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该死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是来整你们丁家的,让丁家绝后的,不是让你来命令我的!」
凶手疯狂地嘶喊,颤抖的手扣了板机。情急之余,安霓在凶手开枪的那一剎那,奋不顾身用力地向后推撞,使得凶手重心不稳倒地。
丁卫钢没有注意到凶手在慌乱中开了枪,幸运的是子弹从丁卫钢的耳旁掠过,毫发无伤。凶手不甘心,立刻将枪口又对准安霓。
「碰!」
安霓吓呆了,以为自己铁定挂了,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子弹,干脆举起双手掩面缩身。
然而却没有想到,丁卫钢在同一时间扑向她,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紧紧地抱着她,也因此凶手的子弹打中了他的背部,鲜血立刻从他身上大量涌出来。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安霓乱了方寸。
「卫钢!」她急切大喊。
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接连又听见好几次枪声,碰、碰、碰……凶手在吴两立与其它警察的开枪下,瞬间被击毙,躺在血泊中。
安霓已经无法意识其它人的存在,眼中只剩下卫钢。
丁卫钢浑身是血倒在她的怀里,勉强地露出一丝微笑:「我……答应过……宝珠……要毫发无伤地……将你救出来……」
「不!」安霓哀嚎地尖叫。
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见到卫钢有半点损伤。
「卫钢,卫钢……」
他脆弱地说:「我……现在总算没有欠你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什么都不欠我啊?卫钢,振作一点,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要你为我活下去,绝对不能有意外,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丁卫钢气若游丝,他拚命地想睁开眼睛,但却没有半点力气,好疲倦,好累,他好想睡……安霓碰着他的脸:「醒醒啊,卫钢,不可以,你看着我,我是安霓,最爱你的安霓……」
他又缓缓地张开了眼。「安霓……水莲……」
这是安霓听见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卫钢喊的是两个女人的名字,但最后一个,却是水莲。
第十章
尽管医院的灯光如白昼明亮,但安霓却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卫钢要说总算没有欠她了呢?安霓的泪已流干,但很快地又补上新的泪痕。
难道他回报她的爱,只因为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而在这一次他总算和她两不相欠了,所以才会如释重负地说出这样的话?
是因为他还爱着水莲吗?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复杂的故事,父子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或许这是因为他无法对水莲示爱的原因,唉,自己怎么能和一个鬼魂相争呢?她再怎么努力也赢不了水莲的。
坐在手术室外一整晚,安霓凌乱的思绪仍然无法停止,德叔和宝珠姑妈都守在她的身旁,一块等候,但她的心就是无法宁静,她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卫钢是不是准备放弃她了?
卫钢还要她吗?
担心、惶恐、惧怕、迟疑的复杂情绪,如排山倒海向她涌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霓觉得自己彷佛身在深幽海底的潜水钟里。
该怎么办呢?她能做什么呢?卫钢能不能平安无事呢?之后她要如何面对和卫钢的相处呢?
一大堆的问号快把安霓压垮,在历经恐怖的生死关头之后,她的大脑好象也死去一次,细胞的功能似乎尚未完全恢复。整个人呆呆地任凭医生护士处置她的伤,任何人的话都进不了她的耳朵,安霓就像失去魂魄的孤魂野鬼,神情恍惚,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她专心地注视手术室的灯光,一语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医院长廊,却突然不再安静,大门瞬间一开,涌进五、六个西装笔挺的人,大摇大摆的呼喝,安霓瞪了对方一眼,原本想将这些人赶走,却被宝珠姑妈拉祝
这些人向两旁排开,一个看起来很有威严且有张熟悉的脸孔的长者,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安霓同时也注意到,德叔和宝珠姑妈也都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老爷。」德叔和宝珠异口同声地说。
卫钢的父亲?不是不在了吗?
安霓一头雾水,她疑惑地看着德叔。「德叔你不是说过,卫钢他的父亲被歹徒杀害,所以他才立志当警察……」
还来不及等到德叔的解释,丁家老爷立即先甩了她一巴掌,怒斥着说:「是你把卫钢害成这样的!」
安霓百口莫辩,丁家老爷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向身旁的随从做了手势,马上过来两个高头马大的人,准备将安霓强行拉出去。
「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宝珠马上跪下求情:「老爷,请你看在安霓曾救过少爷的份上,不要这样,请让安霓也在这里等候吧。」
丁家老爷更加忿怒,他指着宝珠:「还不都是你害的,别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先是替他们隐瞒实情对我说谎,现在还敢替她求情?宝珠你是何居心?你难道以为我会让自己的儿子和你的侄女在一起,然后你们安家就可以飞上枝头、攀龙附凤?」
宝珠激动地说:「不,我从来没敢那样想过。」
德叔马上替宝珠解释:「老爷,宝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跟了您这么久,您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的个性吗?」
丁家老爷面无表情、冷酷地说:「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快把这个野丫头带走,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她!这个罪魁祸首!」
说她是罪魁祸首?还诬赖安家想攀龙附凤?安霓忍不下这口气,管他是卫钢的父亲、是长辈、是什么鬼东西,说话也不能霸道、不讲理。
原本已经够郁卒的她,口气很冲地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竟然还敢怪别人!」
「你……你说什么?!」
丁家老爷忿怒地瞪着她,敲着拐杖,锐利的眼神足以逼死一个人,但安霓丝毫不畏惧,更不会退缩。
她火冒三丈地说:「你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挑上卫钢?是因为你当年抢走了凶手的女朋友水莲,破坏了他一生的幸福,于是才不甘心地报复,你竟然还把过错怪到我的头上,太可笑了!你真的关心卫钢吗?还当他是你的儿子吗?如果你真的关心他,刚刚一进门就应该只急着想知道他目前的情况,能不能度过难关;但是你没有,连问一声也没有,你只是一味地责怪别人伤了你的儿子!这是哪门子的父亲!」
从来没有人敢以这种口气对丁家最有权势的人说话,向来被人伺候得像太上皇的丁家老爷,他被安霓的话激得七窍生烟,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宝珠姑妈向前劝阻,却被她推到一旁,安霓坚持要把话说完。「我有说错吗?你扪心自问,真是的,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别以为你生他有功劳,就以为卫钢是你的物品之一,他是个人,而且是你的儿子耶!」
「岂有此理!」丁家老爷恼羞成怒,准备再度举起手掌嘴,但这一次安霓轻松地跳开了。
巴掌扑空,他气得满脸通红,全身发抖,气急败坏地命令手下:「把她给我拖出去!」
宝珠一马当先挡在前面,她张开双手像只母鸡一样保护着安霓。「安霓没有说错!
老爷,你一直把卫钢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但他却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想法、有感情!」
德叔也随即加入宝珠,他张开双臂:「我们不想再让卫钢痛苦了,好不容易他才找到自己的笑容。」
「你们……竟敢……全都想反抗我吗?」丁家老爷激动地跺着拐杖。「卫钢是丁家的惟一继承人,他必须听从我的,不单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丁家!」
手术房外的冲突进行到最高点,手术房门却倏然开启。
所有的人急于围上去,丁家老爷却霸道地让手下的人将安霓、宝珠和德叔拉离,并筑成一道人墙,不准他们靠近。
主治医生疲 惫地走出手术房,他拉下口罩,吁了口气。
「丁先生,令公子命大福大,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安霓兴奋地尖叫,激动地落下眼泪,她紧抱着宝珠姑妈:「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丁家老爷这个时候却转过身来,严厉地瞪着他们,毫不留情残酷地说:「宝珠、阿德,你们被开除了,今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一张脸。 滚!」
说完他们三个人立刻被丁家老爷的手下,连拖带拉地带离医院。
「放开我!你们这群土匪、强盗!警察呢?救人啊!」
一路上安霓拚命地挣扎,甚至动嘴咬人,仍然无法逃开被拉出去的命运。壮汉监视他们,并守候在医院门口,摆明不准他们接近。
她看着和自己一样狼狈的德叔与宝珠姑妈,苦笑自嘲着说:「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宝珠姑妈含泪拥着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安霓摇摇头,难过地说:「不,姑妈你和德叔对我最好了,我才不好,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听你的话,和卫钢保持距离,我不该爱上他的,就因为我的任性,害你们都失去了工作。」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因为被你对卫钢的爱而感动的。」德叔说。
「是吗?但到现在……连我自己却都不确定了。」安霓迷惘地回头注视着身后的医院大楼。「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爱下去?」
德叔和宝珠见到安霓那双黯然的眼睛,心中百般不忍。
「为什么呢?我和德叔都支持你了!只要卫钢对你的爱也够坚定,根本没有任何事可以阻碍你们。」
安霓几近喃喃自语地说:「就怕他根本没有爱过我。」
???他不知道想过几百万次,安霓在做什么?
在他行动不便仍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在他被当作是一只名贵的小鸟,被关在医院笼子里的时候;在他夜夜因精神思念与rou体疼痛而惊醒的时候;在他浅眠的梦境中屡屡见到安霓的时候……丁卫钢这才惊觉到,自己对安霓的眷恋,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在这段见不到安霓的日子里,他犹如置身椎心的地狱,生死不能。他现在才明了,过去那段对水莲的青涩往事,和现在相较根本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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