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招!”
柳欣翎咤喝一声,在顺德像惊弓之鸟蹦起来时,谁知道那木棍往地上一插,就像插豆腐一样轻易地□了一戳,然后那木棍上挑,一泼泥土直接飞了过来,洒了他兜头兜脸。
顺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避免泥土飞到眼睛里,可就是这么一瞬间,那根长棍已经敲了过来,直接打在他肩胛上。
“啊——”
顺德惨叫一声,终于明白为何他的几个兄弟被那棍子打到后再也起不来,因为他感觉自己被那棍子打到的地方,骨头已经裂了,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瞬间昏厥了过去。
柳欣翎喘了几口粗气,看着地上几个男人,有些心惊胆颤,担心自己无意中杀了人。
“表、表嫂……”
听到颤巍巍的声音,柳欣翎定定神,朝躲在一旁的小正太招手。小正太马上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奔过来,紧紧地扒住她的手,仿佛怕她将他丢下一样。
柳欣翎看看天色,现在天已经黑了,估计是戌时多了,她刚才听那老大说,会在亥时回来,那么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逃走。
想着,柳欣翎牵着小正太坐到篝火旁,一脚将倒在火旁的顺添踢到一旁,将其中一只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烤鸡拿过来。
谢锦澜有些傻眼地看着她不改色地将人踢走,然后坐在刚才那些人坐的地方,动作十分利索优雅,那表情那动作,就仿佛坐在金壁辉煌的大屋子里,在美婢丫环的伺候下优雅用膳。若不是周遭的环境真实得不得了,他都要以为自己此时是坐在一个十分高雅的地方了。可是,这情景是不是有些怪啊?
谢锦澜瞥了眼地上那些不知生死的人,不由得两股战战,同时庆幸自己没有惹毛了柳欣翎。
比起柳欣翎的淡定,谢锦澜怎么都淡定不下来,心里很抓狂,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拿了食物马走,然后找到个安全的地方再解决肚子问题么?为毛她直接坐下来就吃了?
仿佛看出他的抓狂,柳欣翎解释道:“我饿了,不吃些东西没力气走了。”怪力神马的,也要她肚子饱了才能使出来啊,不吃饱,哪里能跑路?所以柳欣翎一点也不亏心地坐下来准备填饱肚子再跑路。
“喏,吃吧!”柳欣翎递给他一条鸡腿。
谢锦澜小脸纠结,终于食欲胜过现实,马上将所有纠结丢掉,埋头吃起来。算了,这女人这么厉害,应该能逃得掉的吧?
柳欣翎自已也拿着只鸡腿,优雅地吃起来。
两人埋头苦吃,虽然饿极,但形像还不错的。突然,两人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响起,谢锦澜吓了一跳,两人同时看去,见顺添撑着脑袋慢慢地爬起身,等看清楚篝火旁的两人,不由得愣住了。
“顺添!”谢锦澜咬牙切齿,此时早已经明白,就是这个奴才出卖了他。
柳欣翎倏地起身,走过去一脚踩在顺添背上,顺添猛地趴回了地上,怎么也挣扎不开。谢锦澜张大了嘴巴,在他眼里,她仿佛只是随意一脚踩下去,也没见多用力啊,顺添竟然无法挣脱开来。
“我们好像缺了个车夫,你来当车夫吧。”柳欣翎将鸡骨头丢掉,从袖子里扯出一条手绢擦手。
顺添此时能说什么,只有苦笑点头。
“不过,车夫好像并不保险,谁知道你会不会架着车带我们乱走,所以,抱歉了……”
柳欣翎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他打昏。这次用多了点力,让他昏睡得久一点。
柳欣翎走过去,看看吃得满嘴流油的小正太,用帕子仔细地为他擦干净油乎乎的小手和嘴,然后牵着他往一旁的几匹马行去。
“会不会骑马?”柳欣翎低头问小正太。
谢锦澜有些迟疑,“会一点吧,爹教过一点,不过他们不给我一个人骑马……”
柳欣翎想了想,诚实地说道:“我也会一点,两个人都会一点,应该就没问题了。”
“……”
谢锦澜又纠结了:啥叫应该就没问题了?
柳欣翎笑了笑,没给谢锦澜惊疑的时间,已经一把将小家伙抱上了其中一匹马。柳欣翎想了想,又将其他几匹马的缰绳给扯断了,将马都赶走后,自己也爬上了谢锦澜所坐在那匹马。马车的目标太大了,且夜间又不好走路,还是马匹比较安全,这也是柳欣翎弃马车选马的原因。
谢锦澜看她笨笨拙拙地爬上马的动作,心里十分担心,等自己被那女人抱到怀里时,整张小脸都要冒烟了。
“坐稳了!驾!”
柳欣翎抓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肚,乘着夜色,消失在树林中。
半个时辰后,一队人马穿过树林,来到栖凤山下。
“世子,属下查到的地方,就是那里。”一个侍卫上前对坐在马上的男人说。
楚啸天点点头,一拉缰绳,一马当先率先过去。等来到小屋前,他们除了看到快要熄灭的篝火和地上几个死生不明的男人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楚啸天脸色沉得可怕,阴沉地站在小屋前。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其中一个侍卫去检查了一遍,面色凝重地过来回禀道:“回世子,这些人昏过去了,属下检看了下,他们的伤都是内伤,有一人是肋骨断了,有一人是肩骨,两人内脏被震伤,一人只是被打昏了。”
楚啸天心中一动,某种想法呼之欲出,只是又有些不想承认。他还等着自己去英雄救美呢,哪里知道有些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楚一楚二,你们去查看一下周围的痕迹。”
“是!”
楚啸天耐心地等待着,一旁的侍卫偷偷瞄了眼,似乎发现他的神色没有刚才那般阴沉,仿佛脸上也带了些许的笑意,难道他知道什么?
过了一会儿,楚一楚二回来了,楚一说道:“世子爷,树林里有一些被马蹄新踩出来的痕迹,看那些树枝的断裂痕迹,时间应该在半个时辰左右……”
还未等他说完,楚啸天已经大步走下阶梯,说道:“楚一楚二,你随本世子一起来。其余的人在这附近继续搜索,这些人捆起来押回京。”
“是!”
楚啸天翻身上马,带着两个侍卫扎进了黑暗的树林中。
“表嫂,咱们是去哪里?不回家么?”
谢锦澜紧紧地靠在柳欣翎怀里,有些害怕地问道。周围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远处的山和树林露出个大概的轮廓,那种沉默中的黑暗事物,仿佛怪兽一般扑来,让他十分害怕。
先前他们为了躲开可能会回来的老大,所以没有沿原路回去,等出了树林后,柳欣翎直接挑了个朝东的方向驱马行去。京城在北的地方,柳欣翎怕自己会在路上碰到那个“老大”,或者是老大回来发现他们逃走时追来,所以随便改了方向,直接朝东行去。如此走了一段时间,便想去找个地方露宿,等天明日再回京。
“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进不了城。”
柳欣翎控制着马小心行驶。她原本会一点马术,是十岁时,她这辈子的几个哥哥带她去郊外游玩时教她的,那时也自己坐在马上骑过一会儿,会一些决翘,并不纯熟。经过这半个时辰的骑马练习,她已经掌控得差不多了。
“那咱们怎么办?”谢锦澜声音都颤了。
长这么大,他没有离开过父母,无论去哪里身旁都有下人跟着,从来不会让她有孤单的时候,甚至晚上睡觉时,都有人守着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呆过,周围除了虫鸣声,十分安静,让他觉得很害怕。
“别怕,咱们找个过方过夜。”
柳欣翎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得到小正太十分信赖的回应声。
此时正在是五月份,夜晚的风有些大,吹在脸上很舒服,并不冷。只是周围太黑了,又不是什么马术高手,这种时候骑马很危险。
又骑马行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孩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柳欣翎知道他困了。
“别睡了,那里有一户人家,咱们去那里借个宿,天亮后再回京。”柳欣翎拍拍小家伙的脑袋。
谢锦澜一听,精神马上振作起来。
两人穿过一片农田,来到一个农舍前。之所以会发现这里,原因是农舍里突然点起的小灯火,才能让她在黑暗中发现。
“谁?”
那农舍里的人听到了马蹄声,警戒地问了一声。
柳欣翎跳下马,顺便将谢锦澜抱下了马,对那捧着油灯一脸警戒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大叔,小女子与弟弟错过了宿头,不知可否在舍下借个宿?”
那中年男人举起油灯,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个孩子,顿时松了口气。他先前点灯是想去瓜地看看,倒没想到刚出了门就听到一阵马蹄声,还以为有什么大人物过来呢。
一会儿后,柳欣翎和谢锦澜得到了一间房间歇息。原本这户农家的女主人——一位大娘是不乐意收留他们的,然后在柳欣翎将手腕上的一个银镯子取下送给那位大娘,那位大娘马上笑眯眯地让他们留下了,并且还很热情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吃些东西之类的。柳欣翎自然拒绝了。
柳欣翎自然看得出来这户人家是那种看天吃饭的贫民百姓,所以对那位大娘的贪小便宜并不生气。
这房间据那大娘说,是他们女儿出嫁前的闺房,整理以后是要留给小儿子做婚房用的,除了这间房就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他们既然是姐弟,且谢锦澜年纪也小,便凑和着挤一下。
虽然说是将来要做婚房用的,但也简陋得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长板凳和一个落了漆的木柜子,就没有其他的了。这种简陋的房间,谢锦澜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不由一脸震惊,等见到柳欣翎若无其事地坐在一张长条凳上时,只能收起震惊,改成了对这里的鄙夷。
“没有薰香、没有软垫、没有干净的睡衣、没有热腾腾的洗澡水、没有……床板硬成这样怎么睡嘛?哎呀,这是被子么?是厨房里的抹布吧?还有一股霉味呢……”谢锦澜嫌弃地碎碎念着。
柳欣翎对他的少爷脾气已经习惯了,反正这小正太只有张嘴巴说,其他的并不算太坏。
谢锦澜嘟念了会儿,眼巴巴地瞅着柳欣翎,说道:“表嫂,我困了,想睡觉。”
柳欣翎挑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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