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我们现在是独处,你怎么一开口就谈公事?”眉纱抗议。
闻仲沉默看着她,那还能谈什麽?
眉纱无语,就算想引导他学会什麽叫‘浪漫体贴’也没办法对吧?
“我见到老子了,和他谈了不少,他不会是我们的威胁。”她瞄了闻仲一眼:“不过我没办法骗到太极图,所以太公望很有可能拿着太极图出现。”
“超级法宝吗?我迫不及待想试试那个威力。”闻仲说着忽然抬头:“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想问。”
忽然就有一个昆仑山的道士在朝歌上空尽日飞来飞去,自己是没把他看在眼里懒得理会,璇歌和纣王也不理会?这还是一个杀伤力不弱的,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大危害。
“璇歌没和你说?那是她儿子。”
“…………哪咤,是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儿子。”那个第一个投降了西周的叛臣,亏他的妻子还是殷朝皇族中人。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他是我们的人。而且八成是永远。”璇歌的魅惑术没有解除的可能,所以哪咤八成到死都是璇歌的人了,除非璇歌放过他。
“狐狸就是狐狸,用的都是同一种方法。”看得出闻仲不喜欢这个办法,却很喜欢璇歌的办事方式:“只有一个可以吗?她还可不可以再拉来别人?”
“……可以,你自己和她说吧。”眉纱第一次鄙视闻仲。
你面对妲己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痛快?还物尽其用呢。
“她和妲己不同,既然她是站在我这边的,那么力量理应为我所用。”
“这么说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力量也理应被你所用。”
从眉纱平板的语气中听出不悦,闻仲抚上她的发:“你和任何人都不同,你做什麽都可以。”
眉纱眼睛一亮,直直盯着闻仲。这是他说过最温柔的一句了。
“眉纱,女娲在哪里?”闻仲仍然保持着他温和的口气。
眉纱缓缓抬头看他,然后握住他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你这么温和的和我说话,就是爲了问女娲的下落?”
闻仲摇头。本来是这个初衷无错,但却发现他的身体深处某个最柔软的角落开始温暖起来,这样对她让自己也觉得非常开心。
眉纱歪头看他:不是假话吗?于是她的神色柔和下来:“早说这种事你不需要在意,怎么又问了?”
“那个叫潘多拉的女人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历史的道标——女娲。如果不想让殷灭亡,就不能让她继续操纵历史,女娲必须死。”
“这就是潘多拉告诉你的目的?”
“我想是的。不管这个女人怎么想,此事于我有利,照做也未尝不可。”
“不许。”眉纱立刻说:“闻仲,听我的,女娲可以杀,但既然是潘多拉告诉你的,那么你就不能去杀。”
那个女人,掌控了自己和璇歌还不够吗?她想让多少人卷入天道轮回?
闻仲不懂:“爲什麽不行?若放任女娲,难道看着我殷商在她的操控下灭亡?眉纱,我知道你同样也帮衬着昆仑山那边……”
眉纱挑眉:“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孰重孰轻,什麽叫做她也帮衬着昆仑山那边?
“我知道泥更在意我们。”闻仲安抚她,他和璇歌,殷商天下。
“闻仲,我不让你去对付女娲的原因不是这个。”眉纱平静开口:“我只怕你若真照着潘多拉的意思杀了女娲,就真的再无回头之路可走。”
这个世界的未来本不在天道的掌控之中,可自己和璇歌的出现再加上潘多拉的刻意,已然将她们所知的天道带入这世界。若顺天,则殷商必亡。
不过,因为如今被卷带的只是她和璇歌,还可以逆转天机。若让这世界原本的人再卷进来……恐怕她和璇歌就算神灵再世,也无法再有作为。
闻仲皱眉,他听不懂眉纱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闻仲,这件事你绝不可以独断,否则绝对会后悔。女娲不能由你来对付,必须是太公望才可以。”
就算历史偏颇,能贴近原本的还是要尽量贴近原本。原本这世界的一切未改变的越多,就越不可能被天道撼动。
“那个潘多拉是什麽人?”能让眉纱这么谨慎小心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这世界上最特殊的一个女人,有人说她罪孽深重,有人说她无辜受累,起源于众神的惩罚。”眉纱道:“事实上……她只是一个意识的结合体。什么时候出现没有人知道,当被发现她语言的强大力量时,她已经几乎毁灭了整个世界。强大而单纯,她只追逐自己一心想追逐的一切。而她决定了目标之后魔界就永无宁日——现在轮到我永无宁日。”
潘多拉在魔界造成的一切混乱自己只不过是听说而已,那时候自己并不在魔界生活,五层太座也并不是什麽大角。
真被潘多拉缠上才知道,魔界能坚持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语言?”
“唔,不太好解释,不过你应该多少能理解一些,是力量的极端体现的的一种。”眉纱耸肩:“所以我才打算在她这个力量无法使用的时候尽快干掉她。”
自己和路西法有什麽关系导致身上有他的味道,她不想去查。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她有参与的兴趣,能力之外却没有,尤其对这种可能会送命的事情而言。和路西法有关的一切等于是危险的代名词,能离多远离多远。
反正她又不可能是路西法转世,否则早在接触魔界雕像那时候就曝光。
“放任太公望去战斗?在人界没有分出胜负以前,他怎么可能去对付女娲?”闻仲有些烦躁。若真要太公望去打败女娲,那他不是还不能杀他?如果不杀他,怎么杀那些昆仑的道士们?如果不宰了那些兴风作浪的,说不定殷朝什麽时候就会毁在他们手里!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他渐渐觉得身体疲惫,有心无力。或许有一日,他再也无法保护殷朝。
眉纱侧头看见闻仲眼底的黑影:“你最近太累,需要休息。”
闻仲摇头:“明天就要进军淹池,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时间休息。”
“我去就好,你今晚睡一晚,明天行军路上也可以放松些。”
闻仲摇头:“领军的是我,怎能让家眷去传令?尤其还是一名女子。”
“家眷?这话我听着舒服。”眉纱踮起脚尖亲了亲闻仲脸颊:“那我陪你去,也算让你的部属们认识我的脸。别忘记,我并不是普通女人。”
“随便你。”闻仲觉得这是他对眉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呵呵,你当然随便我,因为我不听你的话呀。”眉纱翻身上了黑麒麟,伸手给他。
这不是反过来了……闻仲让她拉他上去:“我知道你从来想做就做,但今次不要随便说话,行军打仗不比其他。”
眉纱点头:“我知道,我自然会保全你‘领袖’的面子。”
闻仲摇头,她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也罢,他只希望她不要太过恣肆,在众军面前做出太亲密的举动,否则就会传出殷太师闻仲一样贪恋美色的传闻了。
现在的殷正在努力挽回民心,决不能再传出任何谣言。
眉纱不慌不忙:“殷太师闻仲贪恋美色,你不觉得这个说法很不错?”
她想了很久,真的想了很久很久,却找不到殷继续留存下来的理由。纣王精神健旺却越来越年轻,妲己对他的改造已经深植骨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更何况,他何必一定要当这个君主?璇歌想保他的性命,带他远离这些是非不是更好?
退殷继周,符合天道,大势所趋。纣王保住性命,闻仲得以自由,有什麽不好?
可惜璇歌已经入了迷障,她重归妲己的角色,太过坚持太过执着,心心念念要改变曾经追悔莫及的惨痛。不懂爱所以无法说什么,不懂情所以无法劝什麽,却也不能冷眼旁观。
尽她所能的帮助,做本不需要如此费力的事,奔向一个看不清的结局。
想到这里眉纱悠悠叹口气,爲什麽她做的事情总是这么无法掌控?
“我突然思念一个人。”眉纱忽然说。
“什麽人?”闻仲顺口问。
“他叫库洛洛·鲁西鲁。”眉纱扫了一眼闻仲的神色:“好吧,其实是怀念。”
闻仲果然面色稍缓。
眉纱吐吐舌头,被库洛洛这么一会儿就升级成死人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他的头脑好到任何麻烦事到他面前都可以有条不紊抽丝剥线,取得最想要的结果。”
“有这么一个人?可惜死得早。”闻仲顺着她的话头说。
他并没有太在意,头脑好与不择手段的人他不是没遇见过,不过都是敌人……妲己、太公望、王天君。
王天君……
“王天君到底是什麽人?你们的关系似乎不错。”闻仲忽然问。
“也没不错到哪儿去,我说过我杀了他的。”眉纱抚唇:“至于什麽人……不太好说。”
“是吗?我觉得他似乎和太公望有关系。”当时并没有看出来,但是过后想一想就发现,王天君表面是抗击昆仑山,实际上却暗中操控着配合太公望外加推波助澜,最后成功摧毁了两个仙界。
“他曾经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作为筹码和杨戬交换,成为人质居住在金鳌岛,然后被妲己蛊惑慢慢侵蚀成为妖怪。”这是闻仲会查出来的,眉纱自然能说。
“怪不得他那么恨天界,希望整个天界都毁灭。”闻仲皱眉。
他还有一些不懂,王天君本来死掉了,他看得清清楚楚,眉纱杀过一次,然后在昆仑山和金鳌岛彻底坠落的时候又死过一次。两次魂魄都飞起,可爲什麽他还活着?
他,妲己,昆仑山……除了自己之外,几乎四周都是敌人,满朝文武值得信任的又有几个?
习惯了怀疑,习惯了利用,习惯了不去相信任何人,习惯了只是自己的战斗。他爲了自己的信仰而战,那么只是自己战斗有什麽不对?
他不需要去相信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