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便为人所害,亦不能活至今日,更何况,纵然是真中了毒,要杀她,亦不需天外飞仙!
她见我不出一言,只是径自运攻逼毒,愈发得意,眼睛更是灼灼发着光:“没用的,叶城主,你死了之后,西门吹雪就再无劫难,而我也可以与他长相厮守,为他生儿育女……”我……是西门吹雪的劫难?之前,她说了多少话,我俱可只作未闻,唯有这一句,唯有这一句长相厮守,生儿育女,却是令我心神一岔,真气瞬时紊乱,立时,便是一股甜腥的液体自喉涌至口中,几欲溢出,心中却唯只一句话在回寰不已,叶孤城或许当真是西门吹雪的劫难,令他后嗣断绝,令他无法再只痴心向剑,令他从此身陷情障,欲 念亦生……
体内如火在焚,而此刻,我已然分不出那似将我整颗心都生生烧融的剧痛是来自于毒,抑或是,来自于那隐于心底的心魔。耳际仍在响着那女子得意的声音,只是,我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长剑,脱手飞掷,叶孤城纵然此番身死,亦绝不会将那个心若冰雪,却也高洁超然的男子留给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去染指!
房门洞开,随着长剑穿过血肉的声音,一袭白衣映入眼中,西门吹雪!看着他逐渐走过来,体内紊乱的真气似也稍稍减弱,渐渐回归到了正常的经脉里,然而,那女子只是断断续续的几句,便将他又引得折身而回,而这一刻,我只觉已隐隐被压下的毒性又开始于体内疯狂的四处弥散,及至他俯身柔声相就之时,止不住的心念狂乱直令真气逆流,我默默合上了眼,乍然间疯狂涌至唇边的血已抑不住,缓缓溢出一线……
在体内烧灼不息的剧痛中,我恍若已然过了无数年,直至耳边再度响起西门吹雪的脚步声,我立时睁开眼睛,勉力冲他缓缓摇了摇头,正欲示意他离开,毕竟此处茶香与檀香皆未散去,却不防他瞬时出手,按住了我掷出那一剑之后,便无力垂于桌上的右手脉门,旋即重重在我周身大穴上点了几下,外来内力冲入,我终是再抑不住,一口血乍然喷出,待神智略微清醒之时,已然整个人都斜倚在西门吹雪身上,自他强健坚实的肩背上隔衣透过来的那种融化般的热度,似是更胜此刻体内仍在不住侵蚀着的剧毒,而两人的脸此刻却更是前所未有的接近,我只觉刚刚方被鲜血润泽过的喉咙一阵干涩,恍惚间,更是宛若唇舌相触,呼吸交融……
忽的天旋地转,我尚未自那乍然远离的,独属于西门吹雪的气息中清醒过来,一身衣衫便已然被尽皆撕裂。难道!我几是不可克制的一僵,与预料中截然相反的境况,让我当下便几乎忍不住想要翻身而起,方才那一口血吐出,却是令我内息顺畅了许多,体内毒性亦有稍减。一时间,我只觉浑身肌肉在这一刻猛然绷紧,不该是这样,我所想的、期盼的,便连梦中亦自难忘的,绝非是……我缓缓舒开整个身体,若是非要如此方能令你我之情再无阻滞,那么,这样也很好,叶孤城确然不该如此自私。
我极力放松浑身每一寸筋骨、肌肉,压制下心底每一分想要暴起反制的,属于男子天性中的本能,只求接下来的一刻,能令他得到所渴求的一切。相比起西门吹雪所付出的,所牺牲的,叶孤城又为何不能为了这份情,暂作牺牲。只是,纵使我已然决心压制住所有男子天性中的本能,任由西门吹雪一偿心愿,然而,落在身上的目光却仿似一只无形的手般,所过之处,带起的滚烫灼热之感却是更胜体内未消的剧毒,直令我强自压抑于心底的欲 念层层激荡,狂起如潮。当此之时,触感细腻柔软的手指却又在我身上裸 露之处缓缓滑过,瞬时间,身体几是控制不住的发热紧绷起来,焦灼的欲 念疯狂的催迫着我所余无几的理智。而就在我再也抑不住的想要向着上方的西门吹雪伸出手去,想要回应他的渴求之时,眼前却是忽的金光一闪。待看清他手中之物,却是令我回复了清醒,亦是心底只余苦笑,叶孤城无以自制,自是无颜怪你以金针为制……
叶孤城番外(二十二)
叶孤城长至今日,若说我这一生中所经历的,最出乎意料,亦最令我惊愕难言之事,毫无疑问,便是发现自己竟对一个男子生出了妄念,日夜情思难消,而这个男子,竟是自己所认定的,这一生中唯一的知己,西门吹雪。那么第二件,便是眼下了。我亲眼见到,西门吹雪一手提,一手肩扛,竟是随身带着两个人出了树林,而纵然只是目光略略扫过两人便已径自落在了西门吹雪身上,我仍是一眼看出,西门吹雪所带出来的这两个人,都是年轻男子,而且,俱是容貌甚是出色的年轻男子。强自抑住心底于一瞬间涌起的,细细打量两人的冲动,我只于一旁默然而视,比之陆小凤的计划,比之诡秘组织的阴谋,比之天下大乱,我所更加关心的,始终是西门吹雪,不论是他的安危,还是……
细细打量了一番,我方才略略放下了心。面色依旧红润,眼睛仍然寒光烁烁,气息也仍旧绵长悠缓,莫说鬓发纹丝未乱,便连一身胜雪白衣亦还是纤尘不染,仍旧是那个立于人前,便寒意凛冽,风神摄人的西门吹雪。反观被他一出林子便漠然掷于地上的那两人,虽俱是生的面目俊秀,但却是一个个衣襟散乱,满头乱发,可谓风仪全无,失礼之至!但是,望着两人中,苏少英面红过耳,蜷缩在地上微微发抖的粉衣男主裸 露出来的肩背,纵然心知,西门吹雪绝不会有负与我,却终究是,抑不住的心底隐隐生出一阵闷痛,更无法克制的忆起,方才西门吹雪出现之时,目光亦曾于偶一转眼间,落于那粉衣男子敞露的颈背之上,而苏少英更是被他置于肩上,这一路来时,俱能一分分的感受到,自他雪白的衣底透出来的,那点点滴滴蚀骨灼心般的体温热度。一时间,满溢于心内的,俱是苦涩之感,莫非,叶孤城习剑数十年,令得目光锐如刀剑,寒光难掩,便是为了此刻的酸、痛俱尝么?
我深深的望着对面的那人,一时间,却将这一路以来的满腔忧虑情思尽数忘却。你还在,很好,可是你还有别人在,我却是不好。紧紧抿着唇,禁不住将目光一瞬不瞬的落于西门吹雪身上,却在下一刻,心底又是隐隐泛起一阵难言的裂痛,只为,西门吹雪的目光竟是微微避开了一瞬,更为他面上,于一刹那间滑过的那一缕毫无喜意的错愕乃至懊恼,想及方才他于不经意间,望向两人的那意味难言的一眼,心底瞬时弥漫开无尽酸楚之意,或许,叶孤城确然不该来此,更不该,让你懊恼为难。
心神恍惚间,纵见西门吹雪两瓣薄唇微动,亦未入得耳内,反是忍了又忍,终禁不住心底那股躁动之意,眉头微拧:“他们……”一语未落,西门吹雪便坦然应答,只是,听闻地上那人已然被处理过了,纵然明知西门吹雪所言,绝非自己心中所想之意,在看着那粉衣男子之时,满心杀意,仍是止不住的瞬时一涌。武林中穿一身粉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唯有“万里踏花”粉燕子一人,而这粉燕子,却也是唯一一个明明武功稀松,却被叶馨以具有极大威胁性为由,而列入她给我的必杀人物名单中的人。原本我尚不以为然,眼下看来,叶馨名单上所列的那些人,虽然理由莫名,倒当真是自有取死之道。如粉燕子这等人物,要杀,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既然西门吹雪并不想他死,我也绝然不想令他不悦,更何况,比之粉燕子,或许还站着的那个苏少英,才是最危险的。
西门吹雪接下来的话,令我莫名松了一口气之余,却也是验证了我的直觉,没来得及吗……果然,这个苏少英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人。只是,陆小凤、宫九、苏少英,或许还要加上地上那个粉燕子,叶孤城今日才知,夜长当真梦多,而这世间,有眼睛的;亦不止叶孤城一人……究竟何时,你我之间才能再也不会有第三人的存在?究竟何时,你我才能真正的两情相悦,携手此生?究竟何时,叶孤城才能彻底摆脱这般直令人腐骨蚀心,为情焦郁难熄的心魔?或许,叶孤城一直错了。不敢思,不敢想,不敢问,更不能,亦不愿勉强,永远立于原地,只等待着你的主动接近,所能得到的,只怕,永远只是你的拒绝,即使那一夜,你亦曾说过,叶孤城很好……今时今刻,叶孤城已经再不愿继续欺骗自己,西门吹雪是这世上最了解叶孤城之人,然而,叶孤城又何尝不是这世间最了解西门吹雪之人?正因为叶孤城亦是爱剑之人,所以我知道,纵然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的阻碍,为了剑,你所会给我的,亦永远只会是拒绝。而叶孤城已然不愿再继续等待下去,或许,我真的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真正的明白,真正的接受我!
另两人可交予孤鸿处置,但是西门吹雪却只能由叶孤城独自面对。令孤鸿将两人逮着后,我深深吸了口气,这段时日以来的境况,已然令我明白,只付之于言辞,对于西门吹雪是不会有用的。只痴于剑,亦只诚于剑,而今的西门吹雪早已将一切都已倾注于剑,他整个人都似是只为剑而活着,正如曾经的叶孤城……既然无论多么深情真挚的话,都无法真正动摇西门吹雪,那么,此刻或许,当真已到了非生即死之境!或者接受,从此一路相伴,生死相随;或者拒绝,叶孤城纵然此生无望了却心魔,自此亦不会再厚颜纠缠不休,不过生死而已!
缓缓跨前一步,我一瞬也不瞬的紧紧盯着对面冷如冰雪般的男子:“西门。”心口紧的几近疼痛,或许,自今日之后,你我便从此再也无缘了……虽然,叶孤城从未有自信能胜过你心中的剑,但自生以来,叶孤城亦是身经百战,所面对过的,没有把握的对手亦是无以穷计,然而,纵然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躺进棺材中去,却也从未如此刻一般,生出了一股,几可称之为怯战的感觉,当真是,关心则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