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因为能放下他,只是因为放不下过往,那过往的种种总有些压得我无法喘息。
我躲避的眼神,还是刺伤了他吧?
我嗫吁着:“南英,你……我……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憋了半天,挤出这一句话。
“呵呵,”南英反而笑开:“傻子,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这几天我有什么不能等的?倒是你,别因为自己的本心而愧疚。”
南英话锋一转,“话说这次我们去太原,可以从唐门拿到多少钱?”他跳转话题,让我心里一松。这就是南英,知道我哪里痛哪里痒,却决不会逼迫我。
我听了他的问题精神一振,说:“那看你要多少了?”
“听听,多大的口气!唐门大老板要出远门去西域,再转道土蕃,这排场可是得要不少银子吧。”南英调侃道。
我很得意地笑笑:“这才到哪儿,等你见识了就知道我到底多有钱了?对了,新兰和阿笛从冀州巡视回了太原了么?阿笛收到你的信了?”
“好了,你别再担心了,问了我七八遍了。你这次一定可以见到新兰,你放心,我让他们避人耳目,不会被朝廷的人注意到。”
我忽然想到,问:“我们几个都没人注意到,可是你呢?你堂堂江夏王说不见就不见了。”
南英道:“这你不用担心,这次我早有打算,已布置了好些时日,所以调军布置以后,对朝廷上折子说昔日战场旧伤复发,需要到昆仑山闭关静修。"
"你真的受过重伤?"我忙问。
"嗯,收服齐王部众时受了点伤。"南英淡然。
怎么可能是一点伤?若是如此又如何可以拿来向朝廷请命静养?
我黯然:"我不知道以你的武功修为和谋局计策,也会受伤。战场果真是刀剑无眼。都是因为我。。。。。。"我低下头,完全愧疚难当的样子。
"明空,唉,"南英叹气,"我不告诉你始末,你是不会罢休了。"被他发现了我的哀兵之策,他有些无奈,"齐王那场仗确实不好打,齐王毕竟是先皇亲子,既不能死伤也不能太过折损了面子,而平叛又拖不得,要速战速决。一是为了天下安定,二来那时叛乱不定,你牵在太子和李泰其中,若不速决,一旦有个万一,你首当其中受到伤害。"
"那你怎么在短短时间就平了乱?你哪里受了伤?"我急急问道,虽然刚刚有夸大自己悲切的嫌疑,我知道时过境迁,毕竟南英好好地站在这儿,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在齐王军营外守了一夜,当天快破晓防备最低的时候,我入敌营,生擒了齐王。可是齐王封地多山林瘴毒,我守了一夜,被毒所侵,又被当地特有的红尾蜈蚣咬了一口。。。。。。"
"啊!?"我惊呼出声。
"拿下齐王时我被围攻,被齐王座下的江湖高手趁着毒发,一剑当胸,伤了肺脉。当时抓了齐王回到军营以后,军医以为我救不活了。"南英淡淡几句叙述,完全听不出当时的惊心动魄,可是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我还要细问,南英却说:"军医是被我所中之毒给吓到,认为错过了解毒的时机,无法可解。可是我们昆仑派总有些解毒的法子,我慢慢调理,自然是好了。只要以后不再中同样的毒,就不会有事。"
我听南英语气如此,显然不愿我担心不想再多说,可既然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也就是这伤如今已无大碍。而且他后来也征战多次,没有什么事,我于是随了他的心意道:"如今没事就好,你今后万不可再因为我而涉险。"我看进他眼中,"南英,我就只剩你了。"
南英看着我,神色悲悯起来,却也有股坚定,他也明白吧,我所有真正能交心的的人全都离去,只有他了。他不能有事。
南英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说:"不用担心了,如今这也只是幌子,省得有人注意到我。等我们离开了中原,到了西域,我就可以对外宣称江夏王旧伤不治,殉国了。”
“你……”我瞪大眼睛,这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抹掉了?
“好了,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个身分、名字。”他果然对我有读心术,“明空,你也知道,我对这个当这个李唐的王爷没什么兴趣,可是那时候我只有这样才能留在皇室留在朝堂,才能帮到你,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南英一向平淡,此时也有些激切,想来这一刻他等了真是许久。
我受他感染,也为即将要彻底自由而雀跃,重重地点头:“嗯!”
南英又说;“你记不记得,我们说过要去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要去西域的天山,要去敦煌的鸣沙山月牙泉,要去楼兰给你买最正宗的衣裙?”
“是哎,我们还要去吐鲁番吃葡萄,吃烤全羊!”我附和。南英见我高兴起来,神情更加明朗,他还是那么个清雅无双的人,多年来征战的沧桑和戾气仿佛从未有过。
他一身白衣站在阳光里对我讲着从前的那些向往,和我们今后的打算,原来现世也可以这样美好。
行舟到了岸,转了马车往太原行进。
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们不要霸王呀,更文很辛苦滴,偶写文很慢,唉……
☆、第八十五 当时只道是寻常
进了太原城,凡事都叫人耳目一新。若说长安城是华丽繁复、气象万千,那太原城便是富庶热闹、新颖十足,太原确实是商者的乐都。
尽管我一再低调着装,荆钗布裙,可南英实在气质太过出众,走在太原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总是有大姑娘、小媳妇频频侧目,连带对我也偷来嫉妒和不屑的眼光!?连老太太、老大爷都关注,我隐隐听他们说:"小伙子真俊啊,天人下凡似的,这旁边的是他夫人?看着不富贵啊。。。。。。。"
我瞪眼,我好歹曾是"狐媚惑主"的皇妃,到这儿又是不屑,又是不富贵,我招谁了我?
我咬牙切齿对南英小声道:"你干嘛这么惹眼,我们被注意多了,暴露怎么办?"
南英无奈:"我说了不要在大街走,乘马车就好,是你说大隐隐于市没关系的。"
我有些郁结:"我是说过啊,说的也没错,只怪你。。。。。。"
南英笑:"我也跟你说过不要啊,周围的人一直就是这样,怪不得我。"他笑咪咪地低头和我争辩,惹得姑娘们羞红了脸。哎,一个男人一笑倾倒众生干什么!
我再瞪他,"行,你牛!"
"啊?"南英摸不着头脑。
我乐了,天下大概只有我看过南英的呆相。南英扯扯我衣袖,用很平常的语气道:"明空,他们说你是我夫人。"
我大窘,刚才只顾着生气了,忘了这一茬,脸上热起来,为了掩饰,我强辩道:"他们还说我不富贵呢,岂不知是你这个小白脸傍了我这个富婆!"
南英几乎咬到舌头,一副吃瘪的样子,我更乐了,得意道:"天哪,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简直震惊了!你是程南英耶,被本小姐调戏了!竟还一副委屈样子,我实在太强悍了!"
南英手点点我,但包容地笑:"你看看你这样子,哪有点富婆的架势?分明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他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听了更是一副泼皮相,斜了眼看他:"你若乖乖地给爷我暖床,爷就赏你口饭吃,不然爷就将你个小白脸扫地出门!"
南英看着我表情一呆,伸手拉起我的手快步就走,嘴里道:"从今往后,只准你这么斜着眼看我一个人!"
我不明所以地四周一看,原来我们嬉笑间,女人们最都张着嘴合不拢,男人们都盯着我看。我暗笑,哼,知道本小姐的魅力了吧。
抓着我的手走了一阵,南英还是不放手,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脱,南英问道:"富婆,你的生意现在到底有多大?为什么选了太原?"
他问了个我擅长的话题,我忍不住侃侃而谈起来,忘了刚才要挣脱的事,手就任他牵着。
"太原地理位置极佳,贯通东西南北,何况这里当初是李唐发家起兵之地,作为胜者这里在连年战祸中受破坏小,而且得到朝廷眷顾,十分富足,也是商家必争之地。我当年让吉祥把酒楼、成衣店开到这里便有这些考虑,而且吉祥天生经商的奇才,唐门在太原、两湖的发展超乎我的想象,太原和冀州发展成唐门继长安之后的两大中心。
而钱庄那边靠着我的策略新点子、靠着吉祥和新兰的妥善经营,如今已成为大唐首屈一指的银号,渗透到各个州府,所经数目巨大,如今说我家财万贯可是毫不夸张。"我又得意。
"而且当时吉祥更是自己发展了贸易的生意,这孩子最懂我,什么最赚钱便做什么。如今西域和大唐之间的贸易易货,明里暗里得有三四成归于我唐门,你说我难道不是富婆?"
南英也有些吃惊,道:"你如今哪是家财万贯?简直富可敌国!"
我一本正经道:"也可以这么说。"说完忍不住笑了。
南英看着我,感慨:"你又像从前那样明媚开朗了,心思用在事上,睿智、明快,这样多好。。。。。。";
我也唏嘘,庆幸自己抽身而退,而且南英如今就在身旁。我接着他的话问:"我从前什么样?"
南英回忆:"那时的你啊,一个小姑娘,拿了我的令牌天天混出武府,忙东忙西的,很有活力很有主意的样子,有时阿笛跟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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