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走湘云,水泽走至黛玉身旁,心疼的替她擦拭了眼泪,道:“黛儿,回头看看吧!”
第八回 中秋佳节
月圆,人圆,是为团圆。
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情感,黛玉俯身掩面而泣,却依旧不敢转身相望。水泽无奈的苦笑一下,对着怀中哭泣的黛玉表示无奈,却一动不动。湘云早已惊的说不出话来,清雅的男子携佳人兮步迟迟,颇有风尘之态,却不掩其俊雅风流之态,女子玉面淡拂,雍容华贵,颜如玉,气如兰,这神仙眷侣一般的男女,居然,居然是已故的林姑妈姑父?
湘云微掩秀口,盯着贾敏瞧了一会,却大滴的眼泪滑落下来,身旁的卫若兰顿时下了一跳,若说黛玉哭就罢了,如何湘云也这般姿态?男子自然比不得女子心细的,他不曾询问过湘云的家事,只知她是史府的小姐,在他想来,公侯小姐都该是金尊玉贵的,哪里知道湘云心内的苦楚。
贾敏和林如海对视一眼,微微叹气,心酸不已。瞒了黛玉这么久,如今,她定是不快活罢!瞧见湘云落泪,贾敏上前抚慰道:“好孩子,不哭,日后,我只当你和黛儿一般,你也只将我当娘就是了。”湘云心内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无尽的欢喜夹杂着心酸涌进,除了点头,真不知此刻该做什么。
昊玉干咳一声,道:“这么好的日子,可别哭了才是。”
不说还好,一说黛玉却气愤不已,抬头泪视道:“你们定然是早就知道的,就瞒着我一个人!”昊玉面色颇为尴尬,苦笑道:“这到底不是我的主意。”说完,忙的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瞧黛玉。黛玉又往水泽看去,水泽面色微变,瞧见黛玉哭的鼻子都红了,心疼不已,却不敢多说,摇头道:“不是我。”黛玉一个个望过去,见众人都摇头,冯紫英笑道:“我的姑奶奶,那时间我们还不识令尊令堂,哪里会是我们。”
目光转向林如海和贾敏,黛玉心中一委屈,小嘴微撇,作势就要落泪,瞧见她与小时候无异的习惯,夫妻二人一阵心酸,这么些年来,当真的是委屈了她。林如海忙道:“黛儿,这事,说来话长,今日过节。咱们明日再说罢!”
黛玉哼了一声,道:“臭爹爹,坏娘亲,定然是你们合伙来骗我。再不要理你们,你们自在逍遥快活,丢下我在京里,不要我算了。”贾敏一把将黛玉搂在怀中,已是泪眼朦胧,瞧见当初的小娃儿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腔母爱早已爆发出来,道:“黛儿,是娘不好,委屈你了。”
久违的温暖袭来,心头一阵眩晕,黛玉这么多年来的思虑,委屈,心酸,一并的爆发了出来,‘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口中不住的喊着‘臭爹,坏娘。’贾敏早已止不住泪,只抱住女儿一同痛哭。瞧见黛玉贾敏这般,林如海、昊玉早已别扭的别过脸去拭泪,水泽心内也不好受,只他自来不喜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性情,倒是瞧不出什么。紫鹃四人早已哭湿了帕子,黛玉自入京以来,多久没这么放纵过了,连着她们,也是为她心疼的紧。
方是水泽见这般,道:“今日可是个好日子,便是你们哭,都不知哭去了多少个时辰。”林如海自搂了贾敏的肩道:“也不怕孩子们笑话。”黛玉方细细的瞧了二人,见比那时都精神了许多,心内倒是欢喜,只不表露出来,不过自拭了泪,又扶了二人入座罢了。
林如海夫妇,昊玉,黛玉,水泽,湘云是一桌。紫鹃四人和三姐苏嬷嬷是一桌,冯紫英四人和雪雁夫妇是一桌。自又有林家的一些老人是一桌,席间,自说些玩笑话来调节气氛,黛玉哭了一场,心内郁结散去,倒是欢喜的很,也多吃了些,但瞧见幼时那欢快淘气的影子。
原当初林昊玉出了雪山,马不停蹄的往林府赶去之时,就在他到的前一晚,他师傅便赶到了林府,自给贾敏服下了假死之药,略延缓了她的病,后林府之人订棺之后,有盗尸而走,众人自然不知这缘故,当初,连林如海昊玉都以为贾敏已死,哪里想道贾敏会复活过来。林如海和昊玉本不知此事,后黛玉提起去雪山一看时,昊玉想起也该给师傅报个信,便自递信回去了,昊玉接到回信,却是女子娟秀的笔迹,不由好奇起来,又回了一趟雪山,便瞧见了贾敏,黛玉和贾敏二人极像,是以,昊玉一眼便认了出来,大喜之下,忙将此消息告诉了林如海,林如海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后听得这消息,十分欢喜,竟是大病一场,之后便听由昊玉派人替他调理,便有了后来假遁之事,昊玉知道了,林如海知道了,水泽和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众人都不同意将这个消息告诉黛玉,便一直的瞒着她。林如海和贾敏见到水汐时,水汐本写书信回来告诉黛玉这个消息,然而却被水泽等人截了下来。如今四族之事大定,今是中秋佳节,林如海和贾敏到底思儿女,被赶来与他们相见,只过几日便打算回姑苏老家,自过桃源写意的生活罢了。
黛玉听的这消息,自然不欢喜,恨极了众人一同瞒住她,连带了许多日不理他们,众人只想尽法子向她赔罪,方回转过来。
时日里,贾府人力派尽,寻宝玉未果,如今到了中秋之日,哪个敢提这事,贾母王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凤姐病体沉疴,料理府内大小事务,此时明月高挂,贾府之内却一片凄清惨淡之景。守夜的婆子丫头已是昏昏欲睡,这么些日子里,哪里好生的安歇了一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赶着往上头报,若迟了,可就得撵出去。
打更的声音传来,此时,却是三更天了。
烛火明明灭灭,摇晃不定,印照着守夜的婆子栽头昏睡的样子,偶尔有几声虫鸣之声,越发的感觉这偌大的国公府内一片惨淡。
更鼓声传来,四更了。蜡油滴落,沿着桌案往地下淌去,婆子的手甩在桌案上,顿时烫的红肿起来。咒骂了一句,转个身,便听见阵阵敲击的声音。敲门声由小渐大,其中夹杂着浓厚的喘息之声。
婆子咒骂道:“这大半夜的,谁无事瞧门,不知晚间不开门么。”方说完,又被蜡油一烫,顿时惊醒:“这么急,莫不是寻见了宝玉。”说罢,连鞋都顾不上穿,拿了钥匙,掌了油灯,边走边喊道:“来了,来了。”
浑身泥泞,衣衫破烂的几个小厮抬着一个青布僧衣而入,那婆子瞧见,忙道:“你们是哪府里的,如何这般模样。”走在前边的小厮啐了她一口,道:“还不报与老太太太太知道,宝二爷回来了。”说罢,又道:“我们是随着二爷送亲的,好不易的回了,快吩咐下去,请大夫来瞧瞧二爷。”
那婆子将油灯往那被抬之人照去,脸色苍白,胸前的宝玉证实了他的身份,不是宝玉是谁,只,如何竟着僧衣,连着,竟是连头发都没了,难不成是去做了和尚,这几个小厮从寺庙里将他偷出来的?
不敢再迟疑,忙的将今日里上夜之人喊醒,自穿了鞋,又往里头报去。
一时,贾府内各房都被烛火照亮了,房门大开的声音不断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衣料的摩擦声,走廊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皆是往贾母房中去的。
宝玉此时已换了衣裳,正闭目躺在床上,昏睡不醒。贾母等人早合掌祷告了几番,又命王熙凤去问那几个小厮话,只守着宝玉,等着大夫来。
王夫人等皆往屏风后避去,那大夫只道:“世兄不过偶感风寒,进了些海水,烧睡了几日,如今且散散热,吃两剂药便好了。”听了这话,众人方松了一口气,多谢那大夫,王熙凤自道:“茗烟几个说,那日在海上遇着风暴,不过一个浪头,就掀翻了那船,他们都不识水,下了海,一个浪头便栽晕了,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独独的不见了宝玉,只那块玉还在,不敢回来报信,只瞧瞧的沿着海寻了,后来在一个小镇上遇见已经成了和尚的宝玉,却是有些痴呆,只将玉给了他,方才理会过来,那寺里不肯放人,等了几晚,才瞧瞧的带了宝玉出寺,雇了船,赶了回来,海上又下了几场雨,宝玉这才发烧病的。”
听了这话,贾母道:“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咱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寻人,他们竟听不着消息的?”凤姐道:“竟是了,说来他们一点风声不曾闻见,今夜才从海上归来,便赶着回来了。”贾母道:“他们几个倒是忠心,也打发人送几碗姜汤去才是。”凤姐自答应了。
烧睡了两日,宝玉方才醒来,袭人麝月等人日夜伺候在旁,如今见他醒了,皆喜极而泣,忙派人告诉了贾母等人。宝玉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又是哭哭啼啼的。”袭人哭道:“我的冤家,可急死我们了。”宝玉只觉浑身酸痛不已,略想动动身,都极为困难,不由的道:“可疼死我了,我这是怎么了?”
麝月道:“你竟不知道,你都成了和尚了。”宝玉听了,忙往头上摸去,却‘嗳哟’的一声,唬得袭人等人忙问他哪里不舒服,宝玉道:“我浑身都疼,转个身都使不得。”众人忙与他松弛些关节,又垫了几个枕头,与他枕高些进食。
贾母等人又都来瞧了一遍,见他无大恙,自命袭人几个好生的伺候了不提。
第九回 风华一揽
各处得了宝玉归来的消息,自然都遣人来问候一番,黛玉听说,笑道:“竟成了个和尚,真真好笑。”
湘云笑道:“常说自己要去做和尚,如今不过送亲一遭,便去梯度了,若日后家中还有哪个要出嫁,他不是要再去梯一回?”
元春得了宝玉的消息也是欢心不已,皇后安慰道:“到底是吉人天相,自是无碍的,妹妹也不必太过忧虑,还是安心养胎为要紧。”元春笑道:“臣妾近日吃了娘娘所送之药,倒是极好的。”皇后笑道:“太医院的药自然是好的,妹妹既觉得好,回头我便命人多取些送去,说来后宫也太过沉闷,若妹妹和吴嫔添了皇子公主,咱们也能快活些,说来吴嫔小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