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慢慢来。”我为他轻轻地扫背。看他难以呼吸又不停喘气咳嗽的样子,老天爷,你太残忍了,非要我亲眼看见这一幕。
他全靠单手扶着洗手台支撑着身躯,我动容地伸出手,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勇气或情愫牵引,我轻轻地握握他手,给他默默的支持。
现在我可以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没事的。”我声音极细柔,他反握我手,很用力,握得好紧好紧。
终于不再吐了,他停止了咳嗽。
我扶着他靠在墙壁上缓气,为他把冷汗抹掉,他那充血的双眼看着我,深深地…。。。是我多心了吗?我怎么觉得这眼神有期望又有惧怕的感觉?也许是他现在身心都不好受的原因,我没有去深究。
我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好一点了吗?”
但就在这个时候,高美女突然出里,手里拿一袋东西,应该是姜新禹为她准备的去游乐场必需的装扮工具。
“大哥,UHEY,你们在干什么?”她睁着受惊的无辜大眼。
我立即松开了黄泰京的手——她的出现,教我梦醒。
吕不凡,你在干什么?!
人家才是正印女主,你在干嘛!
我此时的情况十足就是被元配正室捉奸在床的偷情丫环。
等等,我也把自己降格得太卑微吧——好歹冠上个小妾名衔也没那么悲情。
“哼。”我像听到黄泰京闷哼一声,然后看他把抹嘴的纸巾愤力一丢,掩着嘴大步离去。
“。。。。。。”我想叫他,我想追他,但是高美女抢先一步,我落后了。
我,提不起重如铅铁的双脚。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餐厅包厢里,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要干什么,我更加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流下来,滴滴落落地在餐盘上画出水花。
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像心被挖空了。
“小姐,小姐,小姐?UHEY小姐?”餐厅侍应进来想问我是否可以上雪糕,见我恍恍惚惚的衰样,以为我被人欺负了。
“埋单。”
我只能说这两个字。赶紧擦掉泪水,为什么我现在变得这么爱哭?
“UHEY?”姜新禹看见了我。
“新禹哥。”我急急地抹掉眼泪:“这么巧啊。”不用问,他被人落单了。
“怎么每次看见你都在哭啊?”他关怀地走近我身边。
“哪有,我只是刚才吃到洋葱了。”烂到家的借口,可我总不能说眼睛进沙了这千古不变的理由——我在室内。
“国民妖精很爱逞强喔。”
“没有了。”我忽然瞅见他眼中的伤神:“你一个人来这里?”明知故问,但我不能让他晓得我有先知。
“我和美男在这里吃饭,不过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正准备去找他。”他有种给人一语惊醒的感觉:“他刚才说去洗手间,我去找找。”
“不用去了。”我拉着他:“他和。。。。。。”
“UHEY。”高美男突然折返,连我都吓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UHEY,你刚才和泰京哥说什么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追都追不来。”
靠!我还真成了被正室夫人严词质问的小三了?
“你跟丢了?”我都不知道剧情怎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只知我要找到黄泰京。
“UHEY,你要去哪里?”高美女拉住我,我第一次对她不耐烦:“找黄泰京!”
搞不懂,我明明已经把大好机会让给你,怎么你还会跟丢的?!
黄泰京
这是谁改的ID名字——爱人啃萝卜。
谁这么白痴取这个名字?
黄泰京照例巡视网上歌迷会的情况,赫然一个新入歌迷超雷的名字映入眼帘。
真不知这个是什么人。
这个笨丫头连看剧本都会发呆?明明是哭戏,她在傻笑什么?
哼,居然和他玩起了猜迷游戏?
好啊,别让这丫头以为自己魅力无法挡。
不行,不可以让这小女人太得意了。
看来笨丫头虽然爱发呆,倒是对他挺用心。连他刚出道的发型都记得,真是口不对心的丫头,喜欢他就应该说啊,让她作为特别粉丝第一号,不是难事。
哎呀呀,才刚赞了她两句就飘飘然了。
看见李民浩,左一句哥,右一句哥的,看见自己怎么就没这么招呼?
看她吃着李民浩送来的草饼,一口一个喜滋滋的,心里就是大不爽!
这女人,难道当他不存在了?
不行!他得告诉她谁才是主儿!
“导演叫了。”借着导演的威名,把她领过来,省得她到处放电。不知道自己是坏妖精吗?要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高美男啊高美男,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找我对戏?刚刚对了不下十次,不是叫你熟读剧本吗?怎么还要再来。
黄泰京着实没有这个心情和高美男对戏,再说了,高美男的戏又不是下一场就排。等一会儿无所谓,可是那笨妖精居然帮高美男说话?要他去陪高美男配戏?!
好吧,既然她喜欢,就换一个发型,算是对特别粉丝的特别关照。
没想到,那个丫头也来做头发,还躲在一个无人见到的角落睡觉?
可惜,包包都掉到地上喽。
手机!对了,这个丫头还不曾自觉地将手机号奉上。
唉,没办法,谁叫他搭上这么个呆笨的丫头。
快速按了几下,用她的手机打通自己的,然后再快速存上自己的号码进去。
搞定。
今天没什么人,笨丫头也没其它事情,天气也很好,一起去吃饭吧。
慕华兰干嘛非要今天找他?
安社长也不告诉他是谁,直接把他带到餐厅去。
这个身为母亲的人,竟然不知自己的亲生儿子对虾过敏。
吃了第一口,便知中招。
食物过敏带给他的辛苦,远不及心里的回忆。
幸好,这个时候有她——他的小妖精。
她陪在他身边,没问多余的事,只是乖乖地照顾他,为他献上特别的温柔。
她握着他的手,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想放开她的手。
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她在身边。
他看着她,越发觉得对她的信任和依赖超过自身想像。
但——为何,她选择放手?
为什么?当高美男一进来的时候,她立即放开了手?
他不明白,他怎么想也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是,追他而来的人竟然是高美男而非笨妖精!
莫非,莫非,她真的笨到感受不了他的情意?
他做得这么明显,还不够吗?
不该再误会下去
按照剧情,他在别处呆坐一会儿便会走回公司。
然后在那传说中的雪糕店转了三圈。
以雪糕店做地标吧,我站在那里等他,一步也不敢动。
但是,我等到夜色渐至也没有等到。
“黄泰京,你到底哪儿去了?”尝试打他的手机,是安社长接的电话。
“UHEY啊,你找泰京?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哦,没事,我只是想问他剧本的事情。”随便应付过去,不能和安社长讲真话。
我最近越来越不能说真话了。
黄泰京,你不要吓我,你到底哪儿去了?
难道是因为没有变装,所以在大街上给歌迷堵住了?
打开手机上网,没有此类的新闻。
排除。
难道是因为迷路了,肚子又饿,所以找食店吃东西?
不对,安社长说他没带钱包。
排除。
难道是给人家打劫了?他身上没钱,然后匪徒把他胡乱打了一通?把他打晕了?
医院!
我赶紧买了一本黄页,逐间逐间医院打电话去问,直到手机无电才突然想起:“不对,就算他晕了,医院的人也应该认得他,会打电话通知公司吧?难道给人毁容了?”
吕不凡,你绝对是疯了。这样的结论都能想得出来,不行不行不行,脑残了!
我决定还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去一切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找他。
我踩着高跟鞋,计程车换了一部又一部,我从宿舍找到公司,再到剧场,再到餐厅附近,公司附近,我无一漏失地找了个遍。
“他不喜欢多人的地方。”明洞不用考虑。
他一定会挑个少人的地方,但他又不喜欢陌生感,又有严重的洁癖。
“究竟去哪儿了?黄泰京,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最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低头垂肩一身颓丧地走着:“砰!”——我撞到人了。
“你个呆瓜,走路不看路!”
黄泰京!
“黄泰京!”我不顾路人的回望大声地叫,他尴尬地嘴角一抽:“你叫这么大声干嘛。”
“黄泰京,黄泰京。。。。。。”我突然抽噎道,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发现我的不妥:“丫头,你哭什么?你干嘛。”
“黄泰京!你这个大坏蛋!我找了你大半天,我以为你出事了,像个傻瓜一样打遍了医院的电话去找你。你干嘛不带电话,你干嘛不回宿舍,你干嘛不回公司…。。。”我说到最后,哭泣的声音埋在他的胸膛里,他用力地抱紧我,让我在他的怀里尽情发泄情绪。
“我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我在这里。”他在我耳边厮磨,轻抚着我的长发:“别哭,别哭。”
“黄泰京?UHEY?!”
“啊,是他们,快拍照!”
路人甲乙丙丁开始起哄,黄泰京拉起我的手:“快跑。”
一路拉着,一路都没有松开手,他拉着我跑,我跟着他跑,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们没有再追来了。”他拉我到一个快要拆建的小区,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住,但是街灯依然明亮。
“我,我,我没气了。”找他找了一整天,又大哭一顿,还跑了这么一大圈,我要虚脱了——跑腿王也有累的时候。
我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此时才发现,我们一直牵着手——怎么办?
我向他偷望一眼,见他看着我,赶紧低头,我究竟要不要放手?我干嘛要纠结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