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律例的侮辱。
胤禛眯着眼睛,开口问道:“皇阿玛,他们在御前是来告状儿臣的状呢?还是来还户部欠款的?”
康熙道:“朕只知道他们在朕面前哭了两个多时辰。”
胤禛看出康熙的不以为然,想想也是,户部都穷成那样了,康熙又是个爱施恩于百姓的主儿,今日免这处钱粮,明日那处皇粮,一旦赶上天灾,康熙没有赈灾的银子,那可是动摇江山社稷的大事。康熙皇帝对关系江山的大事一向是不会马虎的,虽然他内库里还有银子,但总不能让康熙拿内库的银子填补窟窿,拿他的贴己钱养着一帮蛀虫。
胤禛瞥了一眼志远,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把账单查清楚,早早的呈给了康熙皇帝,让他坐到心中有数,往日的重臣忠臣都欠了多少多银子,证据面前,他们再多装模作样也是白搭,胤禛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你们自诩忠臣,铮铮铁骨的大清忠臣,必然不会让皇阿玛失望。”
“雍郡王。。。“
“就连黄口小儿都知道欠债还钱的道理,众位饱读圣贤书,焉能不知?是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是向皇阿玛说明日还钱的,对吧?”
“雍郡王。。。”
志远抬了抬眼睑,唇边多了几分欣慰的笑容,他在胤禛身上看见了一人,他闺女舒瑶,她最擅长的便是自说自话,管你说说什么,她总是挑选她能听懂的话说,胤禛虽然没有她高杆,但也得了几分的精髓,孺子可教,四爷真的是不错的人,非常之不错。
胤禛也没想过没人反抗,果然听见人群中有人被胤禛激怒了,高喊道:“奴才实在是没银子,四爷是要逼死忠臣吗?”
一下颚有着短胡须的壮汉走出来,宽阔的肩膀,身材略显的臃肿,但在他的眼里却是一片煞气,从他的朝服上看出来,他是武将。胤禛皱了皱眉头,这不对啊,记得他对书逸如同子侄,受过老都统的大恩,虽然最近同大阿哥走得亲近些,但如何也不会今日出来问难胤禛,官场上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的。
他直接解开衣扣,怒道:“四爷说借钱不还的是都不是万岁爷的忠臣,你看看奴才。。。奴才十几岁就遂着万岁爷出征,打三番时奴才赶上了个尾巴。”
脱掉官服的身上,是触目惊心的刀伤,一条一条红得似蜈蚣一样的伤痕缠着他身上,他指了两道伤疤,“这就是打三藩时留下的,后来随着万岁爷三征葛尔丹,身上的伤都记不住了,难道这些不足以证明奴才的忠诚?”
他瞪着一双铜铃般眸子,眼圈有些泛红,说道:“奴才的腿上中过箭,每当刮风下雨腿就酸痛,其中的苦楚,远非雍郡王所知。”
“是呀,是呀,雍郡王怎能否定奴才的赤胆忠心?”
“万岁爷,奴才的忠心天地可鉴。”
他出头,自然有人添柴火,大臣纷纷哭诉对康熙的忠诚,一时之间行事陡然逆转,康熙扶着着御案,仿佛在心存怜悯的看着哭诉的朝臣,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胤禛身上。
胤禛紧抿着嘴唇站在原地,下颚越绷越紧,后背也绷得紧紧的,他承受着所有的压力,他的腰杆挺得很直,任何的压力都压不夸他,胤禛想到了梦中的情景,当时在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他一个人艰难的前行。
一直很维护胤禛的志远,此时并没出声,他仿佛没看到胤禛的困境,胤禛睁开眼时,看见他信任的目光,事情只能依靠他自己解决,但他不是一个人。
胤禛捏着袖口中的各种罪证,他明白了一件事,有人设局,亦有人破局,更有人将计就计,成全于他,昨日碰见了书逸,他神神秘秘的将一张薄纸交给他,胤禛开始并不在意,回去详细的看了以后,胤禛对书逸打听消息的能力刮目相看。
他深知公爵府没有密探暗卫,瓜尔佳氏曾经说过,用这些太招忌讳,忠勇公是臣子,用不上。但胤禛更知道一点,京城中的大事,尤其是关系到朝局的大事,从没有什么能真正的隐瞒过她。
瓜尔佳氏是没有暗卫,公爵府也没什么门人,志远一向是独来独往,从不同朝臣勾连,即便面对很是敬仰他的雅尔江阿等人,志远从不假辞色,也不会借助简亲王府的实力,但这一切在瓜尔佳氏面前都不是问题。
她能从各府的夫人口中,同她们的闲谈中得到有用的消息,更能从市井流言中,辨别出真伪来,‘需要暗卫的人都不是聪明人,亦不是自信的人,依靠暗卫,蠢人。’
胤禛仿佛被大臣们的哭声惊醒,看了康熙皇帝一眼,走到光着上半身显露伤痕的武将身边,从地上捡起他脱掉的乳白色亵衣,胤禛郑重的披在他身上,随后拍了拍他肩头,沉声道:“爷敬佩你为国效命。”
“雍郡王。”武将露出一丝自傲,胤禛板着脸,说道:“但你昔日为国效命留下的伤痕,并不能成为你欠债不还的理由,一码归一码,混不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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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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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慈母
在公爵府里品茶的瓜尔佳氏悠然的一笑,斜眼看了一眼转圈圈的书逸,“怎么?要娶媳妇紧张了?”
在瓜尔佳氏面前,书逸从来没有像对待外人时的潇洒从容,干巴巴的问道:“您不担心?”
书逸并不是非得娶岚郡主,虽然他也觉得她不错,但是。。书逸凑上前去:“您让他当廷脱衣服,又让我把证据交给四爷,一旦不成,四爷的气势没了,阿玛他们再往回追讨银子更费劲了。”
瓜尔佳氏抿了口茶水,手指捏着茶杯盖,答非所问的说道:“你阿玛太辛苦了,老爷整日的在书房查账,追着人要欠款,不妨一次解决了,另外瑶儿娇气着,我担心弘曜同曦容。。。本来好好的苗子,被她带坏了,有四爷看着,我也能放心些。”
书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合着瓜尔佳氏弄出这许多的事情理由如此的简单,阿玛和四爷为追缴欠款,忽略了她同小妹,书逸的嘴角抽动,闷声道:“他欠着外祖父的情分,但也不会听您的,您如何说动得他做出头鸟?”
瓜尔佳氏轻轻摇头,“书逸啊,说动落了下乘,是有破绽的,如今你阿玛身处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不说是皇子,就算当今万岁爷也都看着呢,追讨户部欠款这点小事,我会把暗棋都暴漏出来?那也太没用了些,何况你外祖父对他的恩情没有到达他可舍命的地步,携恩图报,品性风平上不好,往后谁还会受老爷的恩惠?不怕被恩人要挟?”
“那他怎么会。。。”
”心寒了,对大阿哥心寒。“瓜尔佳氏勾起嘴角,“他不想再陷进去,想要下船,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头鸟,大阿哥用不上他,当然会顺利的上岸了。”
“他来问过您?”
“这种事情还用他来?”瓜尔佳氏放下了茶盏,“你当他夫人是摆设?所以啊我总是说娶妻娶贤,娶对了妻子,于丈夫的仕途有莫大的好处,你看朝中重臣的嫡妻哪一个不精明?哪一个不懂得察言观色?哪一个是心里没分寸的人?当家。。主持中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书逸对瓜尔佳氏心悦诚服,叹服:“就如同额娘,小妹说过强中自有强中手,您就是高人,高人。”
“我虽然挺看重岚郡主,但长媳不会娶她,不是她不好,不是她不聪明,她不适合做长媳,也不适合你大哥。”瓜尔佳氏慈爱疼惜的目光落在书逸身上,“我的三个孩子,最疼瑶儿,最费心思的是书轩,但最倚重的是你,用心最少的也是你。”
“额娘。”书逸像是小时候,半蹲在瓜尔佳氏身边,瓜尔佳氏手轻抚他下巴上的胡子茬儿,含笑说:“你最为懂事,额娘放心你,岚郡主出身科尔沁,对你将来统兵有莫大的好处,她爽利干脆,性子看上去也很刚强,一旦你领兵出征。。。她不会要死要活的不离不舍。”
“嗯。”
“她对你大嫂很敬重,这一点我尤为的喜欢,她是郡主不假,但入了我公爵府的门,便是你媳妇,在我面前休要摆郡主的架子,忠勇公爵的爵位是你大哥的,族长的位置也是他的。”
书逸笑了道:“我明白的,额娘,大哥比我合适得多,谁敢在您面前端郡主公主的架子?”
前生她专门收拾李唐骄纵跋扈的公主,瓜尔佳氏拽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也别怪额娘偏心,一是你大哥合适,二是长幼有序,三是。。。额娘相信你,书逸,你即便不承爵位,照样能闯出来,多少家族的落寞在于内部纷争不断,你大哥从文,性子又耿直很,最大的喜好不是做官,是读书,这辈子我也没指望他做到中堂的位置,有个爵位护身,我也能放心些,而你。。有大把的功劳,不必拘泥在公爵府中。”
“我知晓额娘的苦心,您对我们都了一番妥当的安排,看看小妹,看看大哥,您是最好最好的额娘。”
“跟瑶儿学坏了。”
瓜尔佳氏戳了戳书逸的脑袋,手搭在他的肩头,眼里有些满是欣慰的笑容,“你上疆场我也是担心的,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又怎么会不想着你?但我养出的儿子不会为了平凡富贵就碌碌无为,书逸啊,人活一世不一定求得青史留名,但亦得轰轰烈烈做点什么,人总是会死,身为男儿不可燕过无声。我疼爱你们的方式,同别的额娘不一样,我不会轻易的让你们陷入险境,但也希望你们能出人头地。”
她也会尽力给他们创造出人头地的机会,瓜尔佳氏做不到将儿子笼在身边做富贵闲人,整日的无所事事,庸庸碌碌的混一辈子。
“瑶说了一句在理的话,没有人天生就是奇才天才,真正青史留名的人都是培养出来的。闯下一番功绩的人,一靠机会,二靠才干。我能给你们创造出机会,才学上该教得也都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