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莫非是在怀疑她么?秀眉微拢了起来,“北魏现下附属于越国,不是安定得很吗?据我看,应当不会打起仗来了。”
“是么?”夜赫眯起了眼,“你是这样想的?”
云舒心里混乱,面上却平静地很,“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什么。只不过在我看来,只要不打仗便是好的了。”她确实是不想打仗,但是她也不想成亡国人。所以她才会听从师父的指令,混入御膳房中。
希望她真的是这么想的才好。如果她存有什么邪念的话,只会让她在这里陷入无境深渊。
云舒偷偷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他为什么说这些话,难道她做了什么让他怀疑的事吗?好象不曾啊……看他的样子,也不可能知道她救了他,是么?如果知道她救了他的话,也不会是这个态度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云舒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夜赫会有那么多的联想。从那条蛇,想到楚净衣,想到北魏,想到了她的身上。
“你想在这里呆到老吗?”夜赫突然问。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不要陷入政治风波,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云舒被他问得一愣。在这里呆到老么……在这个越国皇宫?她不知道。如果能够获得信任,做的菜不用经过老太监的道道把关而直接送入霁的口中,就可以使他一命呜呼;那样越国之内抢夺皇位风波一起,北魏趁机而入,继而锋烟再起,或是北魏称霸天下,或是越国完成霸业。她完成了她的使命之后,等待她的又是怎样的命运?下毒成功,不管韩霁死不死,她似乎都难逃一死。
师父说,只要下了毒,则让程力立刻带她出宫。
可是,能够吗?从密密如织的深宫之中逃出去,谈何容易?!这是她第一次想到以后,不自觉地倒抽了口冷气,浑身冰冷,指尖凉透。
见她呆呆的,夜赫忽然觉得这话问得有些残忍。她只是一个宫女,除了老死宫中,还能怎样?就算是被韩霁临幸了,册嫔册妃,然而青春尽逝,她留守深闺,又该是怎样的滋味。胸口忽然被重捶般痛苦,密密地被刺疼,叫他连呼吸都有些滞涩。
难怪她会恨云知树将她送进宫。夜赫讪讪地,“对不住,问太多了。”
“不妨事。”她勾了勾嘴角,浑身还是那么冰凉。“还要再喝一点露水么?”
“不用了,谢谢。”他要站起来,云舒忙扶住他的手臂,他晃动了下,没抓着他的手臂,反而触到了他温暖的大掌。
云舒蓦地收回手来。刚刚那一碰触,几乎让他惊跳起来。她的手,怎么那么冰冷?几乎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来,置于手中,暖暖地呵护。
云舒的脸涨红,急忙要抽回手,“夜将军,你这,这是……做什么。”越用力,他的手却握得越紧,她根本挣不脱。
他什么也不说,直到感觉她指尖的冰冷一点点消失。抬眼看她,白得透明的小脸儿此时红透了,连耳根也红遍,娇滴滴的甚是可爱。
“不,不要了……”她仍在挣扎着。他为什么要帮她暖手?什么时候他这么热心了?传说中的黑翼将军,可是冷心冷面的呵!更奇异的是,他明明一副虚弱的模样,手却是极温暖的。
夜赫置若罔闻,握久了,她也不再挣扎了,垂着头,非常不自在的模样。等她的手逐渐温暖了,他才放开,“天气凉,要多加件衣裳。”
“嗯。”虽然是冷淡的语气,关心却是真挚的。
“我好了,准备回去。”
“嗯。”她的脸仍然很红,根本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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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主使(下)
夜赫转身,大步离去,瞬间就到了宫门,外头停着马车。因夜夫人担心他的身体,便无论如何不让他骑马,只让以马车代步。回到夜府,便有一青年男子迎将上来,“将军。”他是夜赫的部属流光。
“怎么样。”他边走边问。
“属下去过苏州了。”流光道。
“见到楚净衣了?”
“是。楚姑娘本尊,并不是曾在我们府上住过的那位。”流光摇头,“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冒充楚姑娘?”
“制造一个假的身份,自然容易让人信任。”上次夜夫人偷派人去查过,说果然那边有个丝织大户的女儿就叫楚净衣。没见过本尊,这谎言自然识破不了。而且,长在深闺中的小姐,又岂是人人都可以得见的?那假冒的楚净衣,也算是有点头脑。
连身份也是假冒的,那想必投蛇事件是她干的无疑。可是,制造‘英雄救美’,混入将军府,只是为了投蛇么?还是想在这儿日子久了,混个眼熟,这样投毒投蛇,也不容易被怀疑?
有太多疑问,只可惜抓不着她,没法儿问清楚。当然,他最想知道的还是,是谁指使她的,是不是来自北魏!
这不是个人恩怨,而是直接关系着北魏的异动。
“属下出发去菇苏前已经吩咐情报网了,如果有她的消息,会直接将她拿住。这几日我不在会稽,希望已经有了结果了。”
“好。”夜赫道,“多日奔波,流光辛苦了。好好歇息去罢。”
“是。”流光抱一抱拳,离开。
夜赫回到屋中,双秀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准备伺候他沐浴。他手一挥让双秀出去,自己则泡于暖暖的药汤中,闭起眼来,水雾氲氤丛生。
脑海里是云舒满脸通红羞涩的模样,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扬了起来。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头双秀在喊:“大少爷,流光将军有事求见。”
刚刚才见过,怎么没提到有事求见?虽然疑惑,仍然起身披了袍子,并且开门。双秀站在流光旁边,见他出来便道:“你们有事聊,双秀去泡茶罢。”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夜赫的眸子扫过流光的脸庞,一股说不出的不自在感油然而生。流光抱拳道,“将军,刚刚忘了跟你说——”说着贴过来,垂于腿侧的右手,忽的现出一枝匕首来,挥手就朝夜赫的腹部捅去。
夜赫跳开一步,大掌在他的虎口一拍,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流光!”
那人不语,仍是朝夜赫直逼过来,脚步轻盈,身形灵活,一刀一刀,直指夜赫要害。他伤势未愈,已接了约有二十来招。这人武功不浅,若此时无救兵,他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好在打斗声引来了四位护院,那假冒流光的刺客见状况不好,立刻就要逃。纵他奋力拼搏,但哪里是四位护院的对手,顿时就被轻易拿下了。
看夜赫直勾勾他走来,那人吃了一惊,,奈何他被几个士兵扭着双手,半日动弹不得。见他越走越近,甚至在他面前抬起手来,他吓道,“你想做什么?!”
夜赫的手摸至他的耳后,手指轻拈,忽的往上一揭,奇异的是,竟然没有一张面具被扯下来。他深以为异,怎么,竟不是易容的?
他冷笑道,“我就是流光。”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流光正大步朝这里走来,见到这个仗势,也不禁吓了一跳。再看到那人,长得与自己当真相似,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这是怎么——”
那人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问那么多做甚!”
夜赫回头来看流光,“你不是回去歇息了,怎么又来?”
“我们抓到假冒的楚姑娘了。适才属下才回家没多久,便有线人来家里报告,现下那位姑娘正在我家仓库里押着。”
夜赫点点头,“那这个人呢?”
流光看着那个与自己异常相似的男子,蹙眉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
“长得如此相似,莫不是失散的兄弟?”
“……属下,好象并无兄弟。”流光有些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那位与他神似的男子。
当下把这个人押了,一同到押置‘楚净衣’的那个仓库里去。那个‘楚净衣’,见到仓库的门打开,先是眼睛一亮,但见到‘流光’,目光又黯下来。
冒充流光的男子见到‘楚净衣’,吓了一跳,“薜雁,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楚净衣’的真名叫薜雁。“和你一样呗。”她淡淡地说。
夜赫盯着薜雁,面色冷俊,“谁指使你来投蛇的,说!”他声音冷冰,如钟声般洪亮,把薜雁震得吓了一跳。
她很快就调整了面色,闭嘴不语。
“你可别把自己逼上绝路!”夜赫在仓库的一张桌子上拍了一下,桌子应声而裂,“轰”得一声倒在地上。
这个阵势,薜雁的心的确在止不住地颤抖。她深呼吸,“什么投蛇,我不知道。”
“是么?”夜赫冷冷地,“不是你的话,何以我在受伤之后,你就消失了踪影?何以要冒充楚净衣?!”
“我喜欢,你管不着。”薜雁哼道。
突的,仓库之中有老鼠吱吱叫的声音响了起来。仓库之中什么都丰盛,连老鼠也不例外。夜赫眸光一敛,朝旁边一个士兵耳语几句,那士兵讶异地点点头,随即在仓库里转了一圈。不久手上便拎着只老鼠回来,他提着老鼠的鼠巴,那灰溜溜的老鼠一边吱吱叫,一边试图绻起身子。
他拿着那只老鼠朝薜雁走去。
薜雁面色蓦地惊恐,惊声尖叫:“你想干什么?走开!”见夜赫面色冷漠,她恨恨地道:“夜赫,你好卑鄙!”
那假的流光也对夜赫吼道:“你是不是男人,这样对待一个姑娘家!”
夜赫面色冰冷,“难道对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女子,我要温柔以待么?我夜某可不是那等胸襟博大的人。薜雁,说与不说,全在你一念之间。若是从实招来,免你一死;若是不能够——”他又朝那老鼠看了一眼,“你连蛇都不怕,想必让老鼠在你怀里走一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薜雁贝齿咬着红唇,“夜赫,我看错了你,原来你是这等卑鄙小人!”
“比起你来,我要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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