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秒,盘底就冲着天花板乐呵,似乎在说,看我多受欢迎。
季瞳嘴角有点僵硬,因为她发现,迹部景吾并没有吃到她特地为他们做的料理,其实他也想吃的,她看见他手臂抬了抬,可他太顾及形象,连要抢食的动作都优雅笃定,所以,肯定是慢了一步,他的好部员们,连皮都没给他剩下。
故意不去理会他传达过来的电流,埋头苦吃,她认为他总不见得为了一盘番茄而大动肝火。还跟忍足分享着做它的心得体会。“这菜再笨的人都会,简单又有营养,很适合决心要当单身贵族的群体……”
说完挖了一勺鸡汁黑胡椒土豆泥,觉得栗山师父的手艺真是没得挑,但为什么吃到后头有些发酸……
心理作用影响着身体的感官,季瞳吃着吃着还是忍不住抬眼去看迹部,大爷用餐完毕,正将视线落在那盆空掉的冰糖番茄处若有所思,于是她知道,她做错事了,错在于,她切了二颗番茄而不是四颗!
“你看什么。”
“没……没啊……”被大爷的怨念弄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好好吃饭!”
“唔……”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服从着迹部的命令,乖顺的解决午餐。用牙齿咀嚼食物,用耳朵听他们训练的内容和对气候的抱怨。穴户说,下午的比赛我一定要一雪前耻。凤说,学长,我会好好打。日吉平淡地道,下克上,一直就是不变的目标。忍足推推眼镜,笑得人畜无害,说,做了一年的部长,还没想开呢。日吉依然不温不火,问,这两者有关联吗?忍足耸耸肩,没再接话。
于是季瞳这才想起,手冢国光在电话里说的,他在湘北的事情。他那会儿也没多告诉她别的,就只聊了聊集训的内容,他说有一场练习赛,希望她能去看。她答应是答应了,可心情还是挺五味具杂的。讲不清的纠结。
就在这时,本一脸满足的向日突捂着肚子从座位上蹦跳起来,“呼啦”一声退后,咬着嘴唇模样委屈至极。
“我去下厕所!”他说,尾音还未落下,人就消失在餐厅内。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怎么了,她莫名地有些不好的预感,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然而令她害怕的状况还是发生了,几分钟内,冰帝的部员全部或冷静或夸张地跑开,脸色同样的惨白,包括米仓在内,她走前,还无辜地望了她一眼,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看看迹部,似乎有话要说,又故意不说,扶着墙壁缓慢地上楼。
餐厅里只剩下季瞳和迹部两人,奇怪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冲撞,如同侦探小说破案前的相聚,几个角色里面就隐藏着真正的杀人凶手,侦探不急着针对任何人,只是故弄玄虚的营造出神秘的磁场。季瞳不知所措,心跳加速,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是那盘番茄出了问题。她反反复复地思考,是不是自己加错了东西,是不是番茄坏了,是不是砂糖过期了,想到一个点上的时候,她猛地反应过来。原来她离开过它一分钟,而那一分钟内,米仓却和它有过接触。
所有的谜题都化解开,她被算计了……
迹部紧紧地盯着她,看了足足十分钟有余,然后将装过糖番茄的盘子划到自己面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心,慢慢聚拢成川。
他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对对方说,“你来一趟,带好止泻药。”
他挂了电话,似乎有些疲惫,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又挨着离她最近的座位坐下,一只手摆放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说吧,怎么回事。”
他的眼神里有不信任,让季瞳非常失望,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百口莫辩。
“你怀疑我?”她不相信这样的话出自自己之口,说出来,像是想利用他的同情替自己洗脱罪名。心里无限地酸涩,不敢看他的眼睛,多看一秒,就会多失望一次。
“没有,我只是再问你,究竟为何会这样。”迹部松开手,垂落在腿上,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也只是困惑,想不明白,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一直灵光的脑袋也成了一团糊。
“我只想说,不是我做的,其他的我也说不明白。”
“那就把你进厨房后的一切,清清楚楚的告诉我!”
迹部的声音变大,带着压抑的急躁,让季瞳一愣,过后仓促地笑笑,转正了自己的身体,面向他,对他说,“好。”
是怎么洗的番茄,又是怎么清理刀具,是怎么切的片,用的又是怎样的切菜板,她全部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告诉了他。米仓那一段自然也说了,并且花去大部分的时间,说了将近半小时,说到家庭医师敲门进来才终止。
“先给二楼第二间房的人送去,我随后就到。”迹部命令着。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浅笑着回答,“了解。”拎着医药箱上楼。待他上去之后,迹部拉起傻坐着的季瞳,比方才更加愤怒,“既然是这样,那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一起去找她说清楚。”
他力量加重,从来没有这么急躁地对待过她,季瞳知道他有多护短,对他的部员又有多在乎。
六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他与他们之间,也早已超脱了友谊,说家人应该更像吧,她想迹部除了硕,最在乎的,应该只有冰帝网球部。
跟着他后面走,以为踩着他的影子以为就可以安全一辈子。
不可避免的因素却从背后袭击,她感应力太差,结结实实地中招。
季瞳的呼吸开始混乱,到达米仓芹的门前,脚步止住不动。
门没有关,医生正在替米仓治疗。她瘫倒在床上,看着虚弱无力,眼睛微眯着,额头上全部是汗。
见她服用下药物,迹部才领着她走进去,米仓一惊,想要翻坐起身,又突然失去力量似地倒回去。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她说,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多讽刺啊。季瞳很想笑,靠在衣柜上,默默地观察她上演的戏码。
故作软弱,柔情似水,偶尔娇嗔,谦虚敬慎。
什么招数都使了,那么接下去,是不是该置身事外了?
“米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上午十一点,你是不是进厨房问小瞳借手机了。”
米仓撑大了双眸,倒吸一口气,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那会儿在跟岚姐姐视频呢。”
她说完,迹部摆出了探究的眼神,季瞳嗤笑一声,撇开视线心想你要编谎言也找错对象了。
可是,米仓随后又补充,“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岚姐姐……”她顿了顿,指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可以看视讯记录!”
这一瞬间,季瞳只觉得世界突然停电,所有的灯光又熄灭了,连带着她的希望也只余下最后一丝火星。她看着迹部打电话给草薙岚,说了没几句,原本停留在米仓这儿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指关节微微泛白,于是她明白,草薙岚的答案,是肯定。
“你跟我来……”迹部带走了他,几乎是拖拽的,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口,光线不太充足的地方,在阴影里,他轻轻地问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
季瞳眼圈迅速变红,抿着嘴唇拼命地摇头,她不说话,她说不了话,心脏浸泡在一层腐臭的脏水里,已经快要窒息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只为了米仓的片面之词,和她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我为什么要害忍足他们,我为什么要让你伤心,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毁灭。
难道你认为我被小硕的死折磨成疯子了么。
难道你认为我还躲藏在那场灾难里顾影自怜么。
全世界都可以问我这个问题,全世界都可以唾弃我,全世界都可以把我踩在脚底下。
你不可以啊……
因为我把所有的我所有的希望都交付给了你。
我把自己的自尊和安全感全部都交付给了你。
我把我要活下去的欲望全部都交付给了你。
你不能这么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我的人格。
眼神失去了焦距,慌乱的四处移动,脑袋空空白白的,看着他的脸竟像一场无声电影。
双手颤抖地摸遍全身的口袋,找到一瓶药物药物后,也不管倒了几颗,就往嘴里送。
迹部用力挥打掉她手心里的东西,“哗啦”一声,那些白色的药片散了一地,就好像她最后的防线,彻底的崩塌了。
“是什么!”他嘶吼道。
季瞳摇头,她除了摇头已经什么反映都给不了。
他抽走她左手上的药瓶,再狠狠地砸到墙上,“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些日子都靠着它过活!”
她还是摇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
药瓶滚了很远,终于在光线强烈的楼梯出停了下来,柔软的光投射在上头,和黑色字迹成了鲜明的对比。多么讽刺的镇定剂。
手冢国光找到迹部家的别墅时迎面装到一个夺门而出的女生。那股熟悉的气味令他的动作快过了他的脑袋,片刻不停留地转身就去追。
从没想过一个女孩子可以跑的这么快,手冢追在后面,甚至感到了吃力。
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她不要命的速度里,可以猜到一定出了大事。
想起中午的那封邮件,她再度询问她练习赛的内容,和末尾的加油让他错愕,可还是回复了具体时间和谢谢。他当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力量,所以回完后又回了一封下午要去见她的邮件。回完后总隐隐地感觉哪里不对,但由于忙着练习,也就没想太多。谁能料到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她就变得这样了。
阻碍视线的树木慢慢过渡成海,蔚蓝色的海面汹涌的往海滩上冲击着。海浪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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