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赫黑漆漆的眼睛,倒映着她清丽的身影。心里有点酸酸的不是滋味,她为魏兄弟考虑的心思,她说到他时眸子里的璀璨光芒,都让他胸口胀痛。
“好吗?”云舒望着他,“你是他的好朋友,你也希望他的日子能过得更好点,对吗?”
“不如你出宫来,我们一同开。”
他不希望她在深宫中,那样太累。御膳房的活儿并不轻松,这段日子仿佛她比从前更消瘦了,想必是劳累的吧?她只是宫女而已,任何人都保障不了她的未来,在皇宫之中,说不定哪天主子们一句话就可以使她葬送性命!
云舒摇摇头,“我是宫女,怎么可能出宫来。”
“若我恳求皇上放你出宫呢?”
云舒仍是摇头:“将军别忘了,我是北魏和亲过来的,哪里轻易就能出宫。再说,如果出了宫,我必会回北魏,我不想留在异国他乡。”
她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心脏!她是北魏的子民,而他,是他们的头号大敌。这样的身份,使两人有巨大的隔阂。原来,她从未想过未来,不曾想过与魏兄弟,不曾想过……他!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夜赫呼出一口气。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天空。墨蓝的天色,异常清朗,有稀稀疏疏的星光,“明天会是好天气。回去歇着吧,在被窝里暖着也好。”
云舒点了点头。二人正欲往回走,突然间从驻扎营地那里传过来嘈杂混乱的声音。
夜赫与云舒互望了一眼,就朝着营地奔去!
第一章 入困境:
第一章
入困境(上)
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脚步声,呼喊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尖细的嗓音叫着:“韩霁……杀……”忽然,一声惨叫,那声音戛然而止。
夜赫面色凝重,云舒跑得不如他快,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内力将她微微提起,极速地往前奔去。
云舒有些讶异,别过头来看他,却看到他刀凿般轮廓深刻的脸。夜将军其实生得很英俊呢,再加上一贯不言不语,冷冷的气息也相当迷人。云舒不懂,何以这样一个男子,功成名就的,竟二十五还未娶妻。
转念她又想到那声惨叫,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就到达帐篷区,夜赫停下脚步,松开她的手。
二人走入人群中,只见一个小太监正被两名侍卫拖到外面去,夜赫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
“禀将军,这个小太监竟想刺杀皇上,结果被皇上打出来了,巡逻的侍卫循声而来,把他就地处置了。”
云舒看着那太监的尸体,心惊不已。他模样清秀,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似是被一剑刺穿了心脏,还在汩汩冒血。云舒不禁感叹,这么年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不知道是哪一司的小太监,竟大胆到刺杀皇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杀,不是与自杀无异吗?
夜赫来到韩霁的大帐,他已不在那儿,常跟在韩霁身边的太监道:“皇上在姬才人那儿。”
夜赫点了点头,“刚才那小太监是在哪里当差的?”
“御景轩。”御景轩是皇宫中管理设陈用品的地方,里面的人平时几乎不到皇上跟前来服侍。这么一个小太监,为何要刺杀皇上?
次日夜赫起了个大早,出来却发现大家都起来了,一侍卫走过来道:“夜将军,皇上传您。”
夜赫洗漱了方才过去,韩霁早已穿戴齐整,脚上穿着鹿皮靴子,看到他来,喜道:“来来来,准备一下,咱们打猎去。”
皇上带了四五个大臣,就往狩猎谷里去,姬无双和冰尘也随行。冰尘想着带云舒出来看看,便向韩霁求情,韩霁马上应允了。
冰尘坐在马上,有太监牵着她的马。她满面惊恐,云舒安抚她:“主子别怕,这马儿都是经过训练的,乖巧得很。”
冰尘窘然道:“可是这是我第一次骑马。”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韩霁爽朗的笑声随之而来:“前面有只白鹿!天佑朕也,才出来便遇到这么好的家伙。众爱卿,不要顾着给朕面子,逐鹿去吧!”说罢他策马而去。
夜赫和四五个大将亦跟在其后,人人皆背着弓箭,唯夜赫执弩,五六匹马狂奔,那只不大的白鹿被追得四处乱撞乱逃,十分惊恐。忽地,一支箭以凌厉的速度破空而去,准确无误地射入鹿首。
白鹿颓然挣扎几下,倒地不起。
韩霁一声喝彩:“好!夜将军果然箭法不凡!”
“皇上过奖了。”
立刻有随行的太监奔过去将那白鹿拉过来,众臣皆来道贺:“皇上好机缘!这白鹿可不多见,瞧皇上一出行,连白鹿都出来瞻仰了。”
韩霁笑道:“那真是对不住它了。把它拉下去收拾了,将这皮留着给朕做双靴子,然后将鹿肉呈上来,在这里烤着吃。”
下面的人应着,忙下去收拾去了。韩霁笑道:“今天运气真不错!朕也还以为这样隆冬来狩猎,没什么可猎的了,不曾想原来好货色还是有的。嘿,要是再猎几头虎豹就更好了。”
“一定能够的。”
可惜他们在谷中转了好几圈,也没见着可打的大猎物。不过几只灰兔,吊不起他们的胃口,再过了半个时辰,韩霁道:“罢了,明日再来。现在咱们吃鹿肉去。”
御膳房跟去的人早已经把鹿肉料理干净了,切成薄片穿成串,弄了个架子烧将起来,旁边放着佐料。
冰尘蹙眉望着云舒道:“这样也吃得?”
云舒嘻嘻笑了,“公主在宫中未曾这样吃过,舒儿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每年冬天都这样烤着火吃鹿肉的。尝尝吧,味道好得很呢。”
冰尘尝了,果然赞不绝口。云舒道:“不过这样烤着吃十分燥热,偶尔吃点不妨,总是吃就不好了。”
韩霁坐在正中间,自己却拿着个串子烤着,福祥光拿他没办法,只好任其行事。韩霁道:“这样的日子真惬意!朕都不记得有多久未曾这样放松过了。”
底下某位大臣道:“皇上日理万机,当真辛苦了。”
韩霁叹口气,“若能使天下百姓过上富足生活,便是辛苦又有何妨。可惜,想要平定天下,总要付出代价。”问福祥光道,“昨儿那个小太监,可查出来是为何要行刺朕?”
福祥光道:“现在人死无对证,也不知其行刺皇上的原因,只是听说他爹是咱们派到北魏去打仗的士兵,战死沙场,他们娘儿几个又没能耐,死的死,逃的逃。他小小年纪被人骗进宫里来,净身做了太监,可能心里想不通,就来刺杀皇上了。”
韩霁叹气,“朕也知道这几年战争给百姓带来了伤害,朕也不想。可是越国太小了!想要国家富强,不拓展天下,百姓局限在小小的空间之中,根本没有多少发展机会。传令下去,把那小太监好生安葬了,别让他生前流离失所,死后曝尸荒野。”
云舒在不远处,听着韩霁这番言论,说不出来的味道在胸口扩散开来。韩霁是个明君,也是个霸主!怀忠帝与他比较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她几乎相信这样一个仁慈与霸道共存的君主,总有统一天下的那天。
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凉沁沁地。她几乎可以想象,若是自己投毒被发现了,那个被侍卫拖出去,面目苍白、全身鲜血、死状凄惨的人就是自己!说不怕,是假的。
她忍不住抖了抖。
第一章
入困境(中)
冰尘握住她的手,“你很冷?过来烤烤火。”
云舒嘴角牵出一抹笑来,“不碍事。”
韩霁很快就笑道:“既然出来玩,便愉快些。大家吃酒吃肉,来来来!”
当天众人把一只肥壮的鹿和半只牛吃得精光。福祥光又怕韩霁太过燥热,忙又让魏长歌等泡了凉茶去给他喝。
傍晚时分,一个穿侍卫服装的男子走进韩霁的帐篷,对韩霁行礼。韩霁扬手,“情况如何?”
那男子在韩霁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韩霁皱起了英气的浓眉,“果然如此?”
“应是无误了。”
韩霁神色黯淡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那侍卫方才领命出去。韩霁英俊的脸阴霾沉沉,浓眉深皱,帐篷中烛影摇曳,他明朗的脸上,有一股失落。半晌之后,他又走出帐篷来。
天已经稍稍有些黑了,外头火光冲天,原来是燃起了篝火。韩霁暂把国家大事放下,走到篝火旁边,火堆四周摆了几张桌子,已经放上了食物。
福祥光道:“皇上快用膳吧,这天气冷,若不及时用膳,一会儿怕就凉了。”
韩霁笑道:“好。”他叫上几个大臣和姬无双、冰尘,再加上几个侍卫首领,一同坐在蒲团上,开吃。酒到酣处,他望着冰尘道:“许久未听尘儿抚琴了。今儿这里可有琴?”
“带了的。”福祥光道,“御景轩的人搬了架好琴来。”
“搬上来。”
冰尘见韩霁兴致高昂,微笑道:“皇上想听什么曲儿?”
“梅花三弄。这山谷里隐隐有梅花飘香,再配上这样的仙乐,只怕连天都要醉了。”
众人都笑起来。
一时之间天籁流泻,冰尘坐于琴后,宛如掉入人间的天使。云舒在远处听着,嘴角噙笑。冰尘在韩霁心中,应当是占了相当大的地位的,如果哪天北魏与越国真的又开战,韩霁应该也不会迁怒于她吧?
她回头,见魏长歌默默地坐在一旁,走过去柔声问道:“魏大哥,你怎么了?”
“啊,”魏长歌回过神来,“没有。”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呢。”
“没有呢,大概天冷了,有些懒懒的。”
“哦。”云舒点了点头,复又做事去了。
魏长歌的视线跟着她,听到自己幽幽一声叹息。昨夜见到她时,她与夜兄竟是手牵着手的。那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几乎让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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