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回答:“我爹一向很有活力。”
我和胡默走到主张放地图的桌子边,我问道:“这些日子攻打过临霜城吗?”
胡默点头道:“你出事之后第三天我就下令进行了一次反攻,可是——”
我道:“直说。”
“如玉呀,这次西凉指挥的将领,恐怕不是格日勒吧。”胡默认真的说道。“临霜周围的小镇都被早早布置了眼线,临霜更是密入铁桶,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同格日勒交手这些年,他这人耐不住性子,喜欢进攻不擅长防守,所以这次的将领应该另有其人。”
我苦笑,“是阿莫尔。”
胡默叹息,“原来如此。”他沉默了会儿,问我道,“那你打算怎么攻下临霜?”
正好这时候柯九掀帘进来,我诡异地笑了下,“陛下给我们派了个这么大金主,不好好用怎么行?”
柯九看到我,先是惊喜了会儿,然后才想起来仔细品味的的话里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一脸无奈道:“我这就给爷爷写信。”
“孺子可教。”我点头,然后对胡默道,“西凉匆忙攻临霜,粮草本就不足,如今他们已经在临霜里待了一个月,只怕粮草将要告罄,而我们则不同,我们的粮草充足之极。”
“我懂了。”胡默点头。他身上在西凉通往临霜的唯一一条道路上划了一下,“截断这条路,然后逼他们自己弃城,然后我们趁胜追击!”
“就这么办。”我笑眯眯地看了正在写信的柯九一眼,宛如看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大金山,“反正我们跟他们耗得起。”
胡默叹息一声,“阿莫尔他对临霜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他娘的连个狗洞都有人把守,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我拿出一张纸开始给我爹写信,闻言手中笔顿了顿,道:“阿莫尔他一向认为我鲁莽倔强,会为了洗刷临霜这个耻辱不惜蛮力攻城,他肯定准备了足够多的守城装备,所以你们第一次攻城时候受挫,也是理所当然的。哎,阿莫尔他认为他足够了解我,诚然如此,只是——”
将失一令,军破身死。
我其实没那么勇敢。
···
又过了好几日,我爹给我的回信都到了,陛下的圣旨才被殷桃桃送来的,她挺着已经隆起很明显的大肚子,骑在马上看着我挤眉弄眼地笑。
长公主接了圣旨之后,就把自己塞进帐内发脾气,苏熙前去劝她,结果又被揍了个熊猫眼。顾盼兮盯着苏熙看了一会儿,从药箱里找了个小罐子出来剜了些药膏涂在白布条上,将苏熙绑成了独眼龙,依旧万年不变恶趣味地在苏熙头顶把布条系成了个蝴蝶结。
殷桃桃拉着我的手后怕地说个不停,“如玉你是不知道,你在西凉被抓住的消息本是秘密传到长安的,我只是隐约猜出应该是有人在边疆出事了,可是到底是谁却一点也猜不到,不过,那些日子陛下心情不好——”
殷桃桃似乎陷入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她不由自主颤抖了,“真是恐怖,陛下他心情不好……唉,然后苏尚书说估计是你出事了,所以这次来传旨勒令长公主回长安,我就自告奋勇来了,幸亏你安然无恙!”
“我还好,只是一点小麻烦。”我对殷桃桃说道,“这次你挺着大肚子来流风城,你家照月没同你闹别扭吗?”
殷桃桃撇撇嘴,“快别提了,我想起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我就糟心。”她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从身上摸出一个信封交给我,“这是陛下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我接过去,信口用火漆印章封着,我小心打开,那只是一张普通的便条,上边是华南屏内敛翩然的字迹,内容也就像平常一样对我的任性妄为训斥了一番。
我不怎么在意地重新把信装进信封里,却听到信封哗哗作响,似乎里边还有东西,我往手上一倒,信封里滑出一小根乌黑皱巴巴的树枝模样的东西。
我捻起仔细看了看,茫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殷桃桃摊手表示不知道。
顾盼兮闻言抬起头,拿过那树枝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若有所思地将它还给我。
“盼兮?”我问道。
顾盼兮看我一眼,“这是味药材,叫——当归。”
我依旧茫然地回头看殷桃桃:“陛下这什么意思,是讽刺我脑袋坏掉了所以要吃药吗?”
殷桃桃亦摇头一问三不知。
“当归!”顾盼兮重重说道。
“盼兮,我刚听到了,不用那么大声。”我叹息地忧郁望天,“帝王心什么的果然难猜。”
殷桃桃亦纠结皱眉,狠狠点头。
“当归——”顾盼兮语气无力地又重复了一遍。
苏熙在旁边扑哧笑出声,捶桌乐道:“我就不晓得陛下他是在别扭个毛,直接写个‘赵如玉我想你了你赶紧给我麻利回来’,不是比这些弯弯绕好上百倍?起码能让小姐听懂不是!”
我听出来苏熙这是又在鄙视我的智商了。
“也是。”顾盼兮低头重新整理药箱,赞同附和。
我:“……”
殷桃桃戳我:“如玉呀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桃醉和花开的地雷~~摁倒嘴嘴。。
T^T话说。。我要考试了。。。日更什么的是做不到了。。。
等我考完试就继续勤奋日更~
46、相亲去
第二天清早,长公主满心不情愿的启程返回长安,我看着她通红的眼圈,温和劝道:“这里穷山恶水,不比长安城,你早些回去,也免得吃苦。”
长公主委屈地咬着嘴唇,狠狠瞪了我许久,怒道:“本宫喜欢在哪里要你们管!本宫就喜欢这儿不行吗?你为什么要赶本宫走?!”
我颇无奈的看着她,伸手将她散在鬓角的头发掖在耳朵后边,安抚道:“好了,听话,乖乖回去,不要让陛下担心了。”
她满面怒容顿时消失无踪,也收起了那副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架势,但是嘟着嘴依旧不满,她不乐意地妥协道:“罢了,本宫也不让你为难了,本宫这就走。”
“好姑娘。”我夸她。
她身边的侍卫提醒她该离开了,她这才转身准备上辇车,谁知刚走了一半,她又回头指着我,“你送本宫一程,这总是不为难吧?”
“是。”我拱手应下,回头对赵青衿道,“给我牵匹马。”
花瓶自从上次我在夕月镇被抓住之后,就再也没找着它的影子,花瓶这马通人性,只认一主而且极为聪明,我不相信它会被逮住,估计是这家伙跑回长安城家里去了。
长公主点了头。
我骑在马上跟在她身边送她上了大路,早春天虽尚寒,可官道两边的桃花梨树已经缤纷灿烂,星子般点缀着,隔得远了望去,就如一片缭绕的粉白色雾气。
长公主从辇车里伸出脑袋,对我说道:“赵如玉,你给本宫唱首歌!”
我愣了下,无奈摇头:“我不会。”
“瞎说!”她反驳我,“我以前听过你给皇兄唱歌,你怕是不乐意给我唱吧,我就知道你个混蛋,负心汉!”
她隐约又要发火,我赶紧制止住她,问道:“我当真不会唱什么歌,你听到我给你皇兄唱的什么?”
长公主怨念:“你给皇兄唱的你还不记得了!你根本是不乐意给本宫唱对吧对吧!赵如玉你——”
我头疼:“我的小祖宗,我就是让你提醒我一下?”
她这才收了怨气,仔细回想着:“四年前的上元夜,我去王府找皇兄,瞧见你坐在房顶上,皇兄坐在你身边,你在唱歌,对了,你还喝了酒!”
“记得是什么词吗?”我问道。
“相思门相思苦什么的……”她回忆,“我记不清了。”
我拉着马缰绳的手有些僵硬,这首歌我是知道的,小时候我爹当摇篮曲给我哼唱,听说是我娘最喜欢的,也是我难得会唱的一首曲子,可是自从知道那词的含义之后,我就再也不曾给人唱过。
长公主见我沉默,闷闷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这歌不合适,”我冲她一笑,道,“要不我给你唱个幽云的民歌。”
她将帘子摔下来遮住辇车上的小窗口,不置可否。
我咳嗽了下清清嗓子,开口唱起来。幽云民风彪悍,当地民歌也是荡气回肠,因为言简意赅,所以流传很广,大华的每个孩童都会唱上几句。
“好儿郎上战场,挥泪别阿娘——”
我刚开口唱了两句,周围随行的侍卫就陆陆续续地接过调子加入进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长公主掀开帘子好奇的张望着,眼睛亮晶晶地很是兴奋。
我知道她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开心,也松了一口。
看着不远处的花雾,我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牵绊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我当初竟然会对着华南屏唱出这样的句子么?我竟会对着他发出这种类似怨妇的感慨?我究竟忘记了多少东西?
想到这里我又止不住暗自清醒:幸亏已经忘了!
我看了看天色,回头对长公主说道:“殿下,十里送别也就到这里了,臣得回去了。”
她揪着袖子,勒令停车,然后对我招手,“附耳过来。”
我拉了下缰绳,微微弯腰。
脸颊上贴上软软揉揉的两片唇,响亮的吧唧一声,我赶紧移开身子,□马惊得转了个圈。
长公主坐在辇内捧着通红的脸颊笑的狡黠,“你记得早些回长安,本宫等你!”
不远处的殷桃桃看着我,示意我擦擦脸上的胭脂,然后乐的腰都直不起来。
···
自那次的当归信件后,华南屏又给我写了封信,告诉我鸿雪楼的桃花酿要开始启封了。
鸿雪楼每年的桃花酿在春天桃花开的时候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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