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卉从衣袖里掏出折的整整齐齐额一张宣纸,双手捏了两边递了过去,“就是这个。”
皇后接过去,展开之后,眉头就没放下来过,首先,这字写得也太难看了,没有一点形态,还因为这在一起,炭笔的边缘都晕开了,更显得零散,一行一列的都不争气。
从头看到尾,皇后一声没坑,顺手就按进了冒着热气的烫金茶杯里。
“还有事?”
雪卉愣了愣,紧张的双手在身侧捏了捏赶紧说:“没,没有了。”
皇后上下打量她一遍,慢悠悠说道:“你看到这纸上写的是什么了?”
雪卉低着头低声回答:“是,奴婢该死,看到了一点。”原本只是为了监视,谁知道,原来五公主竟然不是五公主!
皇后端坐着,脊背挺直,眼睛看着手指上戴着的玳瑁,流光溢彩,就像多年以前,漂亮,但冰冷。
“你相信吗?”她问。
“奴婢……奴婢……”
“本宫什么时候教过你回话时候吞吞吐吐。”皇后凝眉看着她,“看你这样子,是相信了?”
雪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低在玉石地板上,冰凉直通过脑门渗到心里,她颤着声音说:“奴婢该死,不该听信妖言乱语。”
皇后看着她并不说话,妖言乱语?恐怕不是,但她最大的秘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你回去吧,只管跟着她就是,有什么异常就来告诉我。”
雪卉撑着地站起来,由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直到出了门,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脸上,有些眩晕。
“雪卉?这几天没见了,刚好这会儿有空,快到我那儿去,我给你留了好东西。”
雪卉抬头看着拉着她手低声凑到她耳边说话的姑娘,跟她一般高,穿一样的衣服,脸要比她稍微圆润一点。
“夏桑?怎么得闲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话。
“这段时间都是春袖跟在娘娘身边,我们几个都是跑腿的,这便闲下来了。”
这话雪卉是不信的,恐怕是有了别的差事,只是不好说罢了,不过既然这么说了,雪卉也跟着接下去。
“闲了好,天这么热,少出些门总是好的。”
“可不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夏桑从抽屉里掏出了个盒子来,“前段时间娘娘赏下来的,我总在这儿不怎么用得上,瞧瞧你,两边宫里来回跑着,这才几天脸都红了。”
雪卉推了一下说着:“怎么好意思用你的?我的还有些。”
夏桑白了她一眼,“跟我还客气?给你你就拿着,你那还剩多少,我听说你在五公主跟前也是劳心劳力的,索性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只是不如以前随心。”雪卉叹了口气把那雕花的小盒子接过来说:“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回来,你可别忘了妹妹才好。”
“说的什么话!”夏桑在她胳膊上微拧了一把凑过来小声说:“你放心,我听春袖说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回来了。”
雪卉心里跳了两下,只觉得心慌得厉害,她赶紧拉着夏桑的胳膊问:“这话是怎么说的?娘娘不是把我分给了五公主?再过多久能把我要回来?”
“这我怎么知道?”夏桑摇了摇头,“也是春袖说的,我问她为什么,她也没说,不过,我寻思着,只怕是留在五公主跟前没什么用了。”
什么叫没什么用了?雪卉心口怦怦直跳。
夏桑眼珠子转了几转,小心凑到雪卉耳朵边上说:“也就是这几天了,你当点心。”
什,什么?
夏桑已经往后退了两步,圆润的脸上带着笑意客气又不显疏离的跟她说:“咱们都当着差,我就不留你了。”
雪卉自然把盒子塞在袖子里,也笑说:“又得了你的便宜,有什么好东西,我也给你留意着。”
“那我可记住这话了。”
两个人说着从房间里走出来,也不需送,两人自然分开往两个方向走了。
皇后正恍恍惚惚的看着桌上泡了纸的茶杯出神,花的香味变得有些涩,混着纸的味道在蒸汽里氤氲,值得吗?可是那些受过的苦,那些染了鲜血的怨恨,难道就这样放任了吗?
“娘娘,已经都布置好了。”
皇后怔怔抬头看着春袖,“没有疏漏了么?”
“没有。”
皇后闭了闭眼,低声说:“那就好,那就好。”她看着外头的阳光,炙烈,隔着门窗和房檐,一点也透不过来。她觉得有些眼花,不知道为什么她问:“殿下没来过吗?”
“殿下一大早就来过了,只是娘娘不在,略停了停便赶去上课了。”
皇后觉得嗓子口有点堵得慌,“他还好?”
娘娘这是怎么了?昨儿不是才见过殿下?虽然只见了一面,不过大概还是看得见的罢,怎么现在问起来?春袖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的尽心尽力,“殿下和往常一样,不过是开始长高了有些单薄。”
“哦,把宫里新收的那批料子拨过去给他做几件夏衣,打上一寸两寸的,多做些,把明年后年,哦,不,就最近这几年的衣服全都做了,得空送来两件我看看样式。”
“是。”春袖没有任何异议的应了下来,并不问她为什么好好的要把几年的衣服都做了,也不知合不合身,“只是夏衣还是四季得?”
皇后喉咙动了动,“四季的。”
两人都不说话,皇后在出神,没有吩咐,春袖也站着一动不动,两个人像是两座雕像。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像是回过神了,脖子稍微动了动说:“既然布置好了,你就准备准备,去把王太医叫来,说我病了,有些发痧。”
春袖点头应了一声,这才退后几步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想着今天周五,就不用提前存稿了一定能早点更新的,果然想象的和现实总是有一定的差距= =
☆、五公主13
【对安王妃动手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夜色笼罩下的皇宫有着说不出的肃然,那些在阳光下美丽的精致的花园湖泊和亭台楼阁这会儿都被夜色掩盖,成排的灯笼悬挂着照亮了一条又一条宫殿前的游廊。
从某一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或粗或细的喘息和难耐的呻|吟,门口站着的宫人们目不斜视,在昏黄的蜡烛底下表情也有些晦暗不明。
从不远处传来细微的摩擦声,不一会儿就有个女人走了过来,高挑的身材和平凡的容貌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显出一种别样的光辉来,但又不引人注意。
她走过来,站在门口刚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暧昧声音,夜风拂过她的裙摆衣袖和耳边的几缕发丝,她低着头轻声问门口的两个人:“药放进去了?”
宫人小心翼翼的点头,轻声细语地说:“姐姐放心,足量的。”
她嗯了一声,转身顺着来时的路走过去,背影迅速被黑暗吞噬,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倒是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中间停上一个半个时辰就又开始了,好像精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偶尔还能从里面露出几句话来,和着高高低低的呻吟声露骨的让人浑身发烫。
直到晨曦将近,天色朦胧的亮着青光,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一切归于寂静,门口的两个宫人低着头,疲惫让她们耷蒙着双眼。
天色越来越亮,里面的两个人还在熟睡,但离这里不算太远的大殿里却已经沸腾了,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地嘀咕,几个相熟或相近的人互相交头接耳,但时间长了,前面高高的龙椅上还没有人的时候,那些交头接耳已经变成了惊疑的询问。
“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怎么还没出来?”
三五个人站在一起皱着眉头商量着,“皇上也没有说今日不上朝,现在还没有动静这是……”
下文都吞在肚子里,几个人眼神对接都能品出差不多的意思来,这不会是宿在哪位皇妃宫里睡过了头吧?可昨晚上皇帝在跟谁睡这种事情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了。
“阮大人,您看这……”问话的人吞吞吐吐语焉不详,被问话的老人默不作声,后宫里的事都算是皇帝的家务事,谁敢插手或者多问几句?
不过是无缘无故没有上朝而已。
“大人耐心且等等,许是陛下操劳过度一时起晚了。”
对皇帝,所有人都有耐心等,但这种情况实在算不得好,莫名其妙不上早朝也就罢了,连个缘由也不说,别是派了人来偷偷看他们的反应吧?几个大臣左右环顾,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脸又苦了,别是病的醒不过来?呸,想什么呢?赶紧自己换了脸色左右跟人搭话。
这边人越等越着急,那边宫里头皇帝才刚睁开眼,光线明亮透过明黄的床账照进来,皇帝忽的一下直起身来,“这是什么时辰了?”
他身边的女人半边身子都露了出来,细腻雪白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全是痕迹,这会儿被皇帝突如其来的问话吓醒了,随手捞起被边盖在肩膀底下,锁骨若隐若现。
“皇上?”
皇帝铁青着脸喝道:“人呢?!朕问什么时辰!”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小太监,转身又把门关上,往地上一跪垂着头颤抖着声音说:“刚,刚到巳时一刻。”
“巳时?!”皇帝沙哑的声音猛然拔高,小太监吓得跪坐在地。
“为何不叫醒朕!”
小太监趴在地上抖得向风中落叶差点散架,“叫,叫了,陛下饶命!”
皇帝气的伸手就把枕头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就这么一个动作已经浑身无力了。
且肚里还传出饥饿的咕噜声。
皇帝脸色由青转红又从红变白,整个调色盘一样滚来滚去。
“太和殿那些大臣们呢?”皇帝一想到因为没有上朝那些劝谏的奏折和明天早朝时的询问都想吐血了。
“回皇上,那些大臣们刚走,皇后娘娘让传话说陛下身子不适,明日就好。”
皇帝松了口气,但又想到皇后心里一阵憋闷。
“皇上可是该用膳了?”安王妃从后边贴着皇帝的肩膀脊背附上来。
皇帝伸手将她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