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昏沉,似有烧热的迹象,苦笑一阵,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这样绝食,就能逃避事实吗?
送探春和亲时遇上风暴,船被打翻掀入海中,不知在海上漂浮了多久,醒来时便是在这个屋子里。可以四处在这个院子里走动,但院子里四处都是小厮丫鬟,哪里能让他出门,每天都有人送饭菜过来,开始时未见着这院子的主人,还会略进些食。后来知道他们是将他关在此处,便绝食抗议,可却无人管他,一日三餐照旧送来,吃不吃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打碎了多少个碗。在园子里的时候,稍微的头疼脑热身上不爽,从上至下,哪一个不来瞧他,如今却这般不被人待见。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他终于体会到了。
也曾表明过自己的身份,可是根本就无人理他。任他说的口干舌燥,依旧是各做各事。中秋以后,便有人开始传消息过来,贾家的宝玉被几个小厮从寺院中寻来了,元妃吴嫔小产而亡,和硕公主赐婚太子,贾宝玉纳薛宝钗为妾,贾家被抄家,贾母猝死。。。
贾家被抄家的消息他根本不信,就算听了那些罪责,他认为也不过是胡编乱造污蔑的。可有人带他亲往刑部瞧了姚安审案,瞧见往日里风光富贵的太太老爷少爷奶奶萎靡的跪倒在地,他便只有无尽的心酸,当‘宝玉’起身作证的时候。他只想冲出去喊:“他不是宝玉。”可是他不能,行动被禁锢,容貌被遮掩,而那人带他来瞧审案的条件却是:喝下哑药。
眼泪无声流下,怔怔的看着人群走远。他不敢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他们认罪了。从‘宝玉’站起来的那一刻,他们眼底的神情,紧张心虚害怕,都出卖了他们。贾府,罪大恶极!
和他一般的容貌,体形,还有那块宝玉,便是身份的最好证明,可是那玉不在他这,他这般消瘦,还有人,能认的出他吗?便是与他最亲近的袭人,也不会相信,他便是她的二爷罢!那个宝玉,应该就是给他送玉的那人吧,他是假冒的,他是假宝玉,不,他是甄宝玉,我才是贾宝玉。
宝玉的脸庞不断的放大缩小,空虚的感觉不断涌出,头实在是很疼,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不知是多少次做这个梦了,自己和甄宝玉在梦中不断的交换着,以至于连自己都分不清楚谁真谁假了。嘈杂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有些熟悉,却又不真切。
“大哥哥是被老祖宗给毒害的?我不相信。”男声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笑道:“你们都是养于深闺,哪里知道这些,贾太君为了贾府的昌荣,为了她宝塔尖的地位,什么做不出来。不要说亲孙子,便是亲儿子,她都能毒死。”女声困惑的道:“大哥哥知道了什么?”“贾珠不该被她们知道自己听见了她们商议当初谋害皇上的事,以至于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若他能再聪明一点,如今的贾府,也许不会是这样模样。那个第一人,也不会是贾宝玉了。”
“你竟见过大哥哥不成?爱哥哥和大哥哥可相像?”“贾宝玉哪里能比得上贾珠,毫无男儿气概,连贾珠的一星半点都及不上的。你瞧瞧贾兰,便能想见他父亲当初的模样。”“我总觉得那个不是爱哥哥。”“湘云,你可知道堂上那人是谁?”
“虽佩着玉,长相也同爱哥哥一般,可我总觉着不像,若说是出家一遭大变,也不至于如此,我也说不上来,只给人的感觉倒是变得像柳大哥他们一般。”“我的好娘子,你果真的猜对了。”湘云轻啐了一口,羞道:“这般口无遮拦,那人既不是爱哥哥,那又是谁?”
卫若兰笑道:“贾探春和亲之时,我们便想着将他俩掉包,那场风暴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先寻着贾宝玉,便将他带了回来,又让甄宝玉在附近的寺庙落草,待那些小厮寻来的时候,便下山与他们碰见,才有后来那一遭遭的,不然你以为能那般容易的从庙里偷个和尚出来。”湘云满是疑问:“那甄家难不成竟是为你们办事的?可如何还会遭抄家一事?”
“说来甄家抄家倒是真的,其中多少与贾府有些关系,甄氏命人将东西送与贾王氏之后,不想竟被贾王氏灭口。那甄宝玉才会成为我们的人。说来那甄宝玉本不是出家人,只是得了一场怪病,故将头发全数梯了,闻听宝玉丢失了玉佩。偏他又得了那玉,才办做和尚,说来贾府那些人寻着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是甄是贾呢!”湘云笑道:“爱哥哥丢失了,好不易的寻见了,哪里会想着是真是假。又没多少人见过那甄宝玉,过了那么些日子的事,谁会记着。”
想了一会,又道:“你竟将这些全告诉我,竟不怕我说出去?”卫若兰宠溺的笑道:“你若说了出去,便是我们全都看错了你。你既是我娘子,我定是相信你的。”湘云垂头不语,只是红透的耳根已出卖了她的心思。卫若兰揽着她的腰道:“这两日你还是多往贾府去瞧瞧贾兰母子罢!公主那边,陈也俊他们时常的去寻苏妙,你去了倒不好。”湘云笑道:“四妹妹可被冯紫英烦死了,她那么冷清的性子,那个又那么的聒噪,每回我去了,只得了活菩萨一般。”卫若兰笑道:“所以说你可别去,不然他们寻不着佳人的火气可都往我身上撒,公主如今也忙,倒是给了他们可趁之机。说来我们兄弟几个,二郎有了三姐,我与你,也俊与苏妙也是波折重重,就剩紫英一个,倒是盼着他们能早些日子得了良缘才好。”
湘云笑道:“你也烦扰起这些来,逛了这么一会,我也困了。咱们回去罢。”卫若兰只点点头便揽着湘云往外走去,湘云自没有瞧见他对着紧闭的房门看的那一眼,和微勾的嘴角。
十四回 灵河仙缘
甄宝玉将一应事情说明之后,贾家的罪初步一定,如今只待上呈皇帝,等待批审。宝玉的身份揭露,贾宝玉自被人带到大堂之上,只是那日听得湘云和卫若兰的谈话,他早已痛苦不堪,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圈套,既然敢让他听见,那么便不惧他揭露真相,事到如今,他也不愿意揭露真相,就当是他,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赎罪罢!王夫人在暴露之后已然疯癫,拉着甄宝玉的手哭道:“我的儿,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一会又笑道:“我的宝玉是国公爷,是国舅,你们谁敢不敬。如今,我才是这个家的老祖宗。”
见着王夫人如此,宝玉只能拉着她的手不住的落泪,却不能言语,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虽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也与他无多大关系,只是归根结底,他才算是那个罪魁祸首,他才是那个满身罪孽的人啊。听说林妹妹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也只有林妹妹那般风华绝代的人才配,自己这个污浊之人,怎么配得上清灵的妹妹呢。只要能远远的瞧一眼,那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至此时,宝玉才真正的清醒过来,那个大观园,再浮华,也不过是梦一场,真正等待着他的,将是赎罪。宝钗自进大牢之日起便有些神思恍惚,晚间睡觉之时有时还被梦魇惊醒,口中喃喃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劳。’众人问时,却是一言不答。
五月十五,丁未日。宜订婚、嫁娶、起基、上梁。诸事不忌。
五更不到,黛玉便被紫鹃几人从被窝中挖了出来,绞面,修眉,施妆,种种程序,只弄得她头晕眼花。一直折腾到午时,方能安坐,其间不过略食了两口绿豆汤,再无他物。阖府上下全都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大红双烛照亮了新娘的闺房,映衬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
高梳鸾凤凌云髻,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这是皇室正妃之礼,一大早便起来折腾,却不能午睡,黛玉此时已是昏昏欲睡了。铜镜中反照的女子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瑰姿艳逸,好一副美人昏睡图。
“姑娘,姑娘。”不过眯了一会子,便被惊醒,黛玉顿时便不满了。“什么事这么欢喜,我困的慌!”闻言几人都笑道:“姑娘不急,殿下可急了。”苏嬷嬷笑道:“夏公公戴公公侍候着殿下来了,公主该戴冠盖帕了。”
王嬷嬷和苏嬷嬷二人亲手捧起凤冠,小心的安置在黛玉头上,黛玉的秀眉顿时蹙起,道:“好重!”贾敏不在,便只有王嬷嬷充当盖帕之礼,笑道:“姑娘忍一会子就好了,这么一辈子啊,可就这么一会子。”
看着那个温香软玉般的小女娃如今都能出嫁侍夫了,眼泪不知何时已溢满了眼眶,喜帕遮盖,黛玉已瞧不见众人的表情,欢喜,欣慰,伤感,种种皆有。炮仗身过后,便听得高呼:“迎新娘。。。”王嬷嬷小心的扶着起身,提醒她注意脚下,紫鹃雪雁苏嬷嬷等人随后。
正厅中,是林家的老人和惜春等人,昊玉难得换上一件喜气的袍子,从王嬷嬷手中接过黛玉的手,小心的握着,厅中的人顿时都跪了下来:“姑娘大喜。”黛玉的手颤抖了一下,这么诚挚的情感,她的心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多想欢笑着与大家说话,可是此时,她竟然想哭。
微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苏嬷嬷说过,新娘子是不能掉泪,不能说话的。由昊玉抱着,一步步的出了林家,拜别了昊玉等人,上了花轿。手中已安塞着一个苹果,安稳的坐在轿内,载着她,往那深宫而去。
纤弱而明媚的身影自林府而出,那一刻,水泽的心无比欢喜,只道此时,他才相信,她真的要嫁给自己了,那个自己一眼认定的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日,为他穿上凤冠霞帔,坐上迎接她的花轿,由他引路,接她进他的家,以后,也是她的家。是他们共同的家。
水汐在得知消息以后,早已赶了回来,远远的瞧见迎亲队伍归来,喜道:“父皇,母妃,他们来了。”皇帝和荣皇贵妃无比欢喜,这一日,竟比水汐当日出嫁都要欢喜。皇后自贾妃之事便不出中宫,明言为皇帝祈福,实是变相的软禁,如今份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