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未来从来都是不可预期的,又要怎么强求所有许下的约定不会因空间时间的变换而随波逐流终至消散风中。更甚者,有时候当下所许下的诺言也不一定是真心的,又如何能期盼诺言会被遵从到底。
说到底爱情本来就不值得相信。
仁王雅治于心里下了这样的结论后就再也待不下,立马准备离去不打算给柳生任何机会延宕,谁知仁王令柳生来不及反应的行动却在礼堂大门前停了下来。
门并没有被推开,仁王的手停格在门前约三公分的地方,他的身体彷佛僵住一般再没有任何动作。
而此时舞台上上演的是一段对比于主角相信爱情的另一面,由某女配诠释利用爱情的场景。当一句句台词从女配口中流出的时候,那个准备离开的身影就这样被定在大门前不动了。
喂,妳真有一手,不爱他还能把他骗到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少侮蔑我喔,是他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怎么说我骗他。
还说没有,明明没打算真的跟他交往,居然弄出个什么鬼约定出来。
唉,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那我岂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
仁王无法置信的听着入耳之语,这当中的一字一句从那天起他就不曾或忘,一直以为这话已只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在耳边回响,却没想过今日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再次耳闻,而且这还是舞台上的一幕戏。
仁王脑海顿时闪过许多片段,有在教室找不到月华时而寻上天台;有准备推开门时被门另一边的对话给震惊;有因为心痛难忍而无法对话听完转身离去;有为了维持心底的那一份骄傲,让自己看来不致狼狈,强自装成不在意,用一句句看似无心的话语,往心底一刀刀刺的鲜血淋漓;有明明很想上前挽留却紧紧握住拳头,看她用言语刺伤自己仍坚持目送她离去。
种种的画面一闪而过,带给仁王的是令他不愿置信的领悟,他实在不愿认清也不想相信伤了这段感情的其实是他而不是她,但是……
你……听见了……
我可以解释的。
言犹在耳,月华她最后还给过自己一次机会,是自己……舍弃了,是自己的不够信任毁了这段感情。
此时仁王经常挂在唇边那抹潇洒邪魅的笑早已隐去,他就这样站立在门前不动,像似被人定住了一般,而周遭的人也许是因为戏剧的关系除了柳生竟没人注意到他那反常的动作,更甚者服务人员还看着舞台窃窃私语了起来。
「真糟糕,这台词讲的不怎么顺畅,估计公演完毕要被社长骂了。」
「不能怪她阿,谁能知道水无会就这样不见,丢下这个角色。神宫三天的练习能有这样的成果算好的了,如果社长还不能满足那就太超过了。」
「说的也是,对了,你知道水无是怎么回事吗?怎么突然就没有来排演了?」
「天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起初她没来的时候,大家还想着反正她已经诠释的很好了,所以几次没来就随她去,可是等到离公演只剩几天还不见她踪迹时,大伙就开始着急起来。社长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班上找她,没想到得到的消息是水无已经休学好多天了,社长一听不得了才赶紧开会找替补,要不今天的公演恐怕就得开天窗了。」
「怎么这样,这个水无还真不负责任,就算是要休学总是要把事情交代清楚才离开嘛,不然她丢下的烂摊子谁要收拾。社长难道没去她家找她算帐吗?」
「社长哪有那个闲工夫阿,她光是盯神宫的练习就没空了,哪还有时间管水无。不过我倒是听说……」那人讲到这里就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已确定没有人可以听见接下来的内容。
这时如果有人分心看向礼堂的大门口的话,会发现那原本应该紧闭的门扉不知何时敞开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宽度,而原来位于礼堂内部的人也少了一个。
仁王用尽自己极限的速度在奔跑,虽然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去面对月华,该怎么像月华道歉,该怎么请求他原谅自己,可是……
水无已经休学好多天了。
这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休学,如果不是被伤到极致,月华又怎么会选择休学。仁王雅治,亏你自许了解水无月华,竟忘了她亦有同你一般的骄傲心灵,这样的误会她,该伤害她多深,是你亲手葬送你们的感情的。
仁王雅治气喘吁吁的站在某个家庭门前,却发现此家庭门前的摆设全都不见了,按了电铃也没有人响应,心一急将门拍的震天霹雳响,也让隔壁家的人很疑惑的从窗户探出头来。
「同学,你别敲了,水无一家早搬走了,你再怎么拍也不会有人响应的。」
「搬走了?」
「是阿,已经走了有十余天,这会儿来的都是来看房子的。」
「您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吗?」
「不知道,她们搬去哪邻居没有一个知道,也许你去问问他们的亲戚会清楚点,总之别再敲门就是了。」讲完那人就离去。
搬家,月华搬家了。
仁王雅治呆立在门前想着这句话,一直想到天色近黄昏才黯然离去。
那之后,仁王就时常翘部活到和月华曾经去过的地方去寻找去等待,可惜的是一连数天都没有见过月华的踪影,但仁王仍旧不愿死心,继续作着同样的事情,只是心里的希望却逐渐暗淡。
这样的事态不知持续了多久时间,最后是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亲自将人给带回来,但回到网球部的仁王雅治还会是往昔的那一个吗?
仁王自己不愿回答,他只是转过头去盯着眼前熟悉的人影告诉自己她不会再回来了,她已经不是她了,要认清事情了。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的仁王,在月华疑惑的视线下站起身来,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噙着那一抹时常挂在嘴角的邪魅式微笑,他开口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或是想找人聊聊天的时候就来找我吧。」
讲完他就随兴的转身离去,因为在众人面前他永远会是那个自由潇洒任天塌的仁王雅治,不管发生什么事。
月华静静的看着仁王离去的背影,也许自由,也许潇洒,但却说不出的寂寥,有一瞬月华很想开口喊他回来却始终只把话停留在嘴边。
因为这个世界知道该安慰他的只有自己,但最没资格安慰他的也是自己,所以她只能默默送他离去,然后也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
八
与仁王雅治对话后的隔两天,月华在社团活动经过网球场时无意中发现青学的正副社长手冢和大石与一年级新星越前都不见踪影,在众人猜测连连的时候,月华只是神秘的笑一笑就离开去帮纭织跑腿。对于那场属于他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她并没有打算去窥探,因她认为有些事的确是应该维持着秘密的姿态的。
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这天月华迎来了属于东京都会赛第一天赛事的早晨,没有意外的月华早早就准备出门,可是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带了就是忘了带皮夹,伤脑筋的依原路返回,月华可不想搭11号公交车上路。
途中她不忘将这情形通知好友,当然也免不了被取笑一番。由于已经没有时间压力的关系,月华的步伐变的相当悠哉,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观看一下路边的小花,这导致一趟短短的路程月华所花的时间有刚才的三倍之多。
回到家,月华很疑惑的望着玄关地板上多出来的鞋子,喃喃自语道:「母亲没有说有人要来访阿。」
虽是抱持着这样的疑惑,不过月华并没有去求证来客是谁,而是直接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想把皮夹给找出来。在花了许久时间都没有办法于房内找到自己的皮夹时,月华开始猜想也许自己的皮夹是遗忘在客厅,于是她再度下楼。却没想到楼梯下到一半,她居然听见一段打破以往认知的话。
「侄女,你真不打算对月华提起她外公了?」
浑厚低哑的话语入耳令月华蹙起眉头,她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同时亦因此不自觉的缓下脚步。
「世伯,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虽然是被放逐了,至少衣食无缺。至于那个拥有无上权利却毫无亲情可言的牢笼,我是绝对不希望在踏进去了。」
「侄女,你该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
「世伯,我明白,所以我从来没怪过父亲,而且我也知道父亲这些年来一直有在关照我和月华,否则不会有一个只求温饱的五星级大厨到我们家来,公司也不会出现一位多出来的司机供我驱使,更甚者当我搬到东京后也不可能马上就接到各公私立国中的来电,说随时欢迎月华去就读。我晓得这是父亲对我的补偿,所以我没有拒绝,我想让父亲晓得我一直都明白他的苦衷,也从来没对他有一字半句的埋怨。」
「那为什么……」
「世伯,父亲还是家主,他还不能离开那个罪恶渊薮的地方,如果我对月华提了,岂不是得带月华回去那个恶梦的地方见父亲,但月华并不适合那里,更何况那里也不会有人愿意我们回去的,即使我们只是想回去探亲。所以我情愿等哪一天父亲卸下他的职责后,以一个祖父的身份来拜访时,到时我就会轻声的告诉月华,那是她离开多年的外公,要月华用一个最深的拥抱来欢迎他。」
「既然侄女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不过要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怎么说我跟你父亲也是多年好友,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侄女有困难当然不会忘了请世伯帮忙,这不,侄女半年前还请世伯陪侄女演了一场因缘际会认识的戏码,让月华相信侄女和世伯是初识,是因为世伯的孙儿救了月华才认识的,而不是从前就相识以避过提到你跟父亲交好的部份。」
听到这里,月华就算还想不起嗓音的主人是谁,也从他与母亲交谈的内容猜出来了,今天来访的人绝对是日吉若的爷爷。
「讲到这个你就讨打,搬到东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