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君一时语塞,她也不明白,明明有人在马鞍上动了手脚,为什么半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呢?
皇帝漠然道:“你总不能说是皇姐要害你吧?”
周芷君一惊,忙跪下道:“不敢。”
肖衍看了一眼欧阳暖的方向,却见到她缓缓回过头,一对清澈的眼睛,带着迷蒙的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而肖重华凌厉的眼神也同时看了过来,在那个瞬间。他迅速权衡了利弊,当机立断道:“这匹马儿究竟是谁养的?”
一旁的侍从连忙跪下:“殿下恕罪,这桃花马一向温驯,今日竟如此发狂。实在是奴才的过错,求殿下饶恕!”
肖衍冷冷盯着他。刚要借题发挥,却听见大公主喝道:“去把那只畜生找来狠狠打死。竟然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断断不能再留了!”
桃花马被拉了下去,肖衍原本要杀了那个养马的侍从。听见大公主如此说,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睨了周芷君一眼道:“你虽然也受了伤;但今日之祸与你的莽撞脱不了干系,还不回去思过!”
周芷君脸色煞白、含羞带愧,低头嗫泣不已,实际上眼睛里却有无数的愤恨一闪而过。
皇帝叹气道:“今日的事的确是迭番发生,令人应接不暇。可是太子妃你也太大意了,幸好没有性命之扰,若是有一点半点不妥,传出去真是要被人笑话了。”
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大公主责骂周芷君身边的丫头道:“叫你们好生服侍太子妃,遇到事情一个两个都往后躲,只有一个翠如忠心耿耿,万一太子妃今天有什么差池,把你们全都杀了也不够赔命的!”
这样一说,众人不由自主都想起刚刚被太子妃拿来挡灾的翠如;一时之间,看向周芷君的神情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奴婢的性命虽然不值钱;可是这样残酷的死法,还是头一回看到。太子妃的自私自利,今天真是深入人心了,这样一来,大家对她的同情也就跟着她这样的做法烟消云散了。
大公主笑容满面对皇帝道:“太子妃平安无事,可见上天赐福与我大历啊,陛下要放宽心,继续狩猎才是。”
周芷君重新被人扶着上台来,众人七嘴八舌。诸多安慰。惟有林元馨笑道:“太子妃脸上的伤痕可要好好保养,千万别留下疤了。”
周芷君气的脸色都发青了,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能说什么呢?皇帝都发话了,总不能继续嚷嚷着要报仇吧!找谁报这个仇?!她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林元馨,欧阳暖,肖重华,甚至于大公主都是知道这伴事的,这些人根本是合伙算计她!想到这里,她用近似杀人的眼神看向欧阳暖,欧阳暖却对她微微一笑,周芷君的眼不禁微微一眯,唇边的肌肉轻轻抽搐起来。
朱凝碧在欧阳暖耳边道:“郡王妃,太子妃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似的。”
欧阳暖扑哧一笑。迎着日光的乌眸随着笑意晕开来。蔚蓝的天影溶散在其中。朦朦一片,竟让人觉得微微的眩晕。
周芷君会气的发狂是自然的,因为真正的罪魅祸首是藏在马鞍下一颗珍珠内的小小冰团。这颗珍珠内部当然也是动过手脚的,大公主月上去的时候自然无碍,可是时间一长,珍殊孔隙内的温度升高,原本填满整个珍珠乳隙的冰团会逐渐融化,沿着珍珠孔隙上宽下窄的形状变成一根极细的冰针,大公主下来后周芷君接着上去,冰针从珍殊内刺出,马儿当然会受惊。等桃花马将周芷君甩下来以后。周芷君又碰上了”无意”被放跑的豹子,更加无暇顾及那匹马。不多时。冰针也会融化,自然痕迹什么都找不到。这时间的计算上。多一会儿不行,少一会儿更不行,可是一旦成功了,自然是没有法子能找到证据的。
这样的做法,是名正言顺地阴了周芷君一回,还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然。那可爱的豹子的利爪,上面也抹了点药,周芷君的脸,这辈子都要带着这三道疤痕了,可惜,她现在还以为能够医治。。。。。。
欧阳暖略带惋惜地对着孙柔宁笑道:“大嫂,刚才那豹子好可怕,你说是不是?”
孙柔宁原本正在发呆,被她问起,手里一抖,原本的茶杯哗的一下子打在了地上,挥得粉碎,她盯着欧阳暖,那模样惊恐至极。
“大嫂,你不是害怕了吧?”欧阳暖十分关切地问道。
孙柔宁只顾低着头去擦群摆上的水清,几乎不敢答话。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弟妹。并不是任由她搓圆揉扁的人,她似乎,把对方想的太简单了。今天这件事,若是换了自己。只怕这条命就捡不回来了”…。地一抬头,看到欧阳暖写满笑容的眼睛,只觉得毛骨悚然。
贺兰图曾经对她说过,不要去招惹欧阳暖,可她偏偏不听,现在”…。孙柔宁看了一眼那边强压愤怒的周芷君,现在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若是现在说不做,太子妃会放过自己吗?更何况欧阳暖手里还拿捏着自己的把柄,她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的眸中数度变换,终究回归平静,低声道:“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哦,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死也不肯悔改了。欧阳暖抿了嘴唇,淡淡笑了,很好。她正愁她万一害怕收手了,这游戏就不好玩了,多一个人来玩;多一分乐趣。
周老太君看到这场上所有人的脸色变化,知道此事已经被压了下来;不由得气冲牛斗,今天这件事,伤了周芷君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重重打了太子妃的脸,一个身份高贵的太子妃,当着众人的而吓得花容失色;甚至还当场失禁,传出去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精心培养的孙女儿身上,更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别人都会觉得周家培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也不过如此罢了。…“她越想越是恼怒,腾身而起道:“陛下,我身子不适,且先告辞了。“
周芷君向她看过来,周老太君向她使了个眼色,周芷君顿时明白过来,祖母这是要请父亲来向陛下施加压力,彻底调查此事!对,重新调查,连那些接触过马匹的侍从也从头到尾挨个栓查一遍,就不信什么也查不出来!到时候查出来,看大公主这些人还如何自处,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迅速拂过一丝喜色。
周老太君的举动,全都落在了肖重华眼里,他微微一笑,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定远公原本在猎场外的行宫里休息,和一众大臣坐着喝茶聊天,听到周老太君来了,连忙起身迎出来,周老太君急匆匆地将话带到,便强压着怒气道:“这件事情你一定要让陛下给我们一个交代!“说完。她便一阵心急气喘,旁边的同大夫人慌忙扶着她,道:“老太君真是气坏了,我先扶着她回去,老爷要为太子妃出了这。恶气才是!”
“你们放心吧,我这就去面圣。”定远公一怔之后立刻醒悟了过来;正了正衣冠便慌忙快步走了出去。谁知刚刚走到猎场门。,却见到肖重华缓慢踱步过来。
“参见郡王!”
肖重华扶起定远公。笑吟吟地道:“定远公乃是国之重臣,我不过是一个晚辈。哪里敢受您的礼?”见定远公连连谦逊,他又轩释道,“太子妃刚才受了惊吓,若是因此而回去又觉得扫兴,所以还在宴会上。陛下已经赐了不少礼物给她压惊。”
“原来如此。”定远公心下暗松,连连点头道,“陛下如此荣宠,敝府上下实在感恩不尽。“
肖重华脸上的笑容有些捉摸不透,想到此人在找场上的杀伐果断,定远公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他想了想,刚要说话。肖重华突然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盯着定远公看了半晌,突然开口唤道:“定远公!”
定远公心中一凛,慌忙停住了话头:“郡王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道陛下最近心情不好?“
“这个…”定远公原本就不明白肖重华为什么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数次欲言又止后。他突然咬咬牙道,“请郡王明示。
“最近总是有人旧事重提,关于周家曾经站在秦王那一边的事情。”肖重华见定远公头上层层密密的冷汗。微微一笑,“至亲之人临阵倒戈,陛下虽然面上隐忍,实际上对于达种事向来忌讳,更遗论太子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倘若不是看在你定远公和虎贲将军的面上,只怕是当场一碗鸩酒给了太子妃,就是你定远公也逃不过加罪,你可明白?“
对于肖重华的这种说法,定远公自然是深信不疑。毕竟,肖衍的性格十分的多疑而且善变。他一面连连称是,一面试探着问道:“那陛下这一次”
“如今京城的显赫世家还有十几家,比不得立国初期的时候了。”肖重华不入正题,淡淡地道:“想当初太祖皇帝分封公侯的时候何等风光,一晃眼,那些顶尖的府地倒是败落了不少。”
定远公以住只是听说过这个郡王心机颇深,冷漠无情。并没有和肖重华真正打过交道。此刻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不由心下暗恨。然而,他这秀、定远公能够稳稳当当做到现在,心机自然少不得,低头琢磨了片刻,脸色不由大变。想到这几个月来,肖钦武和肖衍对自己的疏远和防备,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其他,竭力克制住心头惊慌:“郡王,是不是陛下有旁的心思……”
肖重华慢慢道:“旁的话也就不必提了。定远公,你算是德高望重的,又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以后也许要提醒一下太子妃,凡事别做得太过头。御殿上参周家的折子可是不少。若是陛下震怒,太子也保不住你们!”
听到这些,定远公不由脚下一滞,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肖重华已经去得远了。定远公怔怔站在那里许久,将肖重华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不由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各府之间往往都是姻亲关系,但是,再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倘若没有强大的实力作为侍靠,哪里有资格和皇帝作对?眼下;皇帝和太子除了忌讳周家和各府的关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