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晴偏过头,扬起下巴。温柔的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面,而灯火月华皆为那出尘的气质而失辉。
花卿丞唯恐自己狮子大开口让展晴变卦,咬牙忍痛割爱:“要是把流苏给我,那就只要两个好了……”
“你想得倒美!”流苏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把花卿丞吓了一跳。
“哼!”流苏挑衅地斜了花卿丞一眼,伸手勾住小麦的臂弯,“小姐,他们都是色狼,我们走~”
可怜小麦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流苏一路拖走了。
“嘿嘿,”花卿丞不怒反笑,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干净的下巴,调笑地看着展晴,“这么碍事的丫头,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展晴其实也没搞清楚状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流苏把小麦从自己怀里给拽走了……怅然地放下手,淡淡地扫了花卿丞一眼,笑着叹息:“难不成要陪你赏灯?”
……
花卿丞呆滞三秒,脑子转过弯来后立刻怒火中烧,凶狠地威胁展晴:“你再欺负我,我就喊人了。”
展晴不在乎地挑高了眉毛点头:“请便。”
花卿丞立刻张开嘴……展晴附在他的耳边:“所有的美人此刻都聚集了吧……你想自毁形象……”
算你狠!花卿丞合上嘴巴怒视着展晴。
展晴笑着扬了扬手,循着小麦的身影而去。
“下官参见凤夫人。”
小麦被流苏一拉,这才注意到面前哗啦啦跪了一群人。她不明状况地后退一步,一般人都是叫她“沈小姐”,怎么这个人会叫她“凤夫人”?
往后一退,灯光照着,她才看清楚来人是陈守敬和一帮官差。小麦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流苏却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丝毫不怯,高声问:“陈知府何事跪拜于此?”
陈守敬恭敬地对小麦拱手道:“下官今日在衙门未能认出竟是凤夫人驾临,实在惶恐,所以特地前来谢罪。”
就为了这点事啊……小麦松了口气,平和地说:“没什么,都起来吧。”
陈守敬却不敢起来,转过身挥挥手,后面的官差便立刻抬了一个黑乎乎的但感觉应该挺大的东西摆到小麦面前。
小麦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陈守敬谦逊地笑道:“今日凤夫人割爱舍灯一事,让下官深受感动。夫人乃圣上钦封的一品夫人,出生高贵,夫家显赫,却能爱民如子,所以下官代杭州百姓叩谢夫人的恩德,特奉上圣灯‘五色莲华’供夫人祈愿所用。”
小麦一滴冷汗,不就是让了个花灯么?怎么就变得如此伟大?再说……她让那花灯的理由,也不是啥官不与民争,只是爱护她家展郎的名声而已。要是早晓得可以抬出沈莺歌的名号来压人,兴许她就夺了那盏灯也未可知啊!
不过这个五色莲华,听起来有点噱头,小麦点点头好奇地看着那个大黑物。当然好奇归好奇,礼不可废,当下笑意盈盈地说:“陈大人有心了。”
陈守敬恭谦地站了起来,也不敢直腰,连声道:“哪里哪里?却不知谦裔公子……”
“五色莲华?”清朗的男声传来。
小麦回眸,展晴正立在身边那火树银花之下,整个人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陈守敬连忙应道:“正式五色莲华,此乃供奉五方菩萨的圣物,杭州城除了上次玉贵妃省亲时用过,已经三年未曾有人点燃此灯了。”
展晴回眸看向小麦:“沈小姐素来不喜欢热闹,陈大人的好意,恐怕只能心领了。”
“这……”陈守敬未曾料及展晴竟会拒绝,一时也捉摸不透地迟疑起来。这下面的人办事,就是完全要看上头人的脸色,本来以为祭出五色莲华可以博沈莺歌一笑,这下难道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麦见陈守敬好像有些受到了惊吓,也没多想便笑着调解道:“没事没事,陈大人不用放在心上。”又转身对展晴道,“反正我也还没有买到灯,就看看传说中的五色莲华嘛。”
半带撒娇的语气,一丝恳切的眼神。
展晴却意外地坚持:“陈大人,我们还有事,失陪了。”说完,上前执起小麦的手,稳步拉走。
小麦心中甚是不解,等终于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才甩开展晴的手,没来由地生气:“为什么不要那盏灯?”
展晴淡淡地看了小麦一眼,收回手:“你不是说,许愿之事,心诚则灵么?为何此刻又在意起这种事?”
小麦被噎到,小心地措辞反驳:“抢来的当然有不有没所谓啦,但这个是人家送上来的,为什么不要?”
展晴面色不悦,冷声道:“他送的是‘凤夫人’,你是么?”
话如薄刃,犀利无比地扎进小麦心里,她一时没站稳,差点摔下台阶去,幸好流苏赶到扶住了她。花卿丞也随后赶到,见展晴脸色不佳,气氛凝滞,连忙把流苏死拖活拖地拽走,又留下展晴与小麦二人。
上弦月的光华,远不如满月,一片乌云飞了过来,便将光辉完全遮住。远处,西湖上,灯火星星点点地摇曳着,随着一阵爆发性地欢呼,华贵的睡火莲灯自湖心三潭印月处缓缓升起。
只有那盏睡火莲,不是水灯,而是孔明灯!
小麦仰起头,远远地望着那盏睡火莲,平静地说:“原来,你在乎的,也是沈莺歌。”
展晴抬起眼帘,原本波澜不兴的眸子,此刻澎湃如暴风雨的深海。他猛地拉过小麦,折下她的腰,欺身上前霸道地索吻。
小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展晴的眸子。
一时间,四目对视,时间停滞,所有的喧嚣尘埃都消散而去。只有唇齿相依间,霸道入侵与温柔以对,攻城略地与无处可逃……
许久许久,小麦僵硬的身子终于软倒在展晴的怀里,他才肯放过快要窒息的她。小麦又一次搞不清楚状况了,本来不是在讨论灯和沈莺歌么?怎么会一下子变成……
展晴拥紧小麦,合上眼帘,终于平静下来,恢复了温柔的语调:“你若真的喜欢,便要了。”
“啊?”小麦一呆,侧过脸不敢去看展晴,“那刚才……”
展晴睁开眼睛,以指腹轻轻抚着小麦唇上,方才自己留下的齿痕,湿润的触感让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温暖地轻声说:“五色莲华升天,必定会有人上报到京城,我担心回京后玉贵妃等人对你不利……所以才会阻拦。”
原来是这样……
小麦红了脸,刚才完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刚想道歉,却忽然又觉得不对:“那现在……怎么又说我喜欢的话就要了?”
展晴深深地吸了一口小麦身上自然的体香,莞尔一笑:“只是突然想到,就算有人对你不利……也还有我。”
美人计计中计
花卿丞拉着流苏躲在树后偷窥,在听到展晴那句“也还有我”后,他真真实实地全身打了个冷战,深深怀疑地看向流苏:“你确定这是凤熙辰君本人?”
流苏莫名地点点头:“那当然,替身们都在隐黎山寨那边跟二皇子周旋呢。”
花卿丞摸了摸心口,望天呼出一口气:“跟印象中不解风情的他,差距甚远啊,简直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流苏扑哧一笑,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小小声说:“公子今天还为夫人吃醋了呢。”
花卿丞又是一个冷战,哆嗦地遥遥指着展晴的背影,将信将疑:“这种万年不化的冰山会吃醋?”
流苏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才是冰山呢,你全家都是冰山!”
“……”花卿丞自知失言,在流苏这把凤熙辰当神供着的丫头面前,确实不能说他一丝半点“疑似”坏话的话,摸摸鼻子一把搂住流苏,凑到她的耳边以最诱惑的语调缓缓道,“我是不是冰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流苏努力挣扎着,花卿丞却越抱越紧,对上她哀怒的眸子,挑衅地笑笑:“喊啊,看凤熙辰来不来救你。”
流苏哑口无言,只能放弃了挣扎,蹙起新月眉,不爽地责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去打扰公子和夫人的。”
花卿丞邪魅地笑着以修长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做出要吻她的样子,步子一错,将流苏压到树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前面十步远的水下,有三个刺客,估计还有同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我画的圈子。”
语毕,他用右脚绕着树和流苏画了一个圆,与此同时飞身而起,快如闪电般掠上湖面。流苏惊呆了,她从未见过花卿丞出手,然而那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的功夫,真真让她愣在当场。
不对,得赶紧通知公子和小姐,流苏反应过来,刚想踏出圈子,却见一把匕首飞来,将她的头发钉在了树上。流苏一惊,心有余悸地侧目,看见那把匕首上刻着一朵樱花,这才想起花卿丞嘱咐过不要踏出圈子。
同时,一把同样的匕首,斜斜地擦过展晴的衣角,插在地上。展晴微微蹙眉,顺着匕首上樱花所指的方向,果然见到流苏被钉在树上,而她的脚下,是花卿丞画下的隐隐闪着幽蓝光芒的保护圈。
俊眸一凛,抱起小麦一个腾身,落在了流苏面前,仔细地嘱咐:“在这里等我。”说完就飞身掠起,追花卿丞而去。
“多少人?”展晴与花卿丞背对背立在水面上。
花卿丞一改慵懒的调调,冷冽的目光紧紧盯着水下:“二十三。”
展晴勾勾薄唇:“还真不好分配啊,要不多让你一个好了。”
花卿丞会心地薄嗔:“上次那八十余名高手没分给我的仇,还给你记着呢,别以为这次卖个人情就可以算了。”
展晴无奈至极:“那这次的全给你。”
花卿丞两眼放光玩兴大起:“真的?”
“哈哈哈,你们要把人看扁到什么程度?”一个全身湿淋淋的人随着张狂的笑声跃出水面,很多人用手紧紧握在一起,垫在他的脚下。
花卿丞不管来人,偏偏头:“这里我包场了,你谈情说爱去。”
“等等,”展晴凝视着那人,悄声对花卿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