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两国友好啊。”木莲面色有些不悦,“难道将军反对?”
“我……”兰若咬紧唇,半晌又道:“两国已经结成同盟,还有必要这样吗?兰佑可是我东霖的皇子,怎能远嫁琉月?”
“兰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木莲也站起身道:“嫁到琉月难道会比嫁到西卓更失礼?两国能够互结姻亲不是锦上添花的事吗?何况我对兰佑真心一片,自问不会亏待他,将军这是……”
“闭嘴!别在我面前说那种话!”兰若蓦地爆发,大喝着打断了木莲的话,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叠声地道:“你要休战,我答应你;你要结盟,我也答应你;甚至你要我帮你除掉所有阻碍你琉月发展的人,我都答应了你!可是唯独、唯独这件事,我绝不答应!”
木莲怒了,用力挣开兰若的手,也提高了声音道:“兰将军,我看在你是东霖摄政王的份上,才跟你递这公文的,你不答应我可以去跟贵国太后提,我想贵国太后会掂得出这其中的好处!”
“你跟太后说也没用!我告诉你,皇子出嫁别国已经不单单是后宫之事了,必须要在朝廷上公议,只要我不点头,你就别想得逞!”兰若大吼着道。
“你……”木莲何尝不知道这一套规矩,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巴巴地特地来请求兰若的缘故,只是万没料到兰若的反应竟会这么大!可是这毕竟是在他人屋檐下,诚如兰若所说,她不点头,自己是娶不成兰佑的,至少没法光明正大地娶。木莲想着只得忍了气,放低了声音道:“兰将军,我能不能知道你这么强烈反对的理由?”
“我……”兰若倏地顿住,看着木莲近在咫尺的脸庞,拼命控制着想伸出手去抚摸的欲望,僵硬地道:“这个理由还需要我来说么?我做了那么多,难道你都看不出来?我为了什么这样顺着你的意,你当我真是草包无能到要听你指挥?”
木莲注意到兰若拼命压抑的神情,忽地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退开一步冷声道:“兰将军,我想早在几年前,咱们签订清岩条约时的那天,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木莲不是那种人,也请将军不要再误会了!”
兰若僵住了身子,好半天才从痛到几乎要裂开的胸口呼出一口气来,哑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一直把青鸾剑带在身边?你应该知道,这把青鸾剑与我的火凤刀本是一对的……”
木莲一下愣住,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的佩剑,良久才神情复杂地看着兰若,叹了口气道:“将军,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从未真正恨过你的。我愿视将军为知己,将军不愿意么?”
“我曾经想过只做朋友,可是,做不到、做不到……”兰若痛苦的低喊:“木莲,你不该来东霖,不该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不出现,什么事都没有!可是现在,我……我什么也不想管了,我只想要你!”
兰若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把抱住木莲,呼吸急促地收紧了臂膀。木莲面色大变,用足力气将兰若推开,拔出青鸾剑直指兰若喉头。纵然剑锋再冷,可此刻也比不上她双眸的寒气逼人。
她一字一顿道:“兰将军,你还想侮辱我到什么时候?”
“侮辱?”兰若拼命地摇头,面带哀求地看着木莲,“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我爱你啊……”
“可是我不爱你!”木莲陡然大喝,脸色铁青,紧握剑柄的手指都因用力而发白了。兰若的言行举止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以前的皇月清,她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对方眸子里再深刻不过的哀痛。
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亲耳听到她这般激烈的抗拒,还是犹如瞬间被抽空了所有思维般麻木于当场了。
兰若怔怔地看着木莲,人之无情,乃至于此了。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丝还成千万缕。
天涯海角有穷时,
只有相思无尽处。
让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许久之后,兰若才颤抖着打破寂静。
“是了,我都忘了这本是我的一厢情愿,为情所困,呵,偏生还是自己困住了自己,所以怪不得任何人……”
木莲呆住了,兰若眸子里深不见底的绝望让她几乎不敢正视。她不是傻子,纵然之前一直回避,但此时此刻却也知道兰若对她的感情与皇月清之流有着本质的区别,兰若确实是爱着她的,因为只有真正爱上了的人,在被伤害之后才会有这样深刻的悲痛。
她颓然地垂下剑锋,低着头,看不见面上的表情,半晌才缓缓地道:“将军,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我无法接受女人!”说完转过身疾步走出了房门,竟是再没有回头。
看着那决绝的背影,兰若空白的脑海里忽然就回响起幼时一个游方尼姑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小姐命数极贵,一生富贵荣华,人臣之极,只是命中有个情劫难过。看不破,便有如日日在阿鼻地狱煎熬;看破了,就能得到自在。”
情劫,情劫,既然说明了是劫数,又岂是那么容易渡过的?这份无望的情已经侵入身体最深处,若要忘记,除非拔骨抽髓!
第八十四章
木莲心绪烦乱地冲出将军府,在大门口正遇上前来寻她的使馆侍卫。
“将军,端木大人有急事要禀报将军,请将军即刻回馆!”
“有说是什么事吗?”
“是京城来了密信,端木大人看了后就吩咐属下来迎将军。”
京城的密信?
木莲皱起眉,不敢再耽搁,火速上马往使馆奔去。
端木姐妹一见到木莲回馆,便立刻递上密信。木莲看完后拧起秀眉,沉吟不语。
“将军,我们是不是得收拾收拾回国了?”端木熙看了看木莲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木莲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叩击着桌案,半晌才对着端木离道:“我果然没看错啊,小筝确实是个能臣的苗子,年纪轻轻就能担当骑都尉的重任。”
端木离忽然下跪道:“将军,我姐妹说过此生唯将军马首是瞻,这份忠心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无论皇上的选择为何,我与小熙都誓与将军共进退!”
木莲沉默了许久,才喟然叹道:“端木,你也觉得这是皇上的意思?”
“属下不敢妄图猜测,只是希望将军早作打算。”
端木熙在一旁忍不住道:“将军,小筝是端木家的人,我相信她无论如何不会背叛将军的!”
木莲望了望她,摇头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责怪端木家的意思。当初送她入宫也是希望她能够对皇上尽忠,如今这样是再好不过了。”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们两姐妹,我也有话说,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们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雅风!”
“将军!”两姐妹一惊,同时开口。
木莲扬手打断她们的话,沉下声道:“琉月是属于雅风的,我决不允许有谁来染指!这话我不再说第二遍,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圣上!什么与我共同进退之类的话,再休提起,否则我第一个就拿你们问罪!”
端木熙张了张口,却被端木离打住了话头。
“属下明白了,一切就照将军的意思办。那眼下是不是要尽速赶回国去?”
木莲沉默着再次看了看那封密信,脑海中不期然地闪过兰佑的脸。
幸福果真如此短暂么?
“将军?”端木离见木莲久久未作答,试探着催促了一句。
木莲收起心绪,重新回复冷静,点头道:“不错,吩咐下去,打点行装,端木上书公文给东霖朝廷。”
“是,属下这就去办。”端木离说完,拉着妹妹退了出去。
“大姐,你干嘛不让我说话?你没听到将军那话?她、她这是打算拱手让权啊!”端木熙跳着脚道。
“那你能说什么?让将军弑君夺权,索性自己做了皇帝?你跟了将军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将军的性子?她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让皇上的帝位更加稳固。”
“可是,皇上这样对待将军,我实在看不下去!”
“现在国内的形势我们还不清楚,这些是不是皇上的意思也不知道,不可妄下结论!无论如何,保护将军的安全是我们的首要大事,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端木离摇摇头,叹了口气,眼底的隐忧愈发的浓了。
马上就要回国,而正式的提亲却还阻在兰若处,皇子出嫁不同常人,需要相当长的准备时间,而且自己也断无可能罔顾大礼,直接带兰佑回琉月。更何况,此次回国前途未测,实在不敢让兰佑跟着自己冒险。
木莲正是烦恼不已的时候,侍从却带着一人急匆匆而来,不是别人,却是舞鹤。
“舞鹤?你怎么来了?”木莲十分诧异,赶忙迎了出来,舞鹤是兰佑的贴身小侍,没理由离开兰佑单独行动的。
“将军……将军,殿下他、他……”舞鹤面色苍白,压抑着似乎要哭出来的情绪,慌乱不能自持。
“殿下怎么了?好好说话!”木莲急了,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殿下——不见了!”舞鹤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忙死命捂住自己嘴巴,不敢放声。
“你说什么!好好的怎会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木莲脚下踉跄了一下,连忙稳住自己,厉声问道。
“今早……有琉月使馆的人来请殿下,说是将军有请,殿下不疑有他,跟着去了。奴婢随着殿下出宫,坐在马车里,可没过多久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一会儿竟睡过去了。醒来……醒来发现身处京郊荒草丛中,而殿下……已没了踪影了……”舞鹤呜呜咽咽地讲述事情经过。
“使馆的人?我并没派任何人入宫啊!”木莲紧锁眉头,又问道:“那些人的形容面貌可有看清?”
“陌生得很,不过因为穿着琉月的服饰,又自称是使馆的人,所以殿下和奴婢都没在意……不过,奴婢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把掉落的匕首……”
“拿来看看!”木莲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