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合计着,却发现手中地图在不断变幻,里面的那个亮点在不断改变的地图里闪烁着越来越大,最后只剩它一个在水晶中闪来闪去。
眉纱左右看看,自己仍旧是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
抬头,却对上一双带笑的眼。
“这个可不是让拿着地图的人去寻找王族,而是让我找到你的。”看到眉纱抬头,他说:“血族是吗?而且是真血,你……是美亚德的孩子。”
这张脸她在记忆的传承和画像里见过很多次,虽然那时候都很模糊,但绝对不会有错。眉纱一瞬间脸色煞白,嘴唇咬得死紧,努力压下自己的敌意和习惯性想反击的冲动。
就算他出现得太突然也绝对不能这么做,这个男人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能随意动手!
暗中平复着心跳,减缓血流的速度,并放柔了自己的表情。她伸手拍了拍胸口,顺便悄悄拭去自己掌心在那一瞬间沁出的汗水。
“你这个人怎么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
“是我没有注意到,你别生气。”这位似乎对眉纱的态度很感兴趣,于是也就这么顺着她的口气说。
“哟,真认个错就当成了?不如你给我掐一下。”眉纱调皮似的伸出手,晃了晃自己的两根手指。
“这可不成,万一掐坏了怎么办?你不心疼?”男子和她嬉笑。
“我才不心疼呢,是你先吓我的。”眉纱忽然出手如电去捏他鼻子。虽然她还是带着笑影的,但只要这只手掐上,她立刻就会转为杀手,毫不留情取走他的性命。
“你的心底有杀意,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总不适合这种打情骂俏。”男子身形诡异地急转,连眉纱要捕捉他的行踪都很困难,只能跟得上一道影子。
“杀意又不是对你,你紧张什么,真胆小。”眉纱的声音低柔。
“只怕不是不对我,而是不只对我。”男子重新走上来:“眉纱·御寇,我一直在观察你,很久了。”
知道自己不止失了先机,连隐藏的可能性也失去,眉纱终于敛了神色,换上一脸的冷若冰霜:“你的……名字。”
“就如你所猜测的。”男子在晴朗灿烂的阳光之下,笑得无暇:“我是该隐。”
蓝染的手一松,突然掉下了一个杯子。
他低头看着那杯子,紧皱着眉头,显得很莫名。
这股心悸不是自己的,而是眉纱。
问题是这股心悸并非来自恐惧或者惊诧,而是震撼。还不是一般的震撼,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涩涩的,似期盼似戒备着。
蓝染并非不熟悉这种感觉,当初第一眼见到眉纱时似乎就是这样,熟悉得很。
熟悉才会惊讶,眉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如此突兀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完全遮掩,才会自心的缝隙间透出来被自己察觉。
身边又被放下一杯新茶,蓝染摩挲着茶杯,没有在意任何人探究的眼神。
他很想知道,眉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
“你……是吸血鬼。”眉纱觉得自己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那个笑容太过……她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表情,和纯洁或者黑暗都无关,只是无暇而已,不沾染半点杂质。该隐的面容比哈迪斯甚至还要沧桑,那么这股无暇又从何而来?
“你是该隐?”眉纱又确认了一遍。
“应该没有人冒充我吧?”
“我只是觉得你不像而已,传说中的该隐不止狂暴嗜血,而且总是充满恨意。”该隐是一个愤恨这世界的人,他比阴族的任何一名王者,都要更加憎恶这个世界的一切才对。
“曾经有一阵子是的,不过那也是以前。”该隐笑道:“后来我经常犯困,更喜欢睡觉,在梦里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眉纱定睛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对,应该算是第八识或者是更深奥的一些东西,让我可以看清。”该隐笑道:“我比他们看的都要清楚,他们只是凭借一部分模糊的未来去推断,而我则是完完全全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所以?”
“所以我未曾和他们一同算计你,甚至复活之后也没有去找过任何人。”该隐的语气似乎稍微带了一点点讨好的意味:“我只是在等待而已,或者说,我只是在等你。”
只是一瞬间,那股讨好的意味就不见,还是那个干净、纯粹的该隐,对她伸出手,带着邀请的意味。
眉纱慢慢伸出自己的手,似乎在犹豫着。却在接近该隐的时候,猛地把他拍开。
“你就不要再假好心了,我的血族之王。就算是如此又怎么样?难道你没有复活?难道……你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傻丫头,谁说复活一定要你的命?你真该好好揍这个危言耸听的人一顿。”该隐摇头:“只有一个人的复活会要了你的性命,不过你完全可以选择忽视他。”
一个人?
“路西法吗?”
“没错,你还记得亡灵女巫最后的仪式?”
“仪式?你是指……”
“如果亡灵女巫躲过两次天劫,最后要身穿华服,进入魔界最底层,成为魔界的挂名王妃——路西法的妃子。”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因为力量达到某一种程度后得到的新身份?换一个地方住而已——”眉纱忽然闭上嘴巴。
“发现了吗?既然这是你姥姥告诉你的,中间想必遮掩了很多事实。亡灵女巫那么稀少,你见到几个能成为路西法的王妃?王妃便是祭品,这个传说本来就是为你而设。”
渐寻迷(6)何为
人界一个普通的咖啡厅角落,谁也不会想到,灵王就坐在这里,如一个普通人一样喝着咖啡。
眉纱往咖啡里面倒着糖和奶精,一包接一包,速度极慢极慢的搅拌着。一直到整杯咖啡都变成粘稠的形状,才开始坐在那里发着呆。
“你……不喝?”该隐看着那杯咖啡都觉得牙疼。
“我从来不喝加料的咖啡,这杯只是要来玩的。”眉纱把咖啡杯推到一边:“你已经喝了五杯了,是打算用咖啡把自己淹死?那我会代表蓝染感谢你的慷慨就义。”
“没办法啦,我不喝这么多根本提不起神来。”该隐揉着眼睛:“就这样我还好想睡呢。”
“我记得了,那名天使说你经常睡觉,血族怎么会这么渴睡?”如果不是体内不断震动的真血在提醒着,她简直不相信面前这位是该隐——血族的王。
“因为我已经——”该隐扳着手指头数:“四千多年没有吸过一滴血了。”
“四千多年?”眉纱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竟然到现在还没死吗?”
“嘘,别那么激动。”该隐趴在桌子上,挥着手:“我是该隐嘛,哪儿那么容易死掉?不过是很不舒服就对了。”
“那你为什么不吸血?”眉纱自行脑补了无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和你脑子里想的理由不同,我只是单纯的想试试不再吸血的感觉而已。”该隐又打了一个哈欠:“感觉还不错,就是太困了,最近我睡得越来越久。”
“血族不能没有鲜血,你早晚会一睡不起。”眉纱冷笑着说。
“唔?生气我窥测你的内心?抱歉。”该隐说:“我只是很久没再试过这样子,你知道,我只能窥测真血继承者的内心而已。”
“那不代表我就可以随便让你窥探,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就杀了你来制止这件事。”
“你的杀意是真的呢,好可怕。”该隐仍然是一派轻松的神色。
“噗——”他耳侧的沙发靠背上被打了一个深深的洞。
该隐吐吐舌头:“好吧好吧,我道歉,但我不一定会改。”
眉纱又要了一杯咖啡,继续玩,来平静自己的心情。她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样一个男人,偏偏又打不过!
“唔,你不一定真的打不过我的,我觉得你的潜力惊人。”该隐摇头说:“你可以试试看再开发自己最深的潜力,一定可以一飞冲天。”
眉纱眼中寒芒一闪,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就算对方是他血族的王。
这份杀意该隐当然察觉的清清楚楚,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
该隐一怔:“好厉害,没想到你心性的修为竟然能这么强。”
“否则呢?你当我是白痴吗?”眉纱淡淡道:“我会记住你始终是我的死敌之一,也会记住你是其中最难缠的一个。”
“别这么说,我没有和你为敌的意思。”故意看看旁边,该隐神秘地凑过去:“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根本就没有死,我只是一直沉睡着而已。”
“……哈迪斯说你死了,而且是第一个死的。”
“死神的预言当然不会有错,但是我没死。”该隐声音压得更低:“没死之后我才发现,我不死的原因是我没有吸血。然后我就想啦,你说……是不是死神不再捕捉灵魂、撒旦承认对光明的罪行、路西法重归天界的话,他们就都不会死?”
“好笑的说法,绝对不可能。”眉纱想也没想地否认:“你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该隐看着眉纱,但笑不语。
眉纱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不可能的,九界至高,谁还能算计你们的生死。”
“但偏偏不该死的都死了,九界至高,我们又怎么会‘被杀’?”该隐耸肩:“死的就死了,我这个活着的总要想多一点点才好。”
眉纱神色阴沉:“你尽可以去想你的,为什么告诉我?”
“九界的复生和你有关,从你身上更可能查明。”该隐的声音已经若耳语一般:“你尽可以帮助我没关系,因为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眉纱向旁边让了一下,忍住踢飞他的冲动,只侧过身子。
“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这么近,是想我咬你一口吗?”该隐坐的不是一般的近,几乎快贴到她身上了。
“呃……那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很宝贝我这身血液,稍微损失的多点弄不好就睡过去了。”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