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叶慢慢地趴在桌上,如锦似缎的墨色发丝遮在颊边,形成大片的阴影,不再说话。
越前切了一声,眉间渐渐聚拢。窗外的雨正是欢畅淋漓时,连绵地望不见尽头。
“我忘带笔记本了,你先去吧!”
“哦!”越前看着走道里暮叶一点点远去的背影,突然间明白,那是怀念的味道,带着幸福和忧伤的味道。
从走道的窗户可以望见楼下各色的伞衬着阴沉黝黑的天色显得格外醒目,暮叶恍惚间想起也是一个雨天,手冢与她共撑一把伞走在潮湿的路上。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的雨并不如这般来势汹汹,而是连绵得仿佛要将心融化。她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那样悠扬,那样动听。还有,她一路兴致勃勃的诉说,手冢依然如往日一般的少言,仅仅只是偶尔应答上几句。尽管她已记不起当日的话题,但那个身材欣长、面容清冷的少年眼角眉梢处的光华却是那样记忆犹新,一点点地沉沦在他潜藏着的温柔之下。
“小可爱,呜……”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将她惊醒。
暮叶站在窗前,回过头去,头发雪白的菊丸就这么出人意料地闯入视线:“菊丸学长,这是怎么回事?”
“呜……”菊丸一手拎着把破旧的球拍,一手抹着眼睛,显然对于自己的遭遇感到十分伤心。
“噗……涂料……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扶着窗台,暮叶笑得浑身颤抖。实在不能怪她,这真是太有趣了!
很明显,暮叶的行为小小地打击到菊丸的自尊,哭得更为大声,捂着一头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白发奔向教室。
果不其然,当暮叶晃悠到教室的时候,听到一片响亮地笑声,其中桃城尤为夸张。
“不要太过分了!”虽然以娃娃脸做出这样龇牙咧嘴的表情实在有违形象,但起到的效果却是显著的,桃城立刻捂住嘴不再发出那种震耳欲聋的笑声。
“说到错误,大石似乎也犯下比较严重的错误呢!”支着下巴,不二笑得依旧温润,却掺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那,那个……”大石的脸上腾起一抹红云,不知所措地解释着。
“不二学长,大石学长究竟犯了什么错?”暮叶似乎捕捉到八卦的气息,唇边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唔,这个是秘密哟!”将食指竖在唇边,不二的表情多少有些得意。
桃城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陷入沉思,嘴里喃喃自语。
“这么说起来是很奇怪啊!”暮叶盯着那把被搁置在桌上的球拍,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咦,这不是越前的么?”顺着暮叶的目光,桃城抓起球拍。
“是在我家门口捡到的,不是我的。”越前耸耸肩。
“难道说这把球拍里隐藏着什么秘密?”漂亮的莹蓝倾泻而出,眨眼间又恢复到完美得犹如面具的笑脸。
“秘密?”异口同声的疑问句。
暮叶看了看众人,秀气的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故意压低嗓音说到:“比如说诅咒,或者这是一把被恶灵俯身的球拍,每个拿着它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对于众人恐惧的表情感到十分满意,右手握拳击向左掌,暮叶继续说:“这就类似于我最近在看的恐怖小说的桥段嘛!接下来应该会有阴风阵阵、暗影憧憧,发生一些非常刺激的事情吧!”
“哐!”一扇窗户应声被吹开。夹带着雨水湿冷的风呼啸着闯入室内。正在此时,日光灯闪烁几下终于不堪重负地熄灭。除了暮叶和不二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已经不同程度的扭曲。
门“唰”地被打开,在黑暗的教室里显得尤为刺耳惊心,一簇摇曳昏黄的烛火出现在门口并慢慢移近。
河村的牙齿不住地打颤,发出细碎的声响;向来自诩胆大的桃城紧贴着墙壁,冷汗津津;菊丸和大石相拥着瑟瑟发抖;海棠则更是蹒跚地跌坐在地,满脸惊恐。
“乾,乾学长!”平日里拽拽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细小的破碎,并隐约伴随着松口气的感觉。
“你们没有听说过那件事吗?”乾说得缓慢,却愈加让人感到阴森。
阴冷黑暗的房间,闪烁昏黄的烛光,以及讲台边身着白衬衫面色苍白的少年。啊,正是听夜来鬼话的好氛围!暮叶靠着窗台,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眸亮得可怕。
在吊足胃口之后,乾终于满足地开始说书:“这也是我在网络上认识的朋友的故事,他自从捡到一把破旧的球拍之后,噩运连连,车祸、落水、被相恋多年的女友甩,最后……”
“最后怎么样?”明明已经吓得发抖,却还是禁不住好奇。果然,菊丸学长是想印证好奇心会杀死猫的真理么?
“死了。”一字一顿缓慢地说着。
“啊!”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一道人影冲出教室。
暮叶桀桀笑着,断断续续的笑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如此地骇人:“没有想到海棠学长凶恶的表情下竟是这样一颗柔软的心呐!”
门再次被打开,一束灯光大剌剌地射进室内,在刺目的光线下浮现出一张宛若菊花的恐怖脸孔。
“至于么?”看着夺门而出的少年,龙崎教练明显被无情地伤到了。
“我不发表任何言论。”挂着欠扁的笑脸,暮叶抬起手晃动几下,便悠哉游哉地跟出门去。
虽然最后事情水落石出,这只不过是堀尾不小心遗失的球拍,但被认定为唯恐天下不乱者的乾毫无例外地接受众人的怨念。
已走出校门的暮叶猛地看向教学楼,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呐!思索无果后,她抓了抓头发,拽着书包带向家的方向继续前行。
堆满教学道具的理科教室里,一抹人影慢慢地颤抖着……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跟前,深色的车窗被徐徐摇下,路面点点的水洼倒影出优美的车身。
“啊嗯,本大爷送你回去。”
许是雨天的关系,暮叶看着迹部的眼眸里印着自己的身影,点点的光华,莫名地感到恍惚,心底有极轻极细小的刺痛蔓延开来。
微弱地叹口气,甚至有些逃避般地望向仅仅只有几步之遥的家门:“不用了,谢谢!”
不满意她过分的客气,迹部微微拢紧眉,调整坐姿:“青学接下来的对手是立海大,曾经打败冰帝的你们不要丢了本大爷的脸。”
“喂,这个没有关系吧!”暮叶抽搐着嘴角颇为艰难地看着某位满脸理所当然的大少爷。
彼时,檐下的雨滴慢慢地滑落,发出“嘀哒”的声响。迹部宅的玫瑰经历过雨水的洗礼后更为娇艳,努力散发馥郁的芬芳。车里车外的风景差别究竟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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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同桌你太够义气了!”暮叶勾着越前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要跟来的好不好!越前别过头,满脸的无奈。
“打扰了,河村大叔!”
“呵呵,大家不要客气,尽量地吃吧!然后,在决赛中取得胜利。”河村大叔憨厚地笑着,转过头去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那么,就交给你了,隆。”
“好的,放心吧!”
“哎?难道是河村学长做寿司?”越前从兜里掏出招待券,皱皱眉,将球拍递给河村,“这样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哈哈……”
“唰”杏站在门口。
“小杏!”暮叶笑着挥挥手,发现杏的笑容有点勉强,“怎么了?”
“大家明明做了充足的准备,可是……”声音渐渐地轻下去,直至消失。
“本来想吃好后再拿出来的。”乾面色凝重地从包里拿出一盒录影带。
看着画面里身着泳衣的少女,众人无语。暮叶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某个以搭讪享誉东京的“Lucky”君,一颗斗大的汗珠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滑下。
“实力相差很大。”从看录影带开始,不二漂亮的眸子就一直睁开着,带着冷冷的温度。
杏背对着屏幕,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攥着裙角,竭力压抑着悲伤和痛苦。
“没事的,不要担心!”暮叶伸出手轻轻地抱住她。
尴尬地红了脸,杏点点头。
“太卑鄙了,居然做这样的事!”画面里切原不断地攻击,不断地加重着橘受伤的右脚的负担。
暮叶靠着墙,垂下头,语气里满是艰涩:“他们一样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让人理解,用网球伤害他人。”不二的语气平直,冰蓝的眸子流光溢彩。
看着陷入沉默的众人,暮叶忽然间感到异常烦闷,站起身走向门口:“如果现在退缩简直太逊了,我希望迎接国光的是奖杯,而不是如今的颓丧,大家也是吧?只有拥有更坚定的决心,即使他们也有不能输的理由,即使他们的实力如此强劲,那也并不可怕!”
“隆,今天我们全部都要芥末寿司。”暮叶在门外听到这样的对话,嘴角一点点勾起,阳光倾泻在身上,暖意在瞬间抵达四肢百骸。
捻起一块寿司,不二重新闭上眼,笑容越发地眩目。刚刚他似乎听到暮叶说有必要好好修理切原赤也呀!
五字诗中目乍成
“哟,少女!”曾经被称为武士立于日本网坛巅峰的越前南次郎此刻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钟楼上,披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黑袍。
“哟,越前大叔!”暮叶仰起脸,笑容明媚。
越前南次郎盘腿坐起,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大叔怎么配得起如此英俊潇洒的我?”
“那么,越前大哥?”歪着脑袋,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
看着此刻呈现在面前灿烂的笑脸,越前南次郎徒然想起自己某学弟的狐狸脸,一种熟悉的危机感自心底隐隐冒出:“少女找我有事?”
“哦,我只是慕名而来,想和武士南次郎打一场。”暮叶摆摆手,竭力使得表情看上去更为真诚。
越前南次郎一愣,紧接着用怪异的洋声洋调反复说着:“啊,我不是南次郎……”
“拜托了,我只是想好好地打一场球!”暮叶郑重地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