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因为沿途顺利,所以早了一天到达“凤鸣国”,宝儿玩心太重,硬要叫他带她出去逛逛,他想着宝儿从此要一个人在异乡生活了,不忍心拒绝,就带她出来了。
逛了一会儿,肚子也饿了,慕名去了凤鸣国最出名的酒楼“天下第一楼”,酒楼倒是名不虚传,去的时候已经高朋满座了,厢房没了,雅座还有两张桌子,宝儿喜欢热闹,就顺顺她意“屈就”着坐下了。
刚坐下不久,他就开始后悔了……
见那旁边桌上,那对兄妹的醉态,简直就算影响食欲……
那个做“大哥”的还好一点,人家只是附和着旁边的女孩儿,跟着闹着。
可被称为“薇儿妹妹”的女孩儿,真叫人不敢恭维,人长了一对蓝色的眉毛就算了,可老是不停的在那里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打胡乱说,一会歪着嘴,一会斜着眼睛,一会又把五官挤到一起,什么怪样子都做得出来,而且什么事她都能大笑一通,那店小二上来传菜,吆喝了一声,她就笑得差点儿在地上打滚,更让他受不了的是,那“薇儿妹妹”还因为看着她自己长了十个手指头,差点笑的断了气,笑得那个眼泪鼻涕,差点都流到她面前的盘子里了……
看着那样的情景,他哪里还吃的下,就只是喝了两口酒……
可自己忍着就算了,那个“薇儿妹妹”竟然敢拿他来开玩笑,不但说他是只“乌鸦”还叫他“大叔”,他有这么“老”吗?!!!自己明明就和她旁边的“大哥”差不多呀!最后她更不知死活的唱着什么“老鼠”的歌“欢送”他们,他气的真想一掌“劈”了她,想想自己一国之君,何时受过如此侮辱呀,还好他涵养好,又是人在异国,暂且忍住了……
以为这次“受辱”之事就这样过了,没想到,宝儿大婚之日,又是冤家路窄的看见了她,当时他一进凤鸣国皇宫大殿,就发现了她在鬼祟的躲躲闪闪,看来她也还记得酒楼的事嘛!
唉,自己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不过……她的身份很是古怪!她称呼那日酒楼里的“大哥”为“太子哥哥”,称呼她旁边太子的皇叔为“欧阳哥哥”,竟然对当今皇帝——太子的父亲,也叫“皇帝哥哥”,这个关系可让他着实想不通。不过……当她听见这个“尊称”自己为大叔的薇儿,把那个看上去近五十岁的皇帝也叫哥哥的时候,那个窝囊气呀,唉!
嗬!她那个皇帝哥哥“表彰”她“千杯不醉”时,她竟然还好意思说她“从不”喝酒!
谁知道,他都回自己的国家了,怎么就又给他碰到了阴魂不散的薇儿?!
那日他难得闲来无事,出来走走,顺便体察体察民情,行至茶楼歇歇脚……
可刚入座,喝了一口茶的工夫,就见到自己的“克星”——那位蓝眉毛的女子,带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和一个柔弱的女子上了来,她可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儿都没有呀,比茶楼里的伙计跑的都快,冲到前头去霸了张桌子,又指手画脚的张罗着茶点,俨然她才是这里的掌柜似的。
纳闷的是,当这个薇儿看见了自己,明明前一刻猫着身子想逃去的,可后一刻马上就朝自己的桌子边儿蹭,他倒想看看她要怎样……
猛的又听见她开口还叫自己“大叔”,无名火又燃起来了,自己前几日明明见过他们的王爷呀,怎么?这个丫头难道真不知道他是皇帝?!还是……还是故意来羞辱他的?!
正当他忍着气的时候,她竟然冲着自己贼眉贼眼的说,知道自己就是“宁王爷”!还麻利的把皇弟马上就要过门的皇妃介绍给他,打着鬼祟的眼色让自己好生“关照”,瞧着那丫头想溜走的样子,真是肺都快被她气炸了!这种□的事,亏她还在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他懒得多说,赶快走,免得无端端惹出事来……
回想至此,蓝啸瀚走到那件被他“遗弃”在地板上的黑袍处,看着它……
良久,弯腰拾起……
上面仿佛还隐约有薇儿的眼泪鼻涕,他皱了一下眉,拿着它又坐回了原处……
今日下昼,他意外的接到皇弟府里的总管来报,说他们的王爷竟然在这大婚的前一天抗婚——出逃了!
听了这消息,是非常的震惊和气愤,皇弟你不想和亲早点说就是了,当初又是他自己兴高采烈的答应去和亲的,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自己逃跑了,这也不是他一贯风流倜傥的皇弟能做的出来的事呀,你是不是想两国兵戎想见呀?!
冷静下来后赶快叫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行馆传话,说皇弟身体不适,婚期压后十日。一路去打听皇弟平时都去过的地方,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找回他才行呀。
在接到来报,原来皇弟喜欢时不时的,去一个甚是出名的清官儿处玩乐,他就怀疑,莫不是,皇弟对那女子动了情?私奔了?为了不想更多人知道这件不光彩的事,他惟有自己只身一人去花舫走一趟……
知道皇弟并没有和清官儿私奔,稍微有点安心,但又听说一个时辰前,皇弟刚来过花舫,问另一个不知名的姑娘的去处,刚刚安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在问得平时皇弟风流时的落脚处——“福临楼”后,连忙赶去……
嗬!没想到,刚离开花舫没几步路,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很是嚣张的大叫“大叔站住”,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自己又碰到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薇儿了。
不过他也很奇怪,这么晚了,她来这烟花之地干什么,于是就停下来。
更没想到,她竟然敢过来“冒犯”他——掉着他脖子,嘴里还不停的质问着、数落着、埋怨着他,好象他对她做了天理不容的事!
不过……听她说,好象她们的“蕙兰公主”也不见了,这倒是让他宽心不少,至少……两国和亲大礼前夕,新郎、新娘都不见了,那这场面临失败的政治婚姻,他至少还没有处在败局呀。
接下来,她突然伤伤心心的,掉在他脖子上哭哭啼啼起来,他总算明白,那公主也以为自己是皇弟“宁王爷”,被吓跑了。
这一时让他犯难了,自己对付千军万马是有很多种办法,可对付这个,一再侮辱他、冤枉他、误会他的哭闹着的薇儿,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终于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他不是“宁王爷”。
最让他生气的是,她在知道自己不是“宁王爷”的情况下,非但没有道歉,反尔还责备他,怪他“假扮”皇弟,并且还理所当然的拿他的袖子,搽她的眼泪和鼻涕。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她了。
等他去皇弟平时去的“福临搂”时,皇弟刚刚在一个时辰前,带着个美貌姑娘退房走了。
呀,看来平时喜欢流连“花丛”中的皇弟,这次是动了真情了,此刻的自己不知道应该替这个弟弟高兴,还是应该怪责于他!不过……那边公主也不见了,也不用太急!
他悻悻地回到宫里,回想起薇儿的所作所为,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服气。
想他这个样子走出去,根本不用说自己是天子,随便往任何地方一站,就能看见许多年轻美貌的女子,向自己投来羞涩的目光。
可……可偏偏这个薇儿,一口一个大叔大叔的叫着自己,害的他现在竟然会象女人一样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第一次开始在意自己的样貌了,可气也!
蓝啸瀚沉思了许久,总算醒悟过来,为什么会让“有的人”误会他是大叔了,罪魁祸首应该是他经常穿的这身黑色的服饰……
……
惊弓之鸟(一)
已经夜深人静,欧阳泽在城中通过各方渠道暗中查询,颇费些周折后,得到可靠消息——菲儿与一名年轻男子结伴而行,在傍晚时分已然出城门,朝东边方向而去了。
听后,欧阳甚是大为诧异,这菲儿怎么可能如此大胆?!莫非……莫非是被恶人拐带?!
事不宜迟,赶紧为菲儿卜占一卦,怪哉,怪哉!那卦象显示菲儿不但没有危险,反尔得的是一个,“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上上喜卦?!
欧阳不禁有些个郁闷了,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怀疑自己在占卜这上面的能力了,菲儿出走,本是险事,为何自己却占出个喜卦?这可如何是好?菲儿可是奉旨与蓝月国的宁王爷和亲的呀,怎能另配姻缘?
坐于俊马上的欧阳泽叹了口气,俊美无涛的脸上有了几分忧心,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想那菲儿一个弱女子,平白就跟一男子而去,如果再发生什么事端,自己就真是愧对皇兄和可怜的‘蕙妃娘娘’了,因此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把菲儿追回来才是。
一想到自己要出城去,他又犹豫起来,唉,放心不下自己的心头肉——薇儿呀。
思量了少会儿,欧阳与同行属下交代几句,策马朝行馆方向而去,修长的身影衣袂翻飞消失在夜色之中……
是呀,在出城追寻菲儿前,必须要回去看看他的薇儿,想到薇儿日渐绝色美貌的容颜,欧阳心里有说不清的感觉,现在只想快快见到他的薇儿。
回到行馆,已是三更天,推开薇儿的房门,一眼就看见她,薄唇带着满足地浅笑,心里面似有深深暖流浓入血骨,他的薇儿嘟着个红嫣小嘴趴在床上睡的正香……
呃……一般来说美人入睡图应该是美丽动人,优雅万分吧,而他的睛儿的睡姿,每每让他感觉是匪夷所思。
看那床榻之上,本应该放头的枕头,现在正被她一只白晳的脚压着,圆润小巧的脚丫子还不时抖几下……
倚在门口的欧阳薄唇不禁微微挽笑起来,这个薇儿,睡觉依旧是这样“张牙舞爪”得很不规矩。
且不说人睡的又死,有好几次她自个儿睡,都掉到地上了,竟然还能照睡不误,这点他是万分佩服,要不是每次都是他听见有“异常”的响声,把这小东西给“人归床位”,她怕是要在地上“过夜”了,可人家倒好,次次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向他兴师问罪,问他是不是在晚上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