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当泠霜将要跑出院门的时候,只听背后传来一声狂吼:“菁娘!”
当她回头去看时,正见吕少卿从楼山的窗户里坠下。
绮梦哀绝地哭喊声里,那一件青灰的旧袍,覆在那滩血上,仿佛是盛夏里头,一片碧绿的
荷叶,展在一片鲜红里,静待开出一朵血莲花来。那朵血莲花,源源不断地吐出芬芳的蜜来
,一点一点浸染着青袍抱着的那卷画,那画上,有簇簇繁华的花影,深红浅紫,从御苑,一
直绵延到上林。一个纤纤袅袅的影从那花丛里翩翩转过脸来,只是,再没有人能看到那女子
的脸,因为,那里已经全部被血水浸透了。
宫倾之日的那一场大火,烧尽了两代王朝,今后,再不会有那绿树浓荫里的团团紫薇花影
了,再不会有一个瑗妃,再不会有一个郑皇后,往事如烟,灰飞烟灭……
所有人都聚拢来,霍纲见生出变故,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上前来护住她。见她脸色苍白地
可怕,忙问她有没有事。
泠霜再不敢去看吕少卿的尸体,她转头的刹那,正对上绮梦绝望的眼神。
这一刻,泠霜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她为一个人来完成心愿,却同时,也扼杀了另一个人
的爱情。杜菁娘死了,带走了吕少卿的全部;而吕少卿死了,也带走了绮梦的全部……
**************
她怕了,整个人蜷缩在车厢里,只是一遍一遍地叫霍纲快点赶车,她害怕,她害怕身边没
有段潇鸣在的时候,她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失去他了,她该怎么办。
从府后的暗门回到内院,穿过了耳房,那一道爬满常春藤的垂花门里,段潇鸣已经站在那
里等她。
她一切都顾不得了,跑去扑到他怀中,眼前闪过无数人的脸,瑗妃的,母亲的,郑家姐妹
的,晏翡的,徐琼素的,小惠的,额吉娜的……许许多多的女人,在哭在笑,一下子那么多
的脸又忽然重叠在了一起,谁也看不清了。
父亲死了,叔父死了,大哥二哥都死了,今日,连吕少卿也死了,这个临安城里,所有的
人,都死尽了死绝了,她不知道,如果段潇鸣也死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段潇鸣知道她今日要去见吕少卿,亲自吩咐霍纲陪她去的,见她回来这副样子,也并不去
问,只是轻轻地拥着她道了一声:“饿了吧,先吃东西好不好?”
泠霜只觉得眼中两道泪痕绸绻而下,哽咽道:“这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好,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离开……”段潇鸣收紧双臂,抱得更紧,更
紧。
**************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齐国终于派出了使臣,表示愿意和谈,甘愿俯首称臣,做段潇鸣辖下
的属国,岁岁称臣纳贡,奉段潇鸣为帝,拜段氏为宗主国。
本来,这一场仗已无胜算了,所以顾皓昶也根本没有筹码来与段潇鸣谈条件。他这一步退
得着实老谋深算,知道与段潇鸣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所以在这当口上选择保留实力,
不战而降。
段潇鸣又岂是这么好糊弄的?!自然不会同意,坚持要顾皓昶开国,交出兵权,再将现有
的齐国都城另附三百里封地一起给他,当作他的封国,让他可以依旧安享荣华,做他的齐王
!
削夺兵权这事上,顾皓昶与段潇鸣的分歧实在太大,这样三两句话,他自然不肯将兵权拱
手相让,因此双边局势一下子危急起来。
段潇鸣经过了大半年的休整,早已恢复了过来,如今又有了江南这块富庶之地作他的仓储
之地,这仗打起来,百战不殆。要是真的将顾皓昶留下,自然是个心腹大患,因此也故意在
此事上傲慢得很,只见顾皓昶果然不同意削夺兵权,于是师出有名,冠冕堂皇地带兵征讨,
想要一下荡平齐国,真正统一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留空的,系统提示不能空,一定要满多少字,囧之,以后那个顺序怕是要有点错乱了。。。
不过不怕,偶相信乃们的领悟能力~~~
捂脸,某亲说偶的H章华丽丽地连一个框都没有,那是不是代表偶很CJ???
45°CJ地望天,偶果然真的很CJ,不然咋会框框木有打到咱呢???嘿嘿
小段:偶们需要爱~~~需要河蟹,表霸王~~~
现在素河蟹社会,咱都要河蟹啊河蟹~~~ 1
《当时错》阿黎 ˇ伪结局(圆满版)ˇ
仯椤ぬ姹炯驮
天和元年二月,上率三十万大军入蜀。七月,蜀地归附。八月,齐主开城,俯首称臣,自
此,天下一统,海内同归。
是年,上下旨,定都长安,改元建制,是为天朝荣兴。
********
天和元年十二月·长安
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了曙光,四下里一片寂寂无声。这几日皆是晴好的天气,钦天监再三审
慎,才拟好的日子,随着这破晓泛起的鱼肚白,段潇鸣的眼中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就仿佛
,那万里江山,都被这晓光所照耀得发出万丈光芒来。
轻轻的响动,泠霜又在他身边翻了一个身,一条腿横跨到他腰上,手臂摸了半宿寻到他颈
子上,咕哝了一声,呢喃道:“还没有睡着啊……”
段潇鸣转过脸来,室内仍旧是一片昏暗,几支残烛的光黯淡地泄在那里,晕出她的脸来,
真切地只一探手,便能触到。
“天快亮了。”段潇鸣的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会心的笑,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鼻尖贴到
她耳畔,满足地喟叹一声:“你在,真好……”
泠霜本也一夜没有睡深,朦朦胧胧地感觉他一直没有入睡,偶尔睁开眼泪,便看见他对着
窗外发呆。
你在,真好。他伐齐归来,说的第一句话,亦是这般。
自从她十六岁嫁他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一日日一夜夜,那对珩璜,
各执一半,软玉温凉,握在手心里,暖的,总是暖的,贴在肉里,总不肯让它凉却。
他说,一定要等他回来,好好的,等他回来。
她点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掌心的一对珩璜,贴合在一处,圆满的一方璧,涡云纹与卧
蚕纹,圈圈连连,从这一方,连到那一方,到头了,断开了……
好好的,等他回来。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据说,他得胜归来,班师还朝的那日,临安城中,万人空巷,都争涌去一睹新君风采,他
骑马一路到府中,整整走了大半日。
她一个人站在藤萝架下,攀援开的老藤垂挂下来,颤在风里。
她总是这样等他的,无论在哪里,总是一个人站着,让他转过了垂花门,第一眼,便能看
见她。
泠霜也完全没有了睡意,索性睁开眼来,正对上他望她的眼神,柔蔼地恍如最暖馨的三月
里,桃李芬芳,那白的粉的尽头,极美极美的一只蝶,翩翩展翅,从眼前飞过,那蝶翼扇出
的风,揉碎在明媚的阳光里,匀匀地抹在脸上,雅致温馨的幸福。
不禁要引人问一句,从溪头那间茅屋里,缓缓相携,步出的,是谁家翁媪?白头,她终于
可以看得见白头,于无涯的荒野里,红尘喧嚣,那个翩翩回眸的人,惹今生,想与之共白头
。
那时,他说,你在,就好。瓢泼的雨,兜头浇下,他们都是迷途的羔羊,草原上的疾风劲
雨,他们找不到各自的方向。未来,到底该往何方?他不知道,她亦然。他不知道这一路该
往哪里走,这一路走下去,他要面对些什么,但是,他只对她说这一句:你在,就好。
而今,他说,你在,真好。八百年狂风呼啸过的中原,都在他脚下。万里江山,亿兆黎民
,他富有四海,那曾经的孤单无助,都已纷纷远离。他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往
哪里走,他的宏图,他的霸业,君临天下之间,他亦没有失去这柔情缱绻,所以,他对她说
这一句:你在,真好。
是上天的眷顾,叫他得到这一切,此刻,东方既白,鼓乐早已备妥,章服已经在盘,八排
八列的更衣侍者早已迎候在殿外,卯时正刻,那道蟠龙御阶,黼黻长长地缀到地上,冠顶的
珫瑢,庄严肃穆。
***************
天色尚且朦胧,只听外间叫起太监已经在催促了。今日,重阙宫门,文武臣工,万方庆和
,鼓乐震天,得承帝统,天下归心!
段潇鸣一手撑在床上,已然坐起,伸手便要去挑开帐幔。
一旁的泠霜却扬眉一笑,双手勾上他颈项,在他耳畔轻轻呵道:“今日,我为你着装。”
段潇鸣整个人被她吊得倾下身去,拉下她勾缠的双臂,笑道:“不许再闹,今日登基,脸
上沾了脂粉,可要叫天下笑话了去!”
可是泠霜却是全然不肯松手,弄得段潇鸣只得抱着她一起步出锦帐,遂了她的心愿。
江崖、海水,华虫、宗彝,繁繁复复的层层织锦刺绣,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