性命,分开来看。一条至少要抵别的军队两条士兵的性命。合起来,五个顾家军,可以对付十五个夏家军,二十个成家军,三十个李家军。但是如果夏家、成家和李家联合起来,他的胜算就不到四成。
齐意欣抿了抿唇,快走几步,来到叶碧缕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一起往饭厅走去。
四个人在上官辉的官邸吃了晚饭,齐意欣和顾远东就打道回府。
回到他们在京城的顾家寓所,已经是深夜。
齐意欣疲累不堪,倒头就睡。
顾远东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看见齐意欣熟睡的面孔,忍不住嘴角上扬,俯身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才熄灯跟她一起睡了。
齐意欣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顾远东已经回内院来吃午饭了。
齐意欣披上家常的袍子,和顾远东一起坐在桌前。
两人边吃边聊。
“你上午睡觉的功夫,上官大少已经将提案弄出来了,亲自去国会议长家里‘沟通’去了。”顾远东轻声道,一边给齐意欣夹了一筷子素炒茭白鲜蘑。
齐意欣张开嘴接住,在嘴里慢慢地咀嚼,待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才道:“应该没问题吧?”
顾远东摇摇头,“如果他现在还搞不定国会议长,我看他应该辞官算了。”
齐意欣偷笑,“上一次成大小姐挖了表姐夫的墙脚,表姐夫是不是对她恨之入骨?”
顾远东放下筷子,做出深思状,“这个倒是没有看出来……”
齐意欣撇了撇嘴,“没有看出来?——他怎么这样急吼吼地要知道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成丽华和李绍林才刚刚成亲呢!”
顾远东就想起齐意欣说的第二招,拧紧眉头道:“军权这个东西,太敏感了,不好动。——你小心引火烧身。”
齐意欣想了想,知道顾远东在顾虑什么,便伸手过去,覆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道:“你放心,不会牵扯到你头上的。”
顾远东心里也很复杂,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道:“先别管那么多了。——那个大总统的位置,其实不是很适合我。我还是好好做我的督军吧。”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齐意欣已经对顾远东的心思有所了解,虽然他藏得很深。似乎他自己都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就叹口气,咬牙道:“现在我们的大敌,是李绍林和成丽华。更准确地说,是成家和李家。别的事情,还是将这两家整倒再说。”
顾远东打起精神。笑着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是我着相了。——若是这两家不倒,我这个督军都做得不安慰。”
齐意欣柔声安慰他:“也没有那么悲观。他们想为所欲为,暂时还没有那样的能力。我们现在要静观其变,甚至要在一定程度上服从他们的命令,适度示弱才行。”
顾远东窒了窒,看着齐意欣道:“委屈你了。——我原说过,娶你过门。就要让你一时顺遂,不受任何委屈。结果你还要受成丽华那个疯女人的气。”
齐意欣笑着摇头,满不在乎地道:“这你就错了,我没有受成大小姐的气。——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就是拿她过过招,练练手而已。”
顾远东就喜欢看齐意欣不可一世的样子,忍不住凑身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齐意欣忙不迭地将他推开,慌慌张张地道:“有人看着呢……刚吃了饭,嘴上都是油……”
顾远东笑着道:“我又不嫌弃。”
齐意欣恼火地道:“我嫌弃,行了吧!”
两人说说笑笑,就吃完午饭。
顾远东照样出去,到外院去处理军务。同时给自己的八大军团司令官发布命令,命他们要蛰伏收缩,不得跟李家军有任何冲突,同时盯紧江南的夏家军和江北的成家军,如有异动,立即回报。
这边的事情刚刚安置完毕。上官辉就遣了心腹过来跟顾远东通报信息,说国会刚刚通过了增设副总统这一职位的提案,同时表明,如果大总统再有意外,直接由副总统接任。
这个消息一出,京城的各方人士都开始往国会议长家里跑。因为第一任副总统的提名,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要让国会议长提名。
国会议长自从提名李绍林做继任大总统之后,一直对上官家心有内疚。
好在上官辉能屈能伸,对国会议长加意笼络,两人虽说没有到肝胆相照的地步,但是推杯换盏的交情还是有的。而且上官辉建议他提名成士群做副总统,这个提议,不论哪一方来挑,都挑不出一丝错来。就算是李家和成家那边,都只有欣喜若狂,感激他这个国会议长的份儿。
想到上官辉将这样一份大人情给了自己,国会议长几乎是拍着胸脯向上官辉表示,一定会保证让成士群做副总统,同时保证去向大总统李绍林疏通,让上官辉这边推举一个人做陆军总长。——因为成士群如果做了副总统,这个陆军总长肯定是不能兼任了。
上官辉心里一动,想起了顾远东,就连忙从国会议长的办公室里告辞离去,径直来到京城顾家的寓所。
顾远东坐在自己外书房里见上官辉。
“东子,这一次,你要不要这个陆军总长的位置?”上官辉有些急切地看着顾远东。
李绍林做了大总统,成士群做副总统,而国会议长又是根两边倒的墙头草,上官辉真正觉得自己需要强有力的盟友,在政务院帮衬自己。
“我大舅子不是财务总长吗?——你还嫌不够?”顾远东微笑着道,“他们接我们去他们家吃晚饭,你可别耽搁我太多时间。”说得是齐意欣的大哥齐意正,如今是新朝的财务总长,当然也是上官辉的人马。
上官辉苦笑着道:“意正当然不用说,是我的得力帮手。可是,东子,一个好汉三个帮,帮手多多益善啊。而且,意欣的话提醒了我,军权这个东西,一定要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啊。”
齐意欣说过,她的第二招,就是打算从军权入手。
上官家在大齐朝的时候,是文官世家,从来没有掌军,所以跟顾家一直是一文一武,守望相助的关系。
现在虽然是新朝,可是三大督军坐拥强兵,中央政府的政令,经常只在京城及其周边地区有效。到了下面三大督军的地头,就都是过眼烟云了。
顾远东明明知道上官辉是这个意思,就笑着道:“你是在指责我拥兵自重?不听新朝政府的命令?”
上官辉看着顾远东直笑,就是不给个准信。
顾远东把玩着自己的碧玉镇纸,淡淡地道:“以后这种事,会比现在还多。——李绍林做大总统,你以为我会真的对他俯首称臣?”这种事,就是不听新朝政府号令这种事。
上官辉大力点头,“这不怪你。以前沈大总统在位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心思真正放在治理国家之上,而是苟苟营营,在忙着他的复辟大梦。”
顾远东收起笑容,看了上官辉一眼。
这是第一次,上官辉直言不讳地在顾远东面前说起沈大总统以前的谋算。
上官辉直视着顾远东狭长幽深的双眸,“你不会不知道沈国维那老匹夫,为何要跟倭国人勾勾搭搭吧?——因为他想做大事,手里又没有兵,所以只好借刀杀人。结果一招不慎,反而割伤了自己。”
顾远东轻哼一声,“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儿。——沈国维有这种想法,以他的实力而言,也真算是丧心病狂了。”
“沈国维不过是恰逢其会,才做了这个大总统。他有些想头,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大齐朝覆灭,也才十年而已。”上官辉想起回了朝阳山的安郡王,正色道:“说句不该的话,就算要复辟,有安郡王在,哪里轮到沈国维这种外四路不上道的人下山摘桃子?”
顾远东心里一动,觉得心底的迷雾顿时消散许多,心情豁然开朗,精神一振,长臂伸展,隔着书桌伸过去,拍着上官辉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有安郡王在,这些人都是痴心妄想!”
上官辉笑了笑,摇头道:“只是可惜,他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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