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停下笔,“可是我早上刚去过一次。”
“再去一次又何妨。”康熙端着吟心上的茶喝着。
我只好净手换衣陪他去宁寿宫。
太后看到我们一起进来,笑呵呵的说道,“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俩一起来看哀家。”
“儿子今天是特地拉了萱儿来陪皇额娘进膳的。”康熙笑呵呵的说到,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子。
“太后,这皇上见到您啊,笑得眼睛跟一条缝似的,见了我们老是唬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银子似的。”
“哈哈。。。萱儿,哪有你这样说皇上的。”太后笑叱道。
“皇额娘,不打紧,儿子都已经习惯了,她更损的话都说过呢。”康熙微笑着说道。
“哎,哀家看到你们两个现在这么好,哀家是打心眼里高兴,你们什么时候再给哀家添一个小孙子。”太后高兴的说道。
康熙的脸却是微不可见的沉了一下,不过瞬间恢复正常,笑道,“这也是儿子急不来的。”看他这个样子,可能刚才是我眼花了吧。
一会儿,膳食就摆了上来,我们坐在太后的两边,康熙在旁边说着一些朝臣的趣事,偶尔取笑一下我,我回击一下,回击得过头了,他就狠瞪我一眼,我则低头吃饭当没看见,可是今天胃口却是不太好,老是有点反胃的感觉,看着面前的一盘红烧鱼更是觉得恶心,我自己心里也纳闷,平时我可是最喜欢吃鱼的,
“萱儿,你不是最爱吃鱼的吗?哀家特地让他们把鱼摆在你面前,你今天怎么一口都没吃啊。”太后也是不解的问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老是觉得反胃,没什么胃口。”我皱着眉头说道。
太后听了我的话脸上一喜,康熙的脸上则是黯了黯,我不明所以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玄烨,萱儿该不会是有了吧,要不这会请太医过来给萱儿看看。”太后看着我笑眯眯的说道,
康熙稍微沉吟了一下,“还是不要吵着皇额娘了,一会我送萱儿会钟粹宫宣太医来诊脉,有消息差人告诉皇额娘。”
“好。”不知道为什么康熙说完这话之后太后脸上有一种深思的表情。
回到钟粹宫的时候太医已经在等了,行完礼后,太医给我诊脉,满脸喜色的对康熙说道,
“恭喜皇上,萱娘娘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我的心里一惊,随即一股喜悦传遍周身,终于有人和我血脉相连了,我终于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一定要给他(她)最多的关爱,让他(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而不会像我小时候一样,被父母丢在路边之后不闻不问。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尚未显形的肚子,感觉指尖都因为喜悦而微微颤抖。可是我却并没有注意到康熙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兵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有一丝凝重。
太医诊断之后,太后送了很多补品过来,康熙也让李德全每日送炖好的安胎药过来,想着对宝宝好,我也毫不犹豫的一口喝下,虽然有点苦苦的,手工笨拙的我也开始拿起针线为小宝宝缝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虽然不太美,但是自己却觉得格外开心,感觉自己自从知道八郎纳妾之后从来没有像这样发自肺腑的开心。
康熙偶尔会来钟粹宫坐坐,看到我忙着缝制小宝宝的衣物只是微微叹气,喝一杯茶就走,并不说什么,只是似乎偶尔传来一声叹息,李德全的严重偶尔闪过一丝怜悯,但是我全心都沉浸在为小宝宝亲手准备衣物的幸福中,根本没有太在意他们的表情,我只以为是朝堂上的事情不太顺利。
可是我高兴了没几天,身体下面就开始见红,看着血不停的流下来,我赶紧让吟心去请太医,还是第一次给我诊脉的太医,自知道我怀孕之后,康熙便指定他为我孕期的专用太医。
太医一会儿就来了,可是诊断了之后只是摇摇头,“娘娘,你小产了。”太医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流产?”我的心一下子沉下去,还没有成型的宝宝在肚子里就这样没了。
“应该是娘娘前一段时间心绪不佳,身体状况不太稳定,以至胎儿不稳而小产。“
我不再言语,眼泪唰唰的留下来了,呆呆的摸着自己给小宝宝做的衣物,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不知道康熙什么时候来的,他轻叹一口气搂住我不说话,“皇上,你说我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这辈子注定就是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世上,没有亲人。”我满心心酸的问道。
“你还有朕,朕是你的夫,也是你的亲人。”
“可是我好想有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不知道,刚开始知道肚子里有个宝宝的时候,我觉得老天终于睁眼眷顾我一次了,终于让我不再孤单了,可是却发现老天又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泪流满面哀哀的说道,心也痛得一抽一抽的。
“你还年轻,你还会有机会有孩子的。”康熙轻轻抚着我的背轻声说道。
“可是我觉得我是一个没人爱,连老天都见弃的女人,老天不会让我如愿的。”我悲凉的说道。
“萱儿,不要再想,好好养好身体,你还会有孩子的,相信朕。”康熙一整晚都陪在我身边安慰着我,直至我沉沉的睡去。
才两个多月的宝宝没了,心里愈发多了一份苍凉的感觉,自己的话也更加少了,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练字,大约是心真的静下来的缘故,字写得越来越像康熙的了。
小产后休息了一段时日之后,康熙又开始传我去侍寝,大约是想让我早点有孩子让我不要终日落落寡欢吧,每次侍寝之后,李德全都会在第二日端一碗药给我,说是有助于补身子怀孕的,可是我觉得我已经不想在经历一次得到之后又失去那种从高空中摔下的撕心裂肺之感,于是每每李德全送药过来之后在门口侯着我喝完回去复命的时候,我都会背转身子背对着门口用身子挡住李德全的目光偷偷的迅速将药倒进桌上的盆景里,然后再举起药碗放到嘴边装作一饮而尽的样子。
不知道康熙是不是为了安慰我,小产之后不久,他便又晋了我的位分为贵人,可是我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就是皇后我的日子还是这样过。
新年过后,康熙没有再安排出巡的事宜,因为他五十五岁的寿诞到了,古人很重视五这个寿诞,所以康熙决定留在宫里好好的办一场寿宴。
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心绪参加这种宴会,想了想,在康熙寿诞的当日亲自做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给他送到乾清宫去,顺便跟他说一声我晚上就不参加寿宴了
端着蛋糕向乾清宫方向走去,经过一座假山的时候,却听到了康熙的声音,
“李德全,给萱贵人的药你可得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行,不能出差错,否则朕饶不了你。”
“奴才每日是亲自去送药的,萱娘娘以为是补身子的药所以一口就喝完了。”李德全微微有点叹息的声音说道。我的心却是一震,那康熙每日让李德全到底给我送的是什么药。
“怎么你觉得朕很残忍?”康熙大概也是听出了李德全声音里的情绪。
“皇上,请恕老奴多句嘴,虽然您接萱贵人进宫是为了牵制八贝勒和四贝勒,可是这么多日子里奴才瞧着萱贵人是一个人品心性俱佳的良善之人,也不是一个爱争宠的势利之人,皇上为何不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为皇上诞下龙子,让萱贵人老来有一个依靠呢?”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说道。
自康熙和李德全知道我怀孕之后,康熙微黑的脸,轻微的叹息,李德全怜悯的眼神,此刻全都串起来,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为孩子的到来而满心喜悦,其实他们一早就打算好了不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扎在我的心口,我的心剧烈的抽痛着,为了腹中那个无辜的,和我有缘无份的孩子,眼泪也开始在眼中积聚,抬头看看天,原来春天的天也是灰蒙蒙的。
“朕不想宫中再出现一个良妃和胤禩,何况她进宫之前本已是不洁之身,朕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身份卑贱而出身不洁的女人为朕诞下皇子。”康熙冷漠威严的声音传来。”我的身体再也撑不住,手上的托盘在“铛“的一声掉在地上,蛋糕也从托盘里滚到地上沾上一层尘土,全身的血液像被凝固了一般,浑身没了力气。
“谁?“李德全厉声喊道,等他转出身来看到我时,不禁楞了一下,随后回复常色,“皇上,是,是萱贵人。”
康熙挺拔的身子也从假山后转出来,浑身依旧充满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气势。我的心像刀绞一般;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嘲讽一笑,蹲下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宫里。“打扰皇上赏花的雅兴,臣妾知错,这就回宫面壁思过,恕臣妾不能参加皇上晚上的家宴了。另外,请皇上放心,自那个孩子没有了,臣妾也没打算再怀孩子,在承受一次得而复失的痛苦。”说完径自起身呆呆的向来路的方向走去,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像看到鬼似的看着我,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的脸色是多么的苍白骇人。
深一脚浅一脚的一步步向自己住的小笼子走去,心好像被戳了一个大洞,感觉寒风呼呼的吹进来,吹得我浑身冰冷,原来我入宫只是作为皇上的一颗牵制四贝勒和八贝勒,以保住太子的一颗棋子,解开了我心里一直想不通的疑团。皇上真是太看得起我,男人的野心是一个女人能牵制得住的吗?尤其是这两个都是野心勃勃的儿子。只为了自己的儿子之间的势力,就这样毁了我的一生,让我失去自由,被软禁在这冷漠而又精致的笼子里。我想仰天长啸,可是却发现喉咙已经嘶哑,发不出声来。
回到自己住的偏殿,让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包括一直对我体贴无比的吟心。关上门,呆呆的坐在地上,用手抹了一下肆意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和地上一样的冰凉,原来自己来到三百年前还是一个孤儿。
我从来不是悲观的人,也不愿意把自己投入到与世隔绝中,自信、快乐、无忧无虑。可在浓雾弥漫的眼睛里,分明看见了一只飞了千百次也飞不出笼子的小鸟。我知道了,有种孤单一直埋在心里,与岁月无关、与季节无关,也与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