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他又开始摸胡子了,可能是习惯性动作。
“经文上所说的意思,是说有对于自己所亲爱的人,就一味偏着心亲爱他;对天自己厌恶的人,就一味偏着心厌恶他;对于自己所敬畏的人,就一味偏着心敬畏他;对于自己所怜悯的人,就一味偏着心怜悯他;对于自己所傲惰的人,就一味偏着心傲视怠慢他。因此好人亦要知道他的坏处,恶人亦要知道他的美处,这种人天下就很少了。”
“俗语说:人都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坏处,不满足自己稻苗的长而大。所以说身修不好,就不能整齐自己的家。”
他完了,再看我,眼中有些意味不明的光闪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好人有他的坏处,坏人有他的好处,要想治家,就要端正自己的心,不能由着自己心中喜恶做事,自己喜爱的人做了错事要罚,自己厌恶的人做了好事要奖,不能一味怜悯他人,也不能一味傲视怠慢他人,要视情况公平对待每个家人。”
其实这篇文章我并不是太明白,只觉得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老头的眼睛发出光来,“大小姐此解固然说出了经文的精髓,但似有新意,言语简洁,倒是妙极,不知受哪位高人指点?”
他认定“我”是说不出这番话的,却不知我很想照着他的原话说,只是怎么也背不出来,只好自己作解。
“让先生见笑了,不过昨日一梦,逢佛祖将我点化,一时也明白了些做人的道理。”我微笑,尽量将无中生有的事说得郑重其事。
“大小姐竞有如此奇遇?”他似乎也有些不信,毕竟佛祖哪是一般人能见到的,胡子也不摸了,改为摸书,却也无法反驳。
“我今早醒来时也还不信呢,以为真是南柯一梦,可今日先生所念的经文,我不用想便全都明白,这才知佛祖真的来过。”如果他信了,以后就好说了。
只见他惊疑不定看看书,再看看我,再看书,可能反复想今日之前的小姐与眼前的我。半天没说话。
“佛曰:随心、随缘、随性,佛曰: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让他这么盯着也不是个事,必须下猛药让他相信。
他全身一震,眼神看着我又似透过我看向别处,有些失落,有些惆怅。
“看来是我太执着了,难怪与佛无缘。”他相信了,却很失望佛祖的有缘人不是他,而是他不成器的学生,可能觉得做人很失败。
“佛曰:既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先生何必执着?”以后还要靠他打掩护,可别搞归隐之类的哟?再换个人来,不知还能不能应付?
“对对对,再不能执着,一切随缘。只是大小姐以后怕是用不着老夫了吧!”
“先生此言差矣,乔玉不知者众,今后还盼先生继续指点。”他不语。
“往日小女子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见谅。日后不吝赐教。”我有点着急了。
“佛祖说随缘,我们便随缘吧,赐教不敢,老夫自当尽心便是。”他终于又开始摸着胡子微笑起来。
我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手心里隐隐已经有了汗水,这半天的曰来曰去可算是有了回报。
后来他再把昨日讲过的“格物致知”和“诚意”翻出来,让我作解。
我特地挑了两处不太明白的地方请教,老头子越发显得高兴起来,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下了学,他也没布置作业就走了,我再松口气,不用写字就好。
听到小叶送他:“苏先生请慢走。”我站起来,直觉腿有点软。
小叶站在门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吗?”
“嗯,先生和小姐有什么需要,一唤我就能听见。”她都听见我的佛祖论了?
“那……”
“小姐稍梳洗一下就能吃饭了,饭菜都送进房里了。”她抢着说,可能怕我饿了。
其实我也不知应该问她什么,难道问她“有什么感想?”干脆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吧,就像对苏老头那样。我也就不再作声,由她引到房里洗手洗脸。
桌上四菜一汤,肯定二个人都吃不完,我也没叫她一起吃,知道这古代有尊卑之分,她们翻身做主人的日子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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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小题大做
吃完午饭,小睡了会儿,小叶又叫我去书房,我心中直打鼓,不会吧,还来?这回又是哪位大神?佛祖不知还能不能救我?
小叶看我一副去送死的样子,有些好笑。“小姐怕什么?苏先生今日不是没发火吗?”
我没应声,书学了,不学棋,就是学琴和画了?琴我不会,画只会素描也等于不会。怎么办?
还没想好,就到书房门口了,没时间了,“啊-”一咬牙,右脚进门后,左脚勾住门槛,就势往前一扑,跌倒在地,右手使劲在地上磨了一下。
小叶把我扶起来,我哀叫着看了看右手手指,食指和中指破皮了,有血渗出来,效果不错,就是太疼了。
“小姐,你等等,我马上拿药箱过来。”她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我抬头四顾,一个人没有,奇怪,先生还没有来?我上午坐过的书桌上却摆了张古琴,苏老头坐过的桌上摆了一副未作完的画,画的是荷花,荷叶画好了,花的部分是空白,墨迹很新,像是最近两日的。
转眼小叶又冲了进来,我就近坐在画前,小叶仔细用“消毒水”给我擦了,用干净的布条将两根手指全裹起来,再用绳系紧了,看看满意了就把药箱整好再拿走。我看着两根木乃伊样的手指,她好像太过了吧,我都有此怀疑她是故意的了,一个擦伤,消消毒,压一下不出血就行了,压根不用包起来,还别说是包成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这么重的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动手了,所有问题都可以压后解决。
“小姐,你这两日你可不能用笔、弹琴了,也要小心沾到水。”小叶再次发了话,眼里有意味不明的光闪过,语气凝重。
好像我真重伤了,我都觉得手越来越疼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我站起来,准备仔细考察一下书房。
“那你前日未画完的画和琴要收起来吗?”她看着我,好像是随意的问问,手却无意识地拧着衣角。
“你晚饭前来收拾吧。”我淡淡的说。
“知道了,小姐,小叶再去红兰那儿看看东西都备好没?”她的手放开衣角,整个人似乎又松解下来。
“你去吧,没事便回房里休息吧,先生什么时候来?”我状似不经意的问。
她有些吃惊地看我,眼珠一转后又恢复了自然神色,我低头看画,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苏先生还要来吗?往日下午不都是小姐自己练琴、画画的吗?”她再次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一眨不眨的,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答案,又似在告诉我一些什么。
“许是我听错了,他走时说再来的,可能是说明日吧。”
小叶没再说什么,终于施礼出了门。
我一屁股坐下,原来下午根本没有老师,我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为什么不早点问问呢?我这是哪门子的自作聪明?我下意识把右手举起来,好像更疼了。悔死我了!
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细看眼前的画,很粗陋,没什么功底技巧,虽然对水墨画没有研究,也能看出这也就小学三年纪的水平。
琴好像是桃木的,摸起来很圆润,显然经常用的,抬左手就想试试,想想又缩回来,还是不要丢脸了,别的不会,藏拙倒是我的强项。
旁边的书架上有不少书,我随手抽了几本看看,也不意外,都是我看不懂的字。
有本书里掉下张纸来,看样子是练字的,字迹小巧秀气,会不会是“小姐”写的?
我心中一动,走到上午坐的书桌旁,把抽屉拉开,里面果然有一叠字贴,上面的字迹和这张上一样。有了样本,我以后也许能学个七八分像。(奇*书*网。整*理*提*供)
能看的看了,能摸的摸了,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想想干脆去赏花算了。到房里拿了几个桂花糕,施施然去了亭子里看花,美景加美食,人生乐事啊。
吹着微风,我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管什么原因被弄到这里来,我始终是要回去的,古代的生活我不习惯,古代的三妻四妾我不能接受,现代有我的妈妈,我的事业,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怎样才能回去?真能某天一觉醒来便回去了吗?要不要找找这里有没有能通灵的人?
想半天只做了一个决定,以后多睡觉,在没有其它办法前,睡觉好象是唯一可以做的,也许能回去的办法。
这里没有表,我看天色暗下来就往回走,进门一个下人正摆饭,看来时间刚刚好。
吃了饭,巨无聊,拿着床头一本书装模作样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懂,其实就算是能看懂的书,在那种昏黄的灯光下,也没了看下去的兴趣。
终于等到小叶领着两个下人抬了个大木桶进来,放到屏风后,装了大半桶水。我心中一喜,刚才就想这天这么热了,不会不让我洗澡吧,却又不好问,只好拿了书心烦意乱的等着,好在没让小姐我失望。
“小叶,你也出去吧。”我看小叶在水中洒了新鲜的玫瑰花瓣,香味很快散发出来。
“可是小姐你的手?”小叶的视线定格在我的右手上。
“没事,我用左手,不会沾到水的,你放心吧。”
“嗯,小姐有事就叫我,小叶就在门外候着。”小叶把手中的衣服放在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就出去了,我有点愕然,这么好打发?还以为要长篇大论,我是做好了准备的。
她一走,我三下五除二就开始脱衣服,短褂、长袖、肚兜、裙子、长裤(后来知道穿里面的长衣裤这里叫“亵衣、亵裤”,肚兜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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