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不明白明拙的想法,或者只是想带自己出海避风头?江容自己喜沾沾的想着。
明拙解释,“我师父参的是经义,可是我想修习的只是这些浅显的可以达到的实用的技艺,那又不同,有人教导总是好的。我没有成大师的打算,我只要成一个工匠就好。”
江容点头,“你是不觉得,所谓虚无缥缈的那些经义,都是浮云,能实化到物件上的才是真实的么?”
明拙点头,“我天生愚笨,对那些经义总是不能明白。但是对这些俗物,就很有感觉。我觉得做工匠很好啊,看到一大堆东西都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我很开心。我一开始一直勉强自己去牢记经义,可是实在不明白。现在我不勉强自己了,做自己喜欢的就好。扶桑那边,有许多工艺非常精细,我想,去看看也好。”
江容高兴得都要发狂了,这就是说可以游历天下了。最少,往南走走,可以见到许多不同的人情风物。高兴回来的话,就回来看看,不高兴的话,就不回来。
明拙担心江容会舍不得自己的家人。
江容忙忙摇头,“住在哪里都一样,像京城这里,对于我来讲,基本上是最不适合居住的地方了,不关气候风景的事,只与人有关。京城太多乱七八糟的事了。你不知道,我在京城住得很烦啊。”江容想起来不禁心酸委屈,真恨不得落眼泪下来。
明拙摸摸江容的头,“那些都没什么,过去了。”
明拙依然当江容是那个天天带着狗狗跑来跑去的小姑娘一样的疼爱。
江容心里暖洋洋的。
两人一直是气味相投,好几年没见面,于是又兴高采烈的谈论了扶桑的风物人情,越说越有趣。
眼见太阳不再正当中,午时已过,江容才想起来要讨论自由路线。
江容把自己选的几条路线全告诉明拙,讲明优缺点。
明拙点头,届时会随机应变,反正明拙带着江容还是很方便的。
江容又告诉明拙,秀女是乘骡车在神武门外下车,出来也是在神武门,出来坐的车会安排自己家的骡车。
初选就是内监看一眼,如果刷下来,那就是最好了,江容就在回家的路上就走掉。
如果不幸初选中记名,就会回家住一夜,再去复看,复看合适就是住在宫里接受礼仪培训,再指婚出宫嫁人。也是在回家的路上走掉。
明拙问在路上哪里动手。
江容说,要安排江平劫走自己,格图肯认得江平。唯一有可能阻碍的就是格图肯家了。
然后,明拙再从江平手上劫人。这样算是双保险了。
明拙乐不可支,“那江平很着急找你怎么办呢?”
江容说,“吹一吹埙吧,吹埙他们就知道是你啦。上次他们去找我,也是在庄子外吹埙。”
明拙问会不会累及江容家人。
江容说不会,“他们又不知情,关他们什么事。再说了,济兰也不是吃素被人欺负的,放心吧,他老婆娘家很厉害的,现在又有钱。舒穆鲁族里我们也施恩不少。并且,看在钱的份上,也有外人会出手帮忙的。格图肯家不能一手遮天。”
明拙又问如果走失后户籍会报走失还是死亡呢?
江容分析,“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走失了。但是为了名声呢,还是死亡吧。反正我也不打算按他们的意思过日子了。”
明拙又问,“为什么现在不走呢?”
江容笑了,解释给他听,“现在走,皇家会追查,那就是天罗地网了,并且会牵连到族人,佐领,都统,还有家人,会感觉有些内疚。但是如果选完秀了,就不是皇家追查了,最多是舒穆鲁家或者格图肯家会追查,找人的力度就没那么大了。再说是从宫里出来走失的,走失了人口的家里要追查的话……”江容不往下讲了。
明拙想想,第一,没有伤天害理;第二,不会对谁产生伤害;第三,帮助到了江容。于是赞扬江容想得周到。
江容把自己准备的东西与银票全都给了一份给明拙。
明拙让江容放心,他一定会安排妥当,选修完毕时,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之时。
江容回到家里呆着就心情平静多了。
没几日,瓜尔佳氏又送了两身旗装过来给江容,说一定要见到江容,江容听到丫头讲时,也觉得很郁闷。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瓜尔佳氏,两人估计是天生八字不对,一说话就会僵住。
不过好歹也没有几天相处了,江容让丫头领瓜尔佳氏进来。
瓜尔佳氏进来后就抱怨过来找江容总是见不到江容本人,牢骚了一堆。
江容听她讲,自己不出声,坐着喝茶吃点心。
瓜尔佳氏讲得一堆,江容没反应,她也不讲这些了,她本人是聪明能干的,只是不幸生了国尔敏这个儿子,但这种事,谁都不知道的啊,都一样养大,怎么就这个发生了变异呢?
瓜尔佳氏打开衣服让江容试一下,说是选秀时穿的。
旗人女子选秀,就是打扮最简单最素雅的,统一穿蓝色的衣服,可是就算全是蓝色的袍子,也是有华美些的,也有朴素些的不是么。
江容自己早已经备下最简单,自己穿着最难看的蓝色的袍子很多件了。
瓜尔佳氏拿过来的旗装,一看就知道是很下了点功夫掐牙绣花。可是江容非常不满意,因为它不符合自己的需求,自己肤白,穿上这两件旗装,一定会显得鲜艳夺目,江容就是不想选上。
江容按住心头的不满,问瓜尔佳氏知道不知道自己不想选上。
旗人入关已久,过着安逸的日子已经有几十年了。并不是每所有的旗人都恨不得自己的女儿选不上的。
只有想攀龙附凤的人或是家世很差很穷活不下去的人,才想让自己的女儿选秀,一跃飞上树头,提携全家。
一般家世的人,如果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选上。
瓜尔佳氏只是觉得江容平时的衣服大把,可是符合选秀规定的未必就很多,既然是选秀嘛,代表了家族的面子,自然也得穿着光鲜些,不能太过丢人。于是她就准备多日,缝了两套旗装送过来,以示慈母爱护之意,顺便同江容拉拢点感情,希望能借点钱回去,她已经很受不了国尔敏天天游手好闲,觉得再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哪家肯嫁闺女过来给国尔敏。
她根本没想过其他的,她见江容这样问,也笑着说,“既然是选秀,我看好多家大户人家都有请嬷嬷教规矩,希望女儿能选上的。当然是选上的好。你舅舅家的雪梅也是今年要去选秀,都学好久的规矩了。你舅妈还问你学得怎么样了,我都没好意思讲你根本没学。不过你长得这样,想必不学规矩也能选得上。到时你要多管管你哥哥弟弟,不要像丽敏这样。”
提到丽敏,瓜尔佳氏又很伤心,不由得伸手抹眼泪。
江容很郁闷啊,其实站在瓜尔佳氏立场上这样想也是对的。大女儿义绝了,大儿子肯定是烂泥抹不上墙了,指望小女儿选秀帮衬娘家,这也是正常的想法。
但是江容有一颗坚硬的心,不会因为别人就牺牲自己。况且已经安排好了乌尔登夫妇以后的养老情况与多尼的生活了,这样已经够了,江容并不觉得自己自私。
难道父母的面子,就一定得牺牲孩子的幸福么?为什么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要按他们的要求去过日子?孩子就像弓上的箭,是由弓射出,可是,射出以后,轨道已经不再由弓决定了。
江容很想开导下瓜尔佳氏,可是,怎么开导呢?她就觉得国尔敏娶个高门高户的女子,就有岳家提携了,就不会再过苦日子了。
可是她也不想想,人家贵女如何要嫁一个平民旗人家中呢?不是个个都像济兰的。不提济兰的万贯家私,济兰为人处事,又岂是国尔敏比得上的。说句不好听的,国尔敏连济兰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当然,在瓜尔佳心中,国尔敏就是最好的,最聪敏的,虽然现在她已经开始对国尔敏产生绝望心情,她还是觉得国尔敏是个好孩子,只是运气不好,如果他能有好的机会,他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江容对瓜尔佳氏说,“我们平民呢,就是平民结亲。贵人同贵人结亲,那乌佳家,只是当时比我们家门第高一点,可是丽敏长得美,嫁妆也多,品性又好,哪点比不上那个俊佳,居然动手打丽敏。额娘觉得我要是选上了,是好事么?指婚指的全是宗室,哪家不比我们家强。就算是比我们家穷的,也觉得身份高贵,可以随便欺负我的。我们的家世,估计我也只能做小。那时大红的衣服都不能穿了。额娘要是真心疼爱我,就不应该指望我选上。”
瓜尔佳氏怔了一下,又笑着说,“或许我的女儿命好,不用给人做小呢。只是国尔敏现在做个马甲,好可怜。以后你有机会能帮他就拉他一把吧。”
江容摔了手里的茶杯,虽然心里很平静,“国尔敏哪里就比我好了,额娘就是疼着他,一点不把我当回事。”
瓜尔佳氏抱着江容哭得很伤心,“额娘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生的,怎么会不一样呢?只是他可怜,你肯定是以后过好日子的命。能拉他一把就拉他一把吧。丽敏只是运气不好,未必你就也一样运气不好。”她自己越想越伤心,几个孩子辛苦带大,个个都长得好看,怎么没一个省心的。
江容推开瓜尔佳氏,“丽敏现在生活得很好,不用看人脸色,不用立规矩,自己赚的钱自己花,不用担心男人娶妾再生孩子抢自己的钱。没什么不好,她比国尔敏强多了,没什么给你丢人的。老实同你讲,国尔敏是抹不上墙的烂泥,你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吧。济兰会带着多尼管事的,他以后会过得很好。你和阿妈,就算阿妈没有差使了,过来族学呆着,一定可以过得很舒服,这族学是我用收成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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