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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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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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还是偏柔弱了一点,人越来越沉默。他们都不知道,小冶是全看在眼里的,女孩子敏感,比我和小放那时受的伤害更深,我们还有爷爷处可躲,小冶因为一直跟着文姨,对这些上门争宠的女人竟是避无可避。小冶此后讨厌父亲,话也不愿意多说。小冶其实是个很聪慧的孩子,三岁时就能认很多字,所以五周岁半就上了学,到七岁时都上三年级了,年纪比人家小,功课却一直没落下的。七岁后,小冶忽然变得非常用功,成绩窜到年级第一,中间还跳了一级,十岁就上了初中。她十一岁那年,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刚好是暑假,回来看小冶和文姨。我父亲的以前的秘书上门大闹,我和权婶把她赶了出去,但文姨终于崩溃,疯了,时醒时疯。醒时就坚决要求离婚,倒是父亲起先不肯,小冶的外公早已过世,两位舅舅分别从新西兰和加拿大赶回,大舅舅对我父亲说:‘你既然已然不要她了,为什么不放她一条生路,难道你想生生把她逼死吗?’当时小放也很愤怒,说‘你已经害死我妈了,还想再逼死文姨吗?她都已经这样了!’最后还是法院,哦,就是衙门判离的。文姨这种身体状况抚养小冶肯定不行,所以小冶判给我父亲。但小冶死活不愿意跟着父亲,文姨上庭时是好的,一听小冶要给父亲,眼看着就要发作,我于是向她许诺:‘小冶就跟着我,绝不让她跟着父亲,我会带她长大成人,看着她得到幸福’。”
  “大舅舅要带文姨回新西兰休养,文姨一向柔顺,却在走前违拗大舅,坚持要拿到赡养费和自己该得的财产。我父亲在钱财上倒是不会为难任何人的,也痛快地给了。文姨把房契存折统统给我,说这些都是小冶的,让我为她打理。我后来不想进父亲的企业,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开了一家公司,我母亲给了我一份资金,十一岁的小冶当时对我说,‘妈妈给我的钱我还用不到,哥哥你拿去用吧’。我现在的公司其实也有小冶的一份啊!”
  客厅里很安静,权婶餐倚厨房门口,眼里也闪着泪花。静默了一刻,牧华又继续说:“文姨走后,小冶的学习成绩一路下滑,开始我以为是年纪小跟不上,但后来却发现是她自己不想学。问她,也常沉默,后来有一次被我逼急了,说了一句‘妈妈走了,我学得再好有什么用!’原来当初她成绩突飞猛进全是为了能为文姨争口气。最让我难过的是;她在看电视的时候,看着那些后宫剧;为一个男人争得你死我活的,会说‘女人为了争宠而对付别的女人,再漂亮的脸看上去也那么难看。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个男人。’那时候她才十三四岁吧,这种早慧,我宁可她没有。”

  你眼中的到底是哪个她(二)

  牧华又继续说:“我们家虽非大富,却也算是家境殷实。因为只有一个女儿,我父亲对小冶一直是很宠爱的。但是他的宠爱也只在于不断地给钱,只要小冶想要的东西,小冶想学的东西,我父亲没有不答应的,包括后来小冶学习成绩下降,我父亲知道了竟然只说了句:‘只要她开心点,读书怎么样有什么关系,我牧子明的女儿还能嫁不出去?’。可就算是这样,我们三人包括小冶一年也看不到他几次。市中心我们原来住的寓所在他们离婚的时候是给了文姨的,文姨走后,小冶一直不想住在那里,想住在这所别墅里,但因为这里偏远,而小冶还要读书,我没有答应,只有寒暑假才住在这里,直到小冶读了大学,离这里近了才常常住这里,市区倒是临时呆呆了。这座别墅是小冶一岁时,文姨请人翻建文家的老宅建的,她觉得这里才是她妈妈的家。自十一岁后,小冶再也不象小时候对父亲那样亲昵,也不再盼望父亲回来了。”他抬眼看了一下辛追:“所以,如果你觉得供她锦衣玉食,宠着她,保住她的地位,便是对她极好,那便错了。这些她哪样没有,她从文姨身上,从我父亲身上看到了教训,她要的是一个能真正给她呵护的人,既已许诺便能守诺。而不是象我父亲那样,给出的许诺有很多,却是谁也不能让他守诺。那个当初大闹我家逼疯了文姨的秘书,结果我父亲不但没娶她,反而只是给了钱,让她去国外管一个办事处去了,远远地打发了出去。所以在小冶看来,如果没有忠诚,她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紫依叹口气说:“那还是原来的方家小姐快乐一点呢。我家小姐也有二个哥哥,待她也是很好的,只是没有象牧大哥那样兄代父责抚育她罢了。我们家夫人也在小姐七、八岁时候去了。方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很宠爱。那方老爷也很关心小姐的,在家时天天要问小姐今天学了什么,做了什么,出门在外,回来总给小姐带许多礼物,小姐在想什么老爷猜猜都知道。所以我就是想不明白,当初小姐那么不愿意,老爷为什么还逼她嫁给……”她本来想说“那么冷冰冰的凶狠的一个人”,看看了辛追,又咽下去。
  辛追苦笑:“我原本对娶谁是无所谓的,一个是母亲定的,二个是皇上指的。两个都是皇亲,一位是出名的美人,一位算是才女。倒是母亲当初指腹为婚的方家只知道是南方巨富,托人打听后才知道方家小姐性格温顺柔弱,应该是个好相与的人,后来又知道她曾师从国师,也该算是有才的了。但我没想到她这么个温顺柔弱的人会逃婚,却又遇上了我,我当时正从阳南请程夷非回京治病救人,夷非救了不慎跌落溪涧的她。后来我才慢慢发现她表面上看来是温顺柔弱的,骨子里却又刚强,主意又多。我那时还想着这可能是她跟着国师的缘故,比较有见解,却没想到她既是她又不是她。你若问我心底的到底是哪个她,那么牧大哥我告诉你,我认识她时,她就是牧冶呀,我所认识的方沐野,一直都是小冶呀!”
  牧华道:“好,你说得也对。但是你现在既已知道小冶生活的环境观念都与你们云阳大相径庭,就算她以后想起来了,认你了,你们的矛盾还是存在的,你又能怎么做呢?”
  辛追想了想回答道:“我父亲也是云阳的将军,因战功而封侯。后来娶了我母亲,在我母亲之前他也有几房侍妾的,我母亲进门后他是没有再娶,但那几位姨娘是一直住在侯府的。我母亲贵为云阳长公主,也没有要求我父亲将姨娘送走,也没限制父亲去那些姨娘的房里。侯府的那些姨娘虽有一两个有生养,在我娘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没人能掀起浪来,所以我家一向很平静。我娶亲前已开府另住,我没侍妾,只有两个通房的丫头,娶亲时同娶三位,本来其实是小冶和丛华是正妻,迟艳是皇后塞给我的,实为从妻,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说都叫夫人。那时我已喜欢小冶,可她却只想疏远我,以致有第三次逃婚。不过还好有这第三次,让我们好好相处了半年多。我答应小冶时,是真的不想再和那两位夫人有什么关系了,只想跟小冶两人在一起。回京后我觉得我也做到了,紫依应该知道,小冶后来是搬到我的院子里的,我也基本未到别的院去过。可是迟艳那天说我酒后宠幸于她,她怀有子嗣。小冶生气大吵。以前,我是不能理解小冶。我以为我母亲能做到的,她应该也可以做到,况且我还没象我父亲那样去雨露均沾,自回京后,除了公事便是和小冶在一起了,那两位我都没理,她吵我也觉着委屈,故而想冷落她。现在想来,当初就该好好解释。那迟艳,她是有预谋的,我是被下了药,不过是蒙汗药之类的迷药,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我当时觉得身经百战却在家被人算计很丢脸,所以隐忍不发,小冶来吵,我也不好意思说,才致于此。牧大哥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既了解了小冶的想法,自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你没有,那你那位艳夫人……?”
  “她怀的根本不是主子的骨肉。”卓青冷啍一声。既而又道:“牧公子请您相信主子的诚心,如果不是爱牧冶小姐,主子不会逼着国师想方设法回来寻妻。而且那边的两位夫人也处理了。”
  “处理了?”牧华挑眉。
  “艳夫人杖刑,休回娘家。胎儿自是打落了,掉下来的胎儿五个月大小,将军回京也不过三个月。”程夷非补充。
  “你打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吧?”牧华惊问。
  “我只是有几分怀疑,但那又如何?她勾结江湖人士谋害小冶。再说子嗣,不是小冶生的,我不要。我只是打她赶她走已经是轻纵了,因为小冶必不希望看到我杀人。”牧华感觉辛追又带上了初见时那份煞意。“丛华,放了。小冶曾说丛华心里有人,小冶以前一心想要成全她的。”
  牧华心想,这男人狠了一点,倒也磊落干脆。再想到父亲那点隐隐约约的想法,心下倒倾向辛追一点了。但他还是说:“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如果小冶不愿意,你不能逼迫她。”辛追点头,心放下了一半。牧华又笑:“小冶啊,只怕你也逼迫不了她,她那个倔脾气,也算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了。”
  “是,牧冶也算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有时你看着把她硬压下去了,其实心里还不知转个什么弯要回到自己的想法上去呢。”程夷非也笑着说。
  客厅里的气氛活跃起来。牧华又说:“不过只要你不是把她逼得太狠,小冶其实是很有分寸的,她只是知道先得保护好自己,她从小的脾气就是这样。她七岁那年,文姨和父亲在别墅里大吵,小冶大概第一次看到她母亲发火,害怕之下跑出别墅。等权婶买菜回来,文姨和我父亲才发现小冶不见了,大惊。那时候这里还是人烟稀少的呢,怕她出意外。于是叫上权叔权婶到山坡树丛中去找,以为她因为害怕而躲起来了。结果过了没多久,滕毅的母亲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是小冶在他们家。她竟然自己走了两公里多找到滕毅家的别墅,倒也没乱跑,知道滕妈妈喜欢她会护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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