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眼色一黯,闷声道:“哥哥,你说爹爹如何不来瞧我们?”听了这话,昊玉便想起前几日里接到水汐传来的信,只道:“爹如今四处游玩,此时该正和巴尔敦在大漠赛马呢。”黛玉道:“爹爹身子可好?一个人在外边,也没个人照应。”昊玉笑道:“放心罢!咱们的人可时刻跟着爹,护着他的安全。”
兄妹复闲话一阵,自用了晚饭,便各自歇着了。
第二日,黛玉闲来无事,便净手焚香弹起琴来。一曲刚了,便听的有人笑道:“可知我来了,便是欢迎我的不曾?”循声望去,却是水梦烟。黛玉想来自江南回京,还未去瞧她,一时道:“好姐姐,你怎生来了?”
水梦烟故道:“你既不来瞧我,难不成也不许我来瞧你的不曾?”黛玉忙道:“可是我的不是,姐姐也是知的,事来繁多,如今哥哥在朝,外祖母那边偶来闲住,太妃故去,这么些事,姐姐可原谅我罢!”水梦烟笑道:“傻丫头,逗你顽呢!”黛玉笑道:“可知姐姐疼我。”一话未了,便不住的咳嗽起来。水梦烟忙扶她坐下,道:“如何竟这般了,那年瞧你,身子可比这时好,可是你那哥哥不顾着你了。若这般,我定不饶他!”
听了这话,一时紫鹃几人都抿嘴转身笑,黛玉面色略有古怪,忍笑不发,只惹的复咳嗽了起来。昊玉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只低咳几声,道:“黛儿。”乍听男子的声音,水梦烟大惊,将黛玉拦在身后,道:“你是何人?”
众丫头一时退下,昊玉面色尴尬无比,在自己家,瞧自己妹妹,如今却被人当登徒子一般,还被说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只掩嘴咳嗽,掩饰微勾的唇角,道:“我来瞧瞧我妹妹。”水梦烟挑眉道:“什么你妹妹我妹妹的,这里只有。。。”话未完,水梦烟思绪便转还过来,低头装咳嗽两声,道:“原是侯爷,失礼了。”红透的耳根却泄漏了她的情绪。
黛玉掩饰不住的笑意扩散开来,瞧着昊玉和水梦烟这般,只觉万分好笑。昊玉干咳道:“黛儿,待会别忘了喝药,弹琴这般劳神的事,你且打住,先养好了身子。”瞧见黛玉秀眸中满满的笑意,瞪了黛玉一眼,道:“我出去了。”话罢,又咳嗽可两声,黛玉笑道:“哥哥可多穿些衣服,天冷了,北地不比江南,若是哥哥也病了,可真顾不着我了。”
听了黛玉的话,昊玉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出去了。水梦烟恨恨的盯着黛玉,道:“你竟不告诉我?”黛玉无辜的道:“我不告诉你什么?”水梦烟双颊通红,却不敢再同黛玉追究此事,若她又出来个咳嗽穿衣的话,自己更该无地自容了。
少时,紫烟端了药进来,黛玉喝了,水梦烟又同黛玉闲聊了一阵,自告辞去了。黛玉歪在枕上,忽的便笑了起来,紫鹃笑道:“姑娘笑什么呢。”黛玉笑道:“你说,梦烟姐姐当我嫂子可好?”说到这个,大家不由的想起方才水梦烟和昊玉尴尬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什么嫂子?”话未完,便听的水泽的声音传来。黛玉便笑着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道:“你如何来了?”水泽笑道:“我带你瞧个好地方?”黛玉道:“偏是什么地儿,你这般巴巴的来了,若是不好可怎么着?”
水泽笑道:“你既不信我?”黛玉只掩帕笑道:“我也闷得慌,便依你去瞧瞧。”替黛玉系好披风,早备好了马车在门外,捧着手炉缩在车中,黛玉叹道:“方入冬,怎就这般冷了。”
替她将衣领拉好,水泽笑道:“今年偏冷些,到底注意些,虽说屋子里暖和,到底出来走走的好。”黛玉道:“外边这么冷,便是在屋里,我也不愿起来呢!”水泽道:“紫鹃她们自收拾了你的衣裳,咱们只在外边住些时日便是。”黛玉喜道:“可是要出京?”又道:“难不成你竟不要上朝?”水泽笑道:“父皇给了我半月的假,便带你去顽。”
黛玉笑道:“既这么遭,定得尽兴才是。”
第二节
马车行进了一个多时辰,黛玉吃的药的药性便上来了,一时间便困了起来。瞧见黛玉困倦了,水泽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轻柔的覆在黛玉身上,将其圈在怀中,守着她安睡。水泽身上传来一阵阵暖意,使黛玉不由得往他靠去,自在怀中寻了个安稳处,沉睡了下去。
瞧见黛玉安睡的模样,水泽的嘴角溢出一丝丝的温情,似乎这样护着她,守着她,便是最大的幸福了。浓厚的情意从心底溢出,想起初见时那个精灵般的人儿,想起黛玉病重时自己焦急心疼的模样,想起这么多年来,瞧见她长大,心性成熟,一番番的苦楚,只觉得温馨无比。今生,得识她,得知她,得守她,是他,最大的幸福!
黛玉醒来时,瞧见青色的纱帐,一时慌了,不知这是何处,忙掀开纱帐,喊道:“紫鹃。”紫鹃正收拾黛玉的衣物,听见黛玉喊,忙过来道:“姑娘怎么了?”黛玉问道:“咱们这是在哪?”紫鹃笑道:“姑娘可是睡糊涂了,殿下不说带姑娘到一处好地,怎得来问我?”黛玉方想起本在马车上,如今既在房内,定是到了,喜道:“到了?”
一边说,一边起身开门,满地的雪映照的黛玉眼睛一时都睁不开,一双温厚的大手覆上眼睛,便听得水泽道:“也不仔细些,可照花了眼怎么办?”说罢,一手牵了黛玉走,一手仍旧覆在她眼睛上。黛玉笑道:“咱们这是去哪?”水泽笑道:“待会自知道。”
一路提醒黛玉注意脚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泽方停下,道:“我可好将手拿开了。”黛玉忙不迭的将水泽的手移开,但见一片雾气升腾,在冬日里得见雾气,黛玉喜道:“可是温泉?”只提了绣裙往那雾气浓厚之处跑去。水泽自笑着随其后,难得瞧见黛玉这般欢喜,连得他自己也欢喜起来。
用手试了试水温,黛玉满脸陶醉的神情:“真舒服。”见她往四周瞧了,水泽笑道:“温泉周边没人在,你大可放心。”听了这话,黛玉忙欢喜的脱了绣鞋泡脚,阵阵温热的感觉从脚底传来,舒适安逸。不时的掀起一阵水花。
水泽坐于身旁,手自然的搂着黛玉的腰,笑道:“可别淘气,温泉边上的石头甚滑,若是掉了下去,可就不好了。”黛玉用脚踩着一块山石,笑道:“如何我竟没掉下去的。”水泽松开黛玉的腰,笑道:“你可站起来试试?”
黛玉方欲站立起来,水泽复搂住她的腰,道:“若是泡温泉,可不是穿着棉衣泡的。”听了这话,黛玉道:“这个地方,哪里方便泡温泉呢?”水泽笑道:“这不过是一处罢了,这个庄子共有十口温泉,有一口就在方才那房间后边。”黛玉问:“如何寻着这么个地方的?”水泽只道:“快些暖暖脚,咱们便回房,到底这里冷气重,紫鹃她们该备好了饭了。”
至晚间,黛玉泡了温泉躺在床上,满足的道:“若每日只泡在那里边,哪里还怕这北地雪大风寒的。”紫烟笑道:“若每日只泡在那里边,姑娘也略放开些心,哪里还用的着我,这温泉本就有治百病之效,对姑娘的身子是极好的,也不知殿下是怎么寻着这快地的。此处十口活温泉互通,可是疏散筋骨,养颜治病的好地呢!”
第二日,倒是一个大好的天气,黛玉喝了药,也只拉着水泽要到庄内各处看一看。饶是转遍了整个庄子,也没瞧得什么欢喜之物,水泽笑道:“庄子后头可是一处梅园,你去瞧否?”黛玉喜道:“为甚么不早些告诉我。”说罢,只往庄后去了。
但见争妍吐苞,一朵朵粉梅傲立枝头,在这银装素裹的雪地里,越发的显其凌寒飘香,迎雪吐艳的风范。黛玉欢喜的在园里瞧看了,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水泽只自在的瞧着她欢喜的模样,竟不知的花映人娇,还是人比花娇了。
黛玉精神气色大好,闹的不够,只将紫鹃几人寻来,采集了那梅花上的雪水,拿来泡了茶喝,自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略住了几日,黛玉的身子就好了许多,脸上越见的红润的气色,这日里,二人正在桃园里联诗,黛玉忽想起那日在大观园众人联句的场景,一时笑道:“那日在芦雪广烤鹿肉联句,真真的好笑,都说云妹妹是得了那鹿肉一遭,方这么才思敏捷了。”
听了这话,水泽方思起如今京城里传诵的那些诗章,便道:“今日来倒是有许多诗章自那园子里传来的,我瞧着到有些似你的手笔。”黛玉奇道:“如何我们闺房中的诗句也会传了出去,可是误传?”水泽笑道:“若说别个,许是误传,只那‘偷来梨蕊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缕魂’、‘孤标傲世偕谁隐’。可是你的手笔?”听了这个,黛玉道:“闺房中胡乱涂写的,许是谁传的,若我知道,定是不饶的。”
水泽笑道:“自不是别人,便是那宝玉了。谁不知他那性子,只要是女儿家,没一个不肖想的。”黛玉叹道:“到底是别家!”水泽自携了黛玉回庄子,道:“也别混想的,咱们自在,到底与他们不相干。”
十八回 自杀自灭
时日已过,因着是的城郊,水泽自是不放心黛玉一人在此,只带了她一同回城。黛玉在家待了不过两日,忽想起湘云来,想来自己本许接她来,如今半月已过,怕是该怨自己了。又思起桃园那番美景,想着大观园里新添了几个文采非常的姐妹,便起了邀社作诗的意思,第二日,复往大观园去了。
因着黛玉是从园内西角门而入,复也没惊动了贾母等人,只园子里的几个姐妹知道黛玉来了罢了。湘云正同刑岫烟在妙玉处玩笑,听得黛玉来园子的消息,只道:“林姐姐到底还记得来陪我。”刑岫烟笑道:“你这可怎么说?”
湘云道:“本早说过两日便来寻我,或接了我出园子,只到底这么大半个月,一个信儿也没有,如今可记得来了。”妙玉饮了茶道:“她既回了,我便不留你们了。”话方说完,便听得黛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