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细看,他的人当然好不到哪里去,胡渣子全长出来,下巴黑黑的,深深的黑眼袋,细小的眼睛更细,那一头短发,鸡窝都比它强,白肥的脸憔悴得仿佛三天三夜不曾睡过。
暖暖眨眨眼,极其爱惜自身形象的莫双杰,从来都不会有把自己弄成肮脏和潦倒的模样。所以暖暖看见他跟街道边的流浪一样时,顿时以为自己眼花。
暖暖走过去,拿掉他身上的空啤酒灌,“莫哥哥!”
莫双杰睡得极沉,脸红得一塌糊涂,他跟暖暖一样不爱喝酒,工作后,除非必要的应酬,否则莫双杰滴酒不沾,因为他体内缺少解酒物质,每次喝酒必然是双颊通红。暖暖明白这是酒精中毒的表现。
暖暖推了推他的身体,叫了几次,当事人醉得不省人事,暖暖一时大怒:“莫双杰!”
莫双杰皱着眉宇,嘴里发出唔唔的难受呻吟。暖暖用出吃奶的力气把他拖到沙发。她平复呼吸,走过去给他倒白开水,不料水壶拿起来空空如也。她打开水壶一看,里面干涸得就像从沙漠里带回来!
暖暖摇摇头,虽不知他发生什么事,但是她了解莫双杰,要不是遇到极难过的事是不会令自己沦落到这副模样。
她一个瘸女子,打扫满地酒罐子的酒瓶,要烧开水,要给他敷热毛巾,要煲稀粥……所有能想到的,他所需要的,暖暖都准备好。气愤他不爱惜身体之余,暖暖更多的是痛惜,莫双杰到底遇到什么事?以至于此!
暖暖想等待他醒过来,因为他一定有话跟她说。作为最好的朋友,暖暖不会没义气,将他撇下不管。待暖暖把桌上的杂志都看完,厨房传来粥香味,暖暖这才打算不管他醒没醒,都要弄醒他为止!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暖暖去倒白开水期间,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暖暖急忙放下水杯,伤脚微微用力,一蹬一蹬,在铃声停下前急忙接过来。
因为接得急,所以暖暖也没看是谁打来,只直接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后,手机那头传来熟悉好听的嗓音,暖暖手一抖,手机差点儿脱落。
“暖暖?”林逸文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心中疑惑,莫非手机有问题?于是再次确定一遍。
“喔,是我!林先生,是我!”暖暖五天以来因为他的事充斥的心慌慌,此这一刻跳动得更厉害,连她自己都能听到心脏的心跳声。这样的心跳,不是因为爱情,而仅仅是关于此事的过度紧张的态度,就像当年高三时面临升大学的命运转折点时一样的紧张。
再者,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暖暖握手机的手都在打颤。
林逸文似乎笑了一下,可能是听到她紧张莫名的声线。
“因为下午就出结果,我想,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医院拿亲缘鉴定报告。”
暖暖霎时面现狂喜,她求之不得!家里的红姨和爷爷以她的脚伤未好,不准许她外出。来看莫双杰,也是她自己偷偷避过红姨的目光窜出来的。其实她的脚伤并不严重,经过几天的疗养,好得七七八八,不过医生说要休息两个星期,家里人过分关爱,将她当作重症病人爱护,她也只得承下他们的关爱。
“好啊!”暖暖根本不用考虑,一口气就应下来。
估计林逸文没有想到她答应得那般爽快,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下,这才道:“你的脚好些了吗?陪我去,会不会加重脚伤。”
暖暖急忙摆摆手,忽然想到他看不到,马上说:“不会,不会,我好多啦,绝对没问题。”关于结果,暖暖相信,没有任何人比她更着急的,她没有爷爷历经风雨的沉稳,做不到对于自己丈夫的事表现得像一个大气的女人一样无动于衷,只要有机会,她愿意第一个人知道!然后她想做第一个对龚越廷说着“欢迎回家”之类的话!
“我一会儿开车去接你。”林逸文再无怀疑,声音轻松得像在春天钻出石缝的嫩芽,是的!他最想与之分享的人,是这个接触不多,却在第一次见面就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的女子。
“等一下!我,我不在家里,我现在在朋友家里。”听他亲自来接,暖暖高兴之余猛然想起,她还在莫双杰的鸡窝。
林逸文似乎没有想到她脚受伤了,这个时候还会在外面逗留。
暖暖给他说了详细地址后,才心砰砰然地挂掉电话。看看时间差不多,暖暖觉得怎么着都要给莫双杰喂一杯温热的白开水,于是就着她的手直朝他的嘴灌下去。
154抱头痛哭
睡着的人倒还能喝,把一整杯的水都咕咚咕咚喝下去。
喝着喝着,莫双杰倒是睁开眼睛,肿胀迷茫的小眼珠眨了眨,看见暖暖后,立即起身。下一秒细小的眼睛立刻温润,然后滚烫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坠。
“暖暖!”莫双杰一声响天彻地的鬼哭狼嚎,“啊啊啊……”
莫双杰哭得有多凄凉就有多凄凉!暖暖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痛哭,有点儿不知所措,他的痛哭,透着浓重的悲伤,不像过去那些打打闹闹被欺负的小事情。此刻他表达悲伤的方式比任何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小时候的莫双杰,总会因为被男同学欺负、被母亲遗忘,多次抱着他唯一的朋友暖暖哭过,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似要把肺哭出来的撕心裂肺!
暖暖不由得蹙紧双眉,没有推开他,任凭莫双杰把眼泪鼻涕噌着她纤细的肩膀。不过她还担心,他租的小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来的时候她就经常听到隔壁传来不少动响,连正常人说话的声音都清晰传进耳中。隔壁一定能把他的哭声听得一声不漏。想来他是租的时候只看见里面的光新亮丽,没有认真检查,门锁坏掉都不知晓。按理说,在食住方面,他不至于潦倒才对。她知道这两年他跟着他涵师兄,干得很好!都是分公司的经理级别!不像她,到现在还是个小助理!
暖暖祈祷着隔壁的人千万别杀进来!
“他明明说过,不管世俗的看法,要和我在一起……他这一次回老家……原来是要遵从母亲的意愿,和别的女人结婚!他是孝子……为了他的母亲甘愿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可既然是孝子,当初就不应该来招惹我!招惹我后……又抛弃我!啊啊啊……”
莫双杰张着嘴巴大哭,对于男人的哭相,暖暖着实陌生。说实在的,女人哭的时候总是抽抽泣泣的,总显得有些儿斯文,暖暖极少见男人大哭,长大后的莫双杰更是以她的哥哥为已任,不曾在她面前哭过。
暖暖不是一个太过理智的女人,大多时候很感性,很容易就感染到莫双杰的情绪,很快伤感在心底蔓延。想起自己失去挚爱的日子,感情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同时也是最痛的毒药!
听着莫双杰哭岔气的诉说,暖暖更拧紧双眉,她没想过时俊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男人。
尽管时俊的表情生得过于刻板,暖暖当时也不以为时俊是莫双杰最好的归宿,可莫双杰喜欢,当时明显已经陷入爱河,她也就不说什么。而时俊出身一般家庭,极力想在繁华的A市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事业,他性格的坚忍,对时尚的敏感,做事的执行能力,还有别具一格的创意,令常常被他苦瓜脸和硬朗的五官迷惑的人,总会有一种一鸣惊人的惊异!
总体来说,时俊的优点胜于缺点,这也是暖暖没有阻止的原因!那日莫双杰期盼的熠熠生辉的脸仍历历在目,不过几天没见,今日的他落得个不像人样的下场。
暖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男人,特别是一个为情所伤的男人。只因她也曾被伤过!失去龚越廷的日子,她没有真正活过!
她恍惚忆起,亲眼目睹过龚越廷做卧底时跟别的女人有一段情,为此他们曾闹分手,整整一年不曾完全断绝联系。
如今回想起来,恨那时自己的倔脾气,明明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如果那时她不那么坚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能多一点!再多一点!给她留下的回忆将会更多!想想这两年,如果不是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她又怎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打击中爬起来。
最无情是时间,最有情还是时间!秒钟一点一滴滑过,两个小时后,结果就会出来。这一次,她面临未知的考验,极有可能是一往无前的绝望!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像蛆虫,不分昼夜,分分秒秒啃食着她的心脏。
她觉得,她的心脏早晚会在这些或真或假的期盼和失望中,终将衰竭!想到即将来临的结果,无论她深呼吸多少次,依然做不到坦然平静地面对!她有预感,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此后,她不是不想相信他仍活着,而是她没有力气再相信!这两年,什么都会消耗殆尽,她早筋疲力尽,外表看着她似乎控制得极好,唯有她自己知晓,她的心早沧桑了千万年!
想着想着,暖暖也掉下眼泪,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伤痛蔓延,原来快乐能分享,痛苦也会传染。不过暖暖是无声的睁着眼睛落泪,莫双杰没能看见。
于是他们一男一女,或者可以把莫双杰看作女人,毕竟他是一名基佬。不过一男一女搂抱到一起,在外人看来,总显暧昧。
——
林逸文左思右想,总是放心不下,他明明听医生说她的脚伤需要两个星期,老爷子也跟他提过,她的脚伤没有全好,不会和他们一起去看报告。可是手机的对话里,她却在别的地方,证明她是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的。
林逸文承认,他既好奇她在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家里,又暗暗有些担心,虽然他还不曾完全承认,她在他心中已经占据重要地位。在他眼里,成为他最重要的女人,那个人定然只能是他的妻子!然暖暖是否是他的妻子,定论尚早,还缺一样证明!而这项证明将会在三个小时后新鲜出炉!
他终于坐不住,与其忍受猫挠的心痒,还不如直接去找她!反正早一小时也不差,他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林逸文开着他凯迪拉克,冷炫的黑色在高速公路上奔驰,他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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