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因的话,林固成听来也觉得不无道理。谁都年轻过,谁都经历过那种青春不羁的爱情。但是只有权益才能换来资本让他们继续生活。他何曾不是为了林家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生活最终面对的就是油盐酱醋,即便没有感情,他与自己的妻子依然可以很好地生活,依然可以养儿育女。天下间哪有那么多趁人心意的事情呢?
林固成依旧没有去回女儿的话,他轻轻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眼中那种焦急而又悲伤的神情。
林初因琢摸着,或许在父亲这里做思想工作,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但是看父亲的态度,也并不代表没有希望。若是用强行的,反而会让家里人越来越反对。如此,她还不如与徐志琰慢慢建立感情,然后一起默默奋斗,用时间和行动来动摇他们。毕竟为此事烦心的并不是只有她和徐志琰两个人。加上方青倔和林初宁,四个人的力量总能打破这顽固的封建思想。
林初因心中拿定主意,没有再多问,只是向父亲提了一个要求,“爹爹,若是这次因儿想办法说动师傅把白瓷修好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林固成闻言却是心下一惊,心想着她不会是提出与方家退婚的事情吧!
“父亲你不用担。”林初因相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道:“我只是想每天陪着鹊弦到学堂里读书。”
林固成总算松了口气,不解问道:“怎么想着陪鹊弦去学堂读书了?家里的窑厂还需要你来帮忙。”
“家里的事情因儿不会耽搁。”林初因垂下眼帘解释道,“只是上次中暑以后,因儿觉得脑子不好使了,以前学得那些琴棋书画什么的,现在基本上都忘记了。所以我想着与鹊弦到学堂里一起学习学习,还好很快记忆起来。”
“哦?”林固成闻言一阵担心,“居然这么严重?有没有让你娘亲找大夫看一看?中暑也不是一件小事,对身体方面可是马虎不得。”
见父亲如此担心,林初因急忙解释道:“父亲不必这么紧张,其实就是记性有些不好。以前的有些事情总是想不起来。打开书卷,很多内容也看不懂。想着到学堂里学习一下,或许记忆能够恢复快一些。”
“等回去我就请大夫帮你看看。既然身子不好,就先别去窑厂忙活了。父亲答应你去学堂。”林固成望着她满是宠爱地点了点头。
“谢谢父亲!”林初因点头道谢。如此,她就有机会与徐志琰到村子里张罗新窑的事情了。
月夜,万籁俱静,只有树叶轻轻地发出丝绸般的摩擦声。群星像雨洗后的果子缀满了柔蓝的天幕,月亮在吐着光辉,普照着幽静的小村庄,空气里充满了一种细微的但又是醉人的夜的芳香。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这座偏僻而幽静的回木村。此时,村民们都关上了院门准入睡。
林初因怀中抱白瓷壶,仰头望着夜空,脚下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崎岖村路上,她看上去似乎很有闲情逸致,这倒是与她并排前走依然满面愁容的林固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几年来,林初因还是头一次见到繁星璀璨的夜空,和着淡淡的泥土的芳香,真是让人如痴如醉。
林固成见她如此闲情,走路也不看脚下,便接过她怀里的白瓷壶,生怕她脚下一滑给摔碎了。
回木村并不是很大,一共也就住了二十几乎人家。大多数依制作白瓷为生。虽然只是村庄,但是他们白瓷的销售却比临城县的村子好上许多,因为他们县里没有像林徐两家那样垄断市场的家族,这对于他们小门小户的瓷器销售放宽了许多门路。
内丘县的许多商户都会跑到各地的村子里收购白瓷,回木村的销售算是最好的了。因着是小本生意,又能制作出与临城县相仿的白瓷,所以一些商户就瞄准了回木村。
正因如此,也带动了这个村子白瓷的发展,村民们的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就连建的房屋都比其他村庄气派许多。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建起了高门,很少再有篱笆小院。
林初因跟着父亲从村头的坡上一路走下来,穿过十几户人家,才到了他们所拜访的那位苟师傅家门前。
路上的时候林初因也问了一下这位师傅的情况,父亲说此人名叫苟盛。
林初因琢磨着苟盛这个名字,她总觉得有些熟悉。狗盛狗蛋的名字并不稀奇,家里人为了让孩子活的更好,于是就起了这些据说好养活的名字。
但是父亲说此人姓苟。她曾经在一本烧瓷的古书上看过一段关于锔瓷的故事,讲述的就是一位名叫苟盛的锔瓷师傅。
据书上记载,苟盛是古代一位有名的瓷器郎中,此人也是因为家乡发了水灾,才一路讨生到村子里来的。
名字相似,经历相似,难道父亲口中这位有名的锔瓷师父,就是古时候有名的瓷器郎中?
带着激动与疑惑的心情,林初因敲响了这位师傅的院门。
“有人在家吗?在下有事拜访。”林固成一边敲着房门,一边高声呼喊。
如此连续敲了几下,院内竟无一人回应。
“听说这位师傅很少见人,天又这么晚了,怕是不会见我们了。”林固成低头叹了口气。
“父亲别急,我有办法。”见父亲如此忧愁林初因安慰道。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林固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林初因给他一个笑容,往后退了两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学起布谷鸟的叫声,“咕咕,咕咕。。。。。。”
林固成还以为她会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就是学鸟叫,他不免上前劝道:“因儿,这样是没用的。况且。。。。。。一听就是有人在作怪。”
林初因给父亲摆了摆手,并没有停下来,依然“咕咕”地叫着。
如此叫了一会,院里终于有了回应,只听一道苍老而厌烦的嗓音怒喊道:“大晚上的鬼哭狼嚎闹做什么?要不要人睡觉了?要是再让我听到这‘咕咕’的叫声,别怪我拿起榔头把你们打走。”
林初因尴尬吐了吐舌头,看来是把人家给惹急了,起码可以断定,苟师傅就在家中。
“师傅,在下有事请求,可否一见?”林固成立马高喊一声,希望能争取到机会。
“不见!”里面的老师傅很果断地甩出两个字。
林初因与父亲互望一眼,均是不知道要如何说服他。这样硬碰硬怕是不行。
“这么晚了,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落脚,父亲奔波了一天,定是累了。我们明日再来求他。”林初因提议道。
“我是怕他不知不觉就消失了。也罢!”林固成叹息一声,“那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行!”林初因点了点头。
来的时候他们是与小童一起赶着马车过来的,到了村口的时候由于村子的路太窄,于是就让小童找了一处人家等着。
眼下天色已晚,他们怕是不好再走回村口,于是就寻了离苟师傅家最近的一户人家。
林初因只敲了几下房门,里边的人就有了回应。
帮他们开门的是一位老婆婆,见到父女俩后,她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颇为热情地问道:“二位是不是来找苟师傅锔瓷的?”
“是的婆婆,只是师傅没有见我们。”林初因上前回道。
“唉!他是不会见你们的。”那婆婆叹息一声,然后邀请道:“这么晚了,怕是你们也没有住处,不嫌弃的话就先行到我家住上一晚。”
“谢谢老人家!我们正有此意。”林固成急忙上前行了一礼。
“来!跟我进来吧!”老婆婆很是热情地引他们进了院子。
老婆婆家中布置的很是别致,前厅里摆了好几件上好的瓷器。白瓷青瓷都有,其中还有一方连林家都没有的红瓷大碗。
这方大红瓷碗色似初凝的鸡血,深沉安定,莹润均匀。林初因看到它后心中不由地一惊,这让她想起了一个传说—祭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祭红瓷?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锯瓷,其实咱们应该并不陌生,只是现在锔瓷器的少了。原来大街上经常可以听到“锔锅锔碗锔大缸”的吆喝声。
中国是瓷器的故乡,自然就有锔补修复瓷器这一行当,世人所知道的“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句歇后语就是从锔瓷这一行当里出来的。锔补修复瓷器这一行当的产生是与中国瓷器的发展有着密切的相关的联系的。起初于何时已无法考证。
锔瓷这一行当,在民间被称作锢炉匠。最初是为谋生而产生的一门手艺。是“街挑子“之中的一员,也是被人看不起看作是下九流的行当,可却是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但是那些锯瓷好的师傅还是会受到人们的尊重,现在那些被挖出来的古代瓷器,也有许多是曾经修补过,但是价值却并不比完好的瓷器便宜,因为这也体验着中国古代另一种独特的手艺。
☆、第二十章:祭红传说
相传,有一天皇帝穿着一身红袍,偶然从一件白瓷旁边走过,突然发现白瓷被染成红色,格外鲜艳夺目,于是皇帝传下圣旨,命令御窑厂马上烧出这种红色瓷器。
然而由于铜红的呈色极不稳定,在烧制中对窑室的气氛又十分敏感,稍有变异便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有时一窑甚至几窑才能烧出一件通体鲜红的产品,所以要得到比较纯正的红釉十分不易。
正当窑工们屡烧不成眼看限期已到,就要大祸临头时,其中一位窑工的女儿得到神仙托梦,要她投身熊熊燃烧的窑炉之中,以血染瓷便可成功。于是她趁人不备,投身入窑,只见一团炽烈的白烟腾空而起,满窑瓷器皆成红色。人们都被此女的孝心所感动,故以“祭红”称之。
但是根据历史,祭红瓷的出现要比现在晚了好几百年,在这个朝代不可能出现祭红瓷。那么这方红色大碗到底是怎么做成的呢?红釉又是怎么制作的呢?这让林初因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来!奔波来了一天了,先喝点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