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所有人退去,烛火熄灭,床榻上重演着承王恩宠的绮丽。
“咸安。”王上低沉地唤着她的名字,沿着发梢滑落的汗滴袭扰在咸安被恩宠后发烫微红的迷人肌肤上。
“嗯。”咸安餍足地趴在床上,哼咛一声。
“我想禅位。”
微眯的眼眸霎时睁开,里面飞射出两道寒冷精光,随即又缓缓地闭合。
王上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有很多东西放不下。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放下吧!放下心中的苦,跟我走。让我们一起携手看看这个世界,把一切都交给频伽。他已经具备了一个王的所有特质,我真是以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啊!”他伸出手指,从咸安圆翘的臀部一直跳跃到了迷人的双唇,“唉,睡了吗?”在唇上无限怜惜地吻着,好一会儿才微笑着陷入梦乡。
那寒冷精光再次飞射,冰冷地投注在王上平静的面庞。
“王上要禅位!他居然要禅位?!”咸安在寝宫内焦虑不安地走着,身后,站着的是国师阿莫,“阿莫,怎么办?王上很快就会下旨了,频伽这孩子,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他在想什么了。这孩子一旦即位,咱们前面所做的努力就全完了。你不知道,从他回来开始,每天上奏弹劾我俩的折子是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不必王上禅位,大臣们就会拥护频伽即位了。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绝不能放弃。对了,阿莫,安禄山那边战况如何?”
“回禀王后娘娘,唐朝已经任命高仙芝出任讨逆副元帅了,此刻,应该已经从长安出发了。”
“是吗?”咸安眼中露出狂喜的冷笑,接着又想起什么问道,“那姓边的呢?最近活动的怎么样了?”
“边令城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大概是不太顺利吧。不过娘娘大可放心,您对他如此相诚以待,从您身为唐朝公主一直到现在,对他的支持可说是难以计数。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办呢?”
“最好如此,不然那贼子还不知道要逍遥快活多久呢?我听说,他出征的时候光是侍妾都会带上十几个对吗?好一个口口声声此生不渝的高仙芝!”
“娘娘,这些都不重要,那负心汉的性命早晚是要丢的。眼下,咱们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王上禅位一事啊!”
“你有什么好办法?”
“娘娘,您看。”阿莫走到咸安身边,掏出一个乌黑的小药瓶,“娘娘,你说,如果王上陷入昏迷,神志不清,那您不是就要辅政了?至于频伽,令他即刻与小珊大婚!只要小珊很快产下皇子,这继承人的问题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大不了,再把频伽赶回地宫去,过他快乐逍遥的日子,永不许他回卡拉巴勒嘎孙。”
“这,行吗?”想起频伽,咸安有些不安地说道。
“娘娘,或许你还是跟着王上云游四方吧。他说得有道理,有些苦,该放一放了。”阿莫低垂着头,眼神中闪烁着残忍的快乐。
“不,我不能放,我也放不下!皇帝哥哥,你欠我的,你一定要还!高仙芝,你等着,等着兑现你对我许下的诺言!”
“这就对了,这个,您收好。”阿莫抬起头,贪婪地盯着咸安的面颊,将黑色药瓶塞进了咸安的手中。
入夜,草原上刮起了寒冷的夜风,吹得整个王后寝宫里灯影阑珊,诡异之气四散飘荡。
“咸安,你在哪儿?”王上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问道。
“我在这儿,王上。”咸安伸出冰凉的手,握住了王上的。
“咸安,我的头很晕,我刚才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了。那时你才十六岁,从迎亲的轿子里蹦出来,冲着我说:‘你就是我未来的丈夫吗?’那气势,好像不是我要迎娶你,而是你要娶我似的。我几乎是一下子就爱上你了,爱上你如星辰般的眸光,爱上你黄莺般的歌喉,爱上你瀑布般的黑发。当时我告诉自己,不能太宠爱你。可是,谁又能不宠爱你呢?谁有能忍下心来呢?你的嘴唇一噘,我就会心疼,就会想尽办法让你快乐,让你欢笑。咸安,咸安,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是的,是的。咸安记得,咸安都记得!”她的眸光不再寒彻,眼神里溢出晶莹的闪烁。
“咸安,我好困,我要睡了,明天,明天我要带你去郊外骑马,咱们好久没有在一起骑过马了,咸安,我怎么觉得,看不到你了呢?”
“王上,咸安在这儿,咸安就在这儿。”闪烁此刻已经泛滥成灾,沿着白皙的脸颊流淌下来。
“咸安,我累了,累了,总是要讨你开心,我实在是累了。”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嗯?”咸安依偎在他的身边,听见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终于控制不住,悲恸起来。
王上睡去了,他面色红润,看起来心情很是愉快。
第二天,整个回纥都陷入悲痛的情绪之中。他们最敬爱的王上,陷入了严重的昏迷状态,原因不详。
在王上昏迷期间,王后主政,国师辅政。王子频伽须在三日内迎娶巴颖珊,为王上冲喜。
人们在祝福王上的同时,无不殷切地希望频伽快些成婚,为王城增添些喜气,把邪污之气赶出去。
于是,两日后,频伽大婚,迎娶了巴颖珊。
那天整个卡拉巴勒嘎孙欢庆了整整一夜,所有的人都在为他们王子祁福。希望他们的王妃能够早日生下小王子。
“小珊见过叔叔。”新婚第三天,阿莫突然来到了频伽的寝宫,一见前来请安的只有巴颖珊,脸顿时黑沉起来。
“小珊,你不必害羞,告诉叔叔,你跟频伽成婚至今亲热过吗?”
“叔叔,”巴颖珊面色羞红,娇嗔道,“您怎么问起这个了?”
“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你快说。”阿莫神色一凛,命令道。
“亲、亲热过。”
“是吗?”阿莫望着自己娇艳欲滴的侄女,怀疑道,“真的?几次?”巴颖珊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小声道:“王子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差不多,每晚都会有,有两三次呢。”
“每晚两三次?”阿莫喘了口气,放心道,“嗯,这还差不多,小珊,你一定要尽快怀上孩子,叔叔需要你生下小王子。你懂吗?越快越好!”
“是,小珊也想早日怀上王子的骨肉呢!”巴颖珊微笑道。
当那个令人胆寒的白色身影远去后,巴颖珊才卸下全身的心防,颓然跌坐在地,“早日生下小王子?怎么生?每天想尽办法爬到宫殿的屋檐上去献身吗?王子?王子?频伽……”
那个炫白色的身影此刻正与誓死追随他的勇士们一起在城郊的冷杉树林中打猎!他真的是个王者,天生的王者!追随着他的人无不仰视着他们心目中真正的王。一股热血冲动在他们年轻勇敢的胸膛盈动着。森林中的百兽也受到这股霸气的侵扰,纷纷逃窜着,企图避开频伽带领下的勇猛之士。
一时间,苍鹰在高空盘旋,野兽在林中惶恐嚎叫。王者的愤怒,蔓延在整个回纥的上空,激荡回响。
频伽一身寒气,大步流星走进寝宫。巴颖珊浅笑相迎,他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朝书房走去。
笑容,凝固在脸上,看起来令人悲伤,但还是重新扬起嘴角,朝那个冰冷的身影追逐而去。走到闪烁着一盏孤灯的书房门前,她定定神。转身接过身后宫女手中热腾腾的油茶,推门而入。
书案前的频伽正在埋头写字,有人进来了,他仿佛置若罔闻一般依然故我。油茶的香气萦绕在他的身边,却也没能让他侧目。
“殿下,您刚从寒冷之地回来,还是先暖暖胃再写吧。”巴颖珊几乎是半跪在他的身边,手拿着汤匙,想要亲手侍奉频伽喝下油茶。
许久,膝盖麻了,手举酸了,油茶凉了。那个冰冷的人终于写好了手中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自己的衣襟里。转过头,望见那张柔美娇嫩的脸,他的唇畔仿佛弯了弯,脸,蓦然冲到她面前对那温热的红唇辗转蹂躏起来。
“砰”的一声,巴颖珊手中的油茶碗悄然落地,微凉的油茶悉数浸透到自己的皮肤上,竟然灼热滚烫。
寝宫里,王妃如夜莺般的嗓音发出了娇媚的轻喘呻吟。守在门口的宫女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
巴颖珊的心跳动非常,简直快要令自己昏死过去。可是寂静中,另一个人的心跳却是平稳有力,丝毫没有紊乱的迹象。
双唇分开的一刹,频伽迅速抽离。巴颖珊环在他颈项的双臂失去了依靠,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过了许久,她才重新有了说话的能力,“殿下,这油茶都洒了,臣妾再去给您盛一碗。”
“等一下。”冰冷的声音唤住了她的脚步,惊喜地转过头望着她的王子。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更是彻骨的冰寒,“这个月月末,御医会宣布你怀有身孕。届时,你去央求你叔叔为你举行宴会庆祝,务必要把他所有的亲信全部请来道贺。这段时间,你的戏演得很好,接着演下去!”那对能令所有人失神的蓝眸终于看了她一眼,却是在这样的命令下。
演戏?巴颖珊苦笑着,刚才还滚烫的肌肤瞬间冰冷,唇上残留的温度也一点点消散。就这样吗?新婚之夜的一个拥抱,使得她心甘情愿地欺骗自己的叔叔。书房中的一个热吻,代价是扮演一个怀孕的幸福王妃!那么如果没有了叔叔,她巴颖珊还有什么是可以拿来与频伽交换的?如果没有了交换的价值,他还会不会再看自己一眼?
再看向书桌前的男人,他已经重新低垂着头,看着手中的卷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臣妾知道了。”转过身,麻木地走出书房。外面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巴颖珊年轻明媚的容颜竟似苍老许多,暗淡无光。
长安,佑仪宫。
从午睡结束后,玄宗皇帝就来到了佑仪宫,在书房里看奏折接见大臣们。一有闲暇了,就会走到千寻身边,用那把老旧的鱼牙梳子为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