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师傅把我那杯老君眉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杯盏淡漠地看着我和佟掌柜好一会,突然像起想起什么,然后不紧不慢地缓缓道:“佟生啊(佟掌柜的小名),我记得南苑城的水袖坊头牌大家都唤她为‘红姑娘’来着?”
“爷,好记性。”佟掌柜恭敬地低头应道。
我听了这对白差点喷鼻血。
这俩老小子今天是把我欺负哭才肯罢休。
我吃了嘴亏,只能走到佟掌柜面前,深深作揖道:“下雪天风大闪了舌头,望佟掌柜见谅。”
九姑娘就九姑娘吧。就算我没去过那个什么水袖坊的,单听头牌二字,就知道是不正经的地方。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既然师傅吃了我的茶,拿了我买的茶,就该做点贡献出来。
我特装蛋地来到师傅的侧身,灵活了下手指,半跪下来捶打着他的小腿,狗腿地把脸堆出一朵灿烂的菊花出来,鼻孔朝天谄媚道:“师傅啊,您看徒儿身子骨已经硬朗了,在大雪天里暴走都不打一个喷嚏,您看咱什么时候再去盗墓啊?”
虽然说了假话,但是我很心诚的。我都穿越过来都大半年了,也是该想办法穿回去了。
既然师傅老人家不让我看那只冰玉珠子,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再找出一条穿越的办法就是了。
师傅听我这话,琥珀色地眼睛突现阴厉之色,眸子一转落于我身上,那眼神似乎能把我身上戳出一个洞出来,而后面无表情地拂去我的爪子,从牙缝里憋出两句“很好,很好。”又冷漠地对着佟掌柜吩咐道:“今夜九儿罚跪祠堂,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来,也不与她饭食。”
7
7、红九罚跪 。。。
天底下最最最最……狠心的师傅,估计当属我家千岁者。
老天爷作证,我以红家第十九代当家人的名义起誓,我压根不是为了那些古墓里的什么宝贝才说去盗墓的,我是真的该穿回去了。
难道让我对师傅说,嘿,哥们,其实吧我是您的第十九代传人,为了您以后能后继有人,您就放我穿回去吧。
我是想这么说来着,可是他信吗?保不准他以为我被九龙虫咬的旧病复发烧坏了脑子,又给我喂“略多”喝呢。
来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当真从来没去过当铺第三层的小阁楼。
踩着同往阁楼的腐朽楼梯,脚下的木板都会发出歇斯底里地“咿呀嘎吱”扭曲变调的声音。
不同于红家老宅的祠堂那般,所谓的祠堂里并没有摆放任何灵位。所以称它为祠堂并不恰当,我觉得应该叫“小黑屋”才是。
我本以为会在这个红家祖宗的“小黑屋”里能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至少也该有条密道的,可惜除了墙角上那一坨蜘蛛网,就剩下我对面墙壁上的这一幅没有任何图案的空白画。
经过仔细研究,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墙上挂着的根本只是一张纸而已。
这张纸可能是时间太久的缘故表面有些褶皱,微微发黄,右下方有一小块卷角压痕。
如此平常的一张纸卷,师父那只老狐狸把它挂在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见老狐狸不在门口盯梢,我偷偷用口水涂了一把在纸上,私以为会发生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出现出一幅隐画,结果除了留下我的口水印,根本毫无反应。而我也找好认为这是师父那只老狐狸的独特怪癖。
之前佟掌柜怕我跪一晚上受累,偷偷地从门缝里塞了蒲团进来,我得寸进尺的趁机要了几样东西。
我讪讪地从屁股底下的蒲团拿出佟掌柜给我准备的笔墨和族谱。
现在我手里的族谱,并不是红家传承给我的,那本在大半年前的洞穴泥池子里洗个澡,模糊地连字都看不清楚了,亏了二十几遍的记忆我还能默写出个大半,正好也能填补族谱缺失的那部分家族秘密。
我提笔写道:
“尚元十七年冬,千岁因我提及‘盗墓’二字,怒不可止,而命我罚跪于祠堂……”
还真别说,果然是一个老祖宗生的,连惩罚都一个样。
那年我七岁,不小心把族母的紫檀木佛珠弄丢,也曾经跪了一晚上祠堂。
反正我就是被欺负的命。
听老祖宗的话,别让我受伤……
令我着实不解的是,为什么师傅会为了刚才我的一句话,连他最亲亲的乖徒弟都忍心责罚?
我不爽地撇嘴,以后再也不巴心巴肝地为师傅跑腿了,还要偷偷地背着他在屋里喝我的小花酿。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祠堂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连地上的影子都那么邪恶,撕碎的影子越看越像师傅那只面瘫老狐狸。
他总会淡漠地飘到我的身侧,然后冷峻地俯视着我……
“师……师傅?!”我被突然出现在面前里的黑影吓得一惊,差点就咬到自己颤抖的舌头。
师傅站的是个好位置,黑暗将他的整个身子完全隐藏,只有模糊的一片,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到。
“师傅?”我不确定地又唤了一声,抹了一把满头的虚汗,腹诽道:这只老狐狸肯定是来看我有没有偷懒的。
“师傅,我很认真的在罚跪的,真的真的,比真心还真……”
师傅却跟雕像似的一声不吭。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如果真的是师傅或者是佟掌柜的话,不应该连话都不说。
蹙然间,耳边的发丝被一道劲风吹散,喉咙上瞬间被对方的用大拇指和食指锁住。
他姥姥的,怎么又是这一招!我心中大骂。
可是大脑只容我有一秒钟的分心,喉咙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我疼得四肢抽搐,双眼翻白,惊恐都来不及作态,呼吸也彻底瓦解。
记得小时候,曾经听族里的长辈暗地里叫我扫把精。那个时候我年幼,其实是不懂的,总以为大人们是在夸我来着,若干年后,当我真正懂得它的意思,连族母也离我而去。
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师傅,而我也要走了……
最后一丝气息,鼻尖处嗅到一股清香。
老君眉的味道?!
我猛然睁开眼睛,冲破喉咙地叫着:“师傅——”
眼前放大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孔主人,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淡漠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护住自己脆弱的脖子。
老狐狸眉角很细微的一挑,这么大的表情变化之能说明一件事,他现在心情极度不爽。
师傅阴着脸,冷冷道:“徒儿,要来客人了,去把昨天买的老君眉泡一杯来。”
说完,那股清香幽幽飘去。
我抖着跪麻得双腿颤巍巍地站起来,擦了一把冷汗,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好像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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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对细节的讲究有时候能到发指的地步。就拿师傅让我给客人端茶这事来说,其实并不是好心给客人喝,而是要等到他与客人谈完事后,师傅会来个小暗示,然后客人就会很识相的意思意思就告辞了,这也就是所谓的“端茶送客”之说。
我慢悠悠地端着茶盘从二楼下来,就看见师傅端坐在上首,正捧着他专用的紫砂浮雕万寿茶盏小嘬。
前厅除了佟掌柜一脸漠然地站在师傅旁边,并没有见其他人。
看来客人还没来。
我们当铺不是表面上的当铺那么简单。挠头,该怎么解释呢。就是不是真正的做典当生意,来的客人一般都是来给我们送银票的,而且听佟掌柜说还不在少数。
不过在当铺的大半年里,我只见过一个人来给师傅送礼的。
那天有个人捧着盒子进来,我师傅淡淡地向盒子里的东西瞥了一眼,只道:“太小了。”
我循声望去差点没晕过去。盒子里的夜明珠都快赶上我的脑袋那么大了,居然还说小。
后来我才知道,来当铺送银票的,都是出钱让师傅为他们盗墓。
我的意思也就是说,我们这家当铺实际上是挂羊头卖狗肉,挂着当铺的招牌接收盗墓生意。只要师傅看上你送的宝物,哪怕他送的只是一斤老君眉,那只老狐狸都能帮你把想要的东西盗来。
事实上,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他就是在为雇主盗墓。
回忆被前厅乒乒乓乓不和谐地剪短,前厅出现四个大汉吃力地提着一口大箱子走进来,放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最后一口大箱子放定,我一数,好家伙一共十六口大箱子。
这是什么人呐。我好奇地站在小矮凳上,无视师傅射来的寒光,扒着柜台望向门口。
只见四名粉衣佩刀黑脸小伙跨步迈入,后面跟着四个粉衣佩花白面姑娘,左右四人把手中的粉红毯子从门口一直铺到师傅的脚下。
一名浑身上下都粉红粉红,粉到刺眼的男子扭着小蛮腰走进来,手里持着一把粉红扇子,(他姥姥的大冬天的用扇子!)身上还有一股子粉红粉红的花粉味。
他走到师傅面前,用扇子遮住半脸,单手莲花指叉腰,像触动腰间的机关似的,立刻从他嘴里发出银铃般笑声,“小千千,好久不见咯。”
我差点一个跟头栽到柜台下面去,他确定自己是来送礼的而不是来恶搞的?
师傅那只老狐狸除了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外,也算沉得住气,杏眼懒洋洋地掀起,像是这才发现满屋子的人般,幽幽道:“原来是荒王爷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粉红男居然还是只王爷!这个身份配上这身粉红粉红的色彩实在让我难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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