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子酱的回家之路- 第87部分

　　“神？”孩子的声音透出了一丝好奇，“世界上真的……真的有神吗？”

　　他语气绝望而又透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希望的问题令余籽皱了皱眉头。

　　“啊。”

　　“那么……那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神决定我必须被关在这里？”

　　“神是绝对公平的存在。只有人类，才会给予他人不公平的对待。”余籽微侧着头，“把你关在这里的，不是神，只是这样卑劣的人。”

　　孩子有些激动地从角落站起来，靠近了她。

　　走得近了，余籽才看清男孩的脸。男孩有一头白中泛着蓝的漂亮头发，瞳孔碧绿，眉毛之上有两点红点，眼下像抹了胭脂一般红艳，隐约透着一股妖气。他看起来顶多6；7岁，肤色像常年不见阳光一般惨白。

　　他用满怀希望的眼神注视着余籽：“我没有做错，做错的是把我关起来的人吗？”

　　一个幼小的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孩子被关起来，理由难道还能因为奸杀掳掠无恶不为吗？

　　虽然这背后一定会有理由，但联想到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少年漫画的世界，又看到孩子手中拿着的长条状东西是一截像短剑一般的人骨，余籽几乎立刻得出了结论：

　　这个孩子八成拥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为人所恐惧。但他周围的人却又不舍得杀了他，才把他当做最终武器关起来养着。

　　……这种设定令余籽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反派气息。

　　这个孩子搞不好将来会走上反派的杯具道路。

　　于是余籽避开了可能会让孩子心理扭曲的棘手问题，搬出了Jump式专用激励人心台词：“纠结于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你只要相信自己的心就行了。”

　　孩子怔了一下，神情变得茫然：“心……那是什么意思？”

　　余籽淡定扶额。好吧，她每次使用Jump台词，听众都像牛一样，她已经习惯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如果你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他人的事情，就没有人有权利囚禁你，你可以去追求另一种你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的生活……”孩子翠绿的双眼中光芒黯淡，“我不想被关在这里，但是没有人需要我，我没有地方可去。”

　　很好，无亲无故极端寂寞，这个孩子走上反派之路的可能性增长到90％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是辉夜君麻吕。”

　　他离得足够近，她抬起手就摸到了他的头。他没有躲闪，似乎对她肯碰触他感到受宠若惊。

　　她摸了下他的头顶，又轻拍了拍：“辉夜小弟弟，比起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你还可以活很久很久。只要你肯花点时间去寻找，一定会有人需要你，也会找到接受你的地方。”

　　“真的吗？”

　　“嗯。”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了可爱的红晕：“可以再像刚才那样摸摸我的头吗？”

　　余籽心底的某个角落突然就柔软了起来。

　　余泰小时候从不让任何大人碰，唯独非常喜欢让她摸他的头。虽然他不会脸红也不会受宠若惊，但她摸完他的头，他总是一脸被顺了毛似的欢畅。

　　她又摸了君麻吕的头，这次的动作特别温柔。

　　顺完君麻吕的毛，余籽开始向他收集情报。君麻吕这孩子似乎被关了很长时间，对外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叫雾隐村，他的族人叫辉夜族。

　　余籽想起了穿到这里时窥见的设定：现在的时间是灭族前夜。

　　这个族，八成就指辉夜族了。

　　虽然不知道辉夜族被灭族的缘由，但这个位于辉夜族的地牢显然不是久留之地。

　　从后腰口袋拿出猎人世界带来的小型照明灯放在地板上，余籽借着灯光将身上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放在地上，整理了一遍。

　　余籽身上的大口袋工作服是冒险旅行的良伴，储藏东西的能力相当于一只中等体积的双肩包。历经了猎人、Slayers两个世界的余籽此时身上储备颇丰厚。

　　那堆东西中有猎人世界带来的各种药物和绷带、应急食品、指南针、瑞士军刀、毛巾、笔、本子、手机与充电器；Slayers世界带来的金币、宝石、会变味道的魔法糖果、饮用水。

　　她从口袋中不断掏出的东西令君麻吕大开眼界，但他只是乖乖地抱膝在一边看，没有伸手碰。

　　余籽把糖果全部给了君麻吕，他很感激地收下，神情慎重地藏在口袋里。

　　整理完东西，余籽开始察看整间地牢。地牢的石墙壁很厚，但如果用全力，外加用硬，应该可以打破。

　　只是那样做的话损耗很大，也会把外面的守卫全部吸引过来。

　　她又走到牢门观察。牢门是碗口粗细的木头制成的，看起来可以轻松打断。值得注意的是牢门上贴着很多符咒，看起来很危险。

　　“辉夜小弟弟，这个符咒是？”

　　“爆破符，碰触的话会引起爆炸。”

　　余籽不知道爆炸的威力有多大，所以无法轻易尝试。

　　转了一圈，她又坐回了原地。

　　默默看着她行动的君麻吕说：“每天早上会有人放我出去解手。”言下之意，那是唯一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余籽又摸了摸他的头。

　　君麻吕问：“出去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打算去看看这个世界。第一站，要找到一个叫宇智波的人。听说他的眼睛可以生产勾玉。”

　　“勾玉是什么？”

　　“是一种泪滴状的漂亮石头。”余籽微笑道，“用眼睛产出石头，不觉得很有趣吗？”

　　“……他的眼睛不痛吗？”

　　“要见了才知道。”

　　两人突然就不再说话。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脚步声，并逐渐向这里靠拢。

　　看来君麻吕所说的那个来让他出去解手的看守来了。

　　余籽跃到了天花板上，四肢扒住角落，使用绝隐藏了她的气息。

　　因为地牢的阴暗，看守一点也没有发现牢中多出一人。成年人只能爬着出去的低矮牢门从外面打开，看守叫道：“出来。”

　　君麻吕默默地矮身钻了出去。看守带着他离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余籽悄无声息地从藏身的地方跃下，钻出了牢门。

　　当君麻吕回到牢房的时候，牢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默默地在惯常坐的角落坐下。静默了一会儿，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粒她给的糖果。

　　他的掌心陡然穿出了白色的骨头，锋利的尖端瞬间将糖果刺得粉碎。

　　他收回骨头，抱膝，将脸埋入了膝盖中。

　　他维持那个姿势坐了一天，直到有个持着火把的男人打开了牢门，命令道：“出来。”

　　君麻吕抬起头，强烈的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无精打采地从牢中钻出去，抬头仰视眼前辉夜族打扮的男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派上用场了。”

　　“嗳？”君麻吕长大了眼睛。

　　男人粗野地笑着：“我们一族今晚要攻打雾隐村，你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你的战斗本能，杀光每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雾隐村人，懂吗？”

　　君麻吕几乎立刻就点了点头。

　　不管做什么都好，至少此刻，他终于被别人所需要了。

　　君麻吕跟着男人走出了关押他多年的地牢来到外面。辉夜族的首领将所有族人召集，简单地宣布了一下作战计划。

　　整个辉夜族一片狞笑声。

　　首领一声令下：“那么，尽情享受杀戮吧。”

　　所有的族人四散而去。首领对还留在原地的君麻吕说：“我把你养那么大，就是在等着使用你之日到来。成为最强的武器，去杀吧！”

　　“是。”君麻吕应声后便冲了出去。尽管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身体，也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他的动作却像划破暴风雨的海燕一般迅捷。

　　辉夜一族，为战斗而生的一族。他们拥有资质绝佳的身体，肌肉柔软而富于力量。同时他们拥有一种被称为尸骨脉的遗传能力——他们可以通过控制成骨细胞的数量和骨骼成分，自由变化自己的骨头数目或型态，藉此进行防御或是攻击。

　　在这个世界，类似于尸骨脉之类的奇特遗传能力被统称为血继限界。君麻吕拥有完美的尸骨脉血继限界，即使在辉夜一族中也是个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

　　余籽的猜测是正确的，君麻吕正是因为拥有恐怖的力量才被好战的族人当做武器囚禁起来。

　　君麻吕在林间道路上奔跑。辉夜族的首领显然是个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家伙，只给君麻吕分派了个笼统到抽象的任务，根本没考虑到君麻吕已经被囚禁良久，对外头的世界毫无概念——

　　君麻吕理所当然地迷路了。

　　四周一个族人也看不见了，这令君麻吕感到焦急。又跑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他突然见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远远地走出雾气的包围，向自己靠近。

　　他握紧了手中的骨剑，逼近两人身前。

　　高个的是一个长得十分凶恶的少年，矮个的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俊秀男孩。

　　君麻吕杀气腾腾地问：“你们是雾隐村的人吗？”

　　少年的手已经伸向了背后的大剑：“你认错了，我们不是雾影村的人。”

　　君麻吕身上的杀气顿时散去，收起剑：“啊，对不起。”

　　他擦身就与两人而过，继续无头苍蝇式的奔跑。

　　少年的手从剑柄上离开，继续前行。俊秀的男孩却扭头望着君麻吕离去的背影，没有跟上。

　　走了几步不见他跟上来，少年回头斥责：“在磨蹭什么，白？我们没空歇脚。”

　　被唤为白的男孩立刻应声：“是，再不斩大人。”他立刻快步跟上了名叫再不斩的少年，但脚步虽然在前行，头却扭向君麻吕离开的方向。

　　才走了两三步，再不斩的脚步就缓下来了。他的视线朝林子的方向瞥去。

　　林中风平浪静。

　　难道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