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喝了口茶。忽然一抹艳红的纤细身影飘过他的眼前,又迅速折了回来。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
她笑嘻嘻的,面如银霜尤白,眼如秋波流转,大眼睛笑成一弯新月:“是你!”
声音脆生生的,长歌定定看住她,“你是?”她一袭红装,身量娇小苗条,外罩着白狐狸的鹤裘,衬映着肤白圣雪,黑瞳漆黑如墨。娇艳欲滴的红唇边一抹微笑,浅浅梨涡忽隐忽现。
“哦,你不记得我了?”她好像有点失望,没关系,我们上次一起捡起白菜————“
长歌忽然想起来,哦!她就是那个路见不平,张嘴相助的小姑娘。他微微笑,”原来是你。”
“想起来了吧。”她有些兴奋。
“嗯,”长歌握着茶杯,“后来那块玉佩怎么收拾了?”
“还在我这里呢,找不着失主。”她的银莲耳坠轻轻地晃,整齐厚密的刘海微微漾开,露出两抹浓密的柳眉。她拿出那个鸳鸯玉佩,“回家后发现竟然可以拆成两半,这样吧,见者有份,我分你一半。”
魏长歌忙摆手,“不要了,姑娘自己留着吧。”
“那怎么好意思啊。”她吐舌,“虽说是捡的,但独贪了它,我总觉不安。”
呵,这姑娘还真有意思,“那你赠予别人,不比一定给我。”
她见他这么说,只好将玉佩放进了荷包。“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沐见雪。”
“在下魏长歌。”
“长歌,”见雪白皙的脸上漾着深深笑意。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没想到又遇上了哦。”
“京城不大,想碰上也并非难事啊。”
“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会儿吧?”见雪大眼灵动地转着,“长歌等人吗?”
“我只一人。若你喜欢坐这儿,便坐吧,不要紧。”魏长歌有些意外。她怎么会直呼他的名讳?就是舒儿,也从未这样直接唤他的名。
见雪招手叫来小二,要了壶儿果茶。偷偷看他看窗外的样子,深刻的轮廓,笔挺的鼻。二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陌生的气氛在空中飘荡。
仿佛是怕她尴尬,长歌开了口:“沐姑娘应该不是京城本地的吧?”
“你怎知道?”她有些吃惊,“难道说话有口音吗?”
“那到不是,”长歌笑笑,“本地姑娘绝对不敢来天茗茶楼。”
“为何啊?”
“这儿是京城出了名的多事之地,常有打架斗殴发生,所以一般姑娘家不敢来这儿。”
“这样啊。”见雪吐吐舌,“不过有你在这里,就算有打架斗殴发生,应该也会保护我吧?”
长歌笑笑,不语。她象人间的快乐精灵,应当出生在优渥的家庭,不识愁滋味,才能笑的这么甜美。正说着,突然间天上飞来一样不明物体,眼看就要打在见雪身上,魏长歌募的起身将她往旁边拉。
“轰”得一声,是椅子砸在桌子上的声音,紧接着打架的声音沸腾起来,见雪踮着脚尖往那边看热闹,见看不着,还欲走过去,被魏长歌拉了回来,“姑娘家在这里不合适,还是走吧。”
“哦。”见雪红了脸儿,与他一起出了天茗茶楼。她呵了呵手,“又下雪了哦!”
“嗯,”魏长歌看着雪,心里莫名有丝疼痛。如果那天晚上与舒儿掉入陷阱的人是他,会怎么样呢。。。。。。“在下先走了,告辞。”
见雪往前走了两步,见他没有停留,也收住了脚。不急不急,既是嫩肤相遇两回,以后还能再遇上。
这时一个穿绿色薄衣的小丫鬟拿着伞跑了过来,“小姐,你去哪儿了?害默儿好一阵找。”
沐见雪的梨涡在荡漾,“我找到他了,默儿。”
“谁啊?”默儿呆呆地看了她,突然张嘴喔了一声,“真的是他吗?小姐这么认得?”
“他已忘了我,可是,我怎么会忘记他呢。”她的声音轻轻的,像轻轻飘落的雪花。
第三章
判谋乱(下)
云舒身边点着油灯,手抚着缎面,一下下绣着凤翼。
昨儿她傍晚方才回到宫中,想起昨儿早上见到夜赫的样子,云舒不禁愣了一下,执着绣针的手停在半空中。
好在他并无大碍,想是吃过姜汤之后风寒已经尽袪了。他们只在人海中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个眼神忽地让她的心莫名地颤抖!
仿佛他的眼神还在眼前,她的心亦不受控制地如小鹿乱撞。她低下头来,继续刺绣,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同室的几个宫女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叫她道:“云舒,大冷天的还要额外做这个活儿,皇上给不给赏?”
云舒叹气,“哪有那样的好命啊!”
小宫女吐了吐舌头,“真不厚道。”
云舒呵呵笑了。
那小宫女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了,“听说我们国中有人谋反!”
云舒有些意外,将绣架挪到她们身边,笑道:“挤到你们这儿来,暖和点。那里快要冻死我了。你们刚刚聊什么呢?听到什么谋反……”
“可不是,听说都给拿下了。”那小宫女道,“而且还是虞美人的亲爹,这次她肯定也要跟着遭殃了。”
“哦?”云舒偏着头,谋反的人,自是没什么好下场了,管那个人是不是国丈大人。就是亲兄弟,皇帝也不会留情面啊。
“可惜我们不在明镜殿当差,不然可就有好戏看了。”一个宫女嘻嘻笑道。
云舒低声道:“快别说了,小心让人听见,咱可讨不了好。”
那宫女吐吐舌,立刻就把话题转移到今晚丰盛的晚餐上去了。
因有一色绣线用完了,所以次日早上,云舒在御膳房忙完之后,就到针线司去了。针线司就在北宫门附近,一路上遇到不少文武大臣,云舒皆是福了福方才离开。
拿了绣线出来,她抬头便看到了夜赫。他穿着藏青色袍子,披雀羽披风,神情冷峻地朝前走着。
云舒垂了头,不知该不该打招呼。
忽地,他像是也看到她了,脚步停了下来,很快又朝她走来。云舒福一福,“夜将军。”
“嗯。”夜赫望着她,“那日在陷阱底下待了一夜,未曾着凉吧?”
云舒摇摇头,“没有。倒是听说夜将军着凉了——可好了?”
“并不是着凉,不过是由于冷热交替,打了几个喷嚏而已,下面的人就急急忙忙地请太医去了。你回御膳房?”
“是。”
“一起走吧。”
云舒走在他身边,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这紧张从哪里来……仿佛每次与他相对,都有这种感觉。朦朦胧胧间有些什么在她心底滋生,她却看不到,抓不着。两人正着,云舒想起昨儿宫女们说的造反的事情,说道:“朝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们想必也少不了头疼吧。”
夜赫黑眸瞥她一眼,“你也听说了?”
“只略听说了些,”她问道,“虞美人的父亲谋反之事,是真的吗?”
“本来不是,但现在可能是了。”
云舒不解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云舒不懂。”
夜赫微微笑了,“本来这事可能不关他的事,但若是别人将这事赖到他头上,那就成他的事了。”
云舒瞪大了眼睛,“呃,那他不是冤枉的吗?”
“如果有人刻意陷害,精心设计,那他看起来就完全是策划谋反的主谋了。”
云舒懂了,“能找到陷害他的人吗?”
“可以,但是对方太精明,没留下任何证据。”夜赫勾勾嘴角。
“哦。”云舒点点头,不再往下问。二人慢慢往前走,到了分岔路口,云舒回御膳房,夜赫则到明镜殿。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竟有些不舍。每次分别,都要过好些天才能再见到她。所以每次偶遇,他都觉得庆幸。
嘴边有一抹自嘲的笑,他叹息一声,迈着大步,不消片刻便到了明镜殿。
韩霁传他:“怎么样?”
“捉到约莫百名士兵。”夜赫道,“暂时押在会稽府衙的牢中。”
韩霁面色一黯,叫宫女给他拿披风过来,福祥光忙道:“摆驾——”
韩霁对福祥光道:“备马,朕要出宫。”
福祥光忙去办了。出了宫,福祥光便去牵来两匹马,韩霁夜赫二人策马直奔会稽府衙。后面几个便衣侍卫跟着。会稽知府见皇上驾临,忙不迭地行礼,韩霁却直奔地牢。会稽知府忙拦道:“皇上龙体,如何去得如此阴暗潮湿的地方,况近来天气寒冷,若是冒风着凉,可是臣的罪过了。您在堂上稍候,臣把犯人提上来给您审问。”
韩霁应允了。十来个穿着囚衣的犯人被提上堂来,跪在韩霁面前。韩霁眯起眼,道:“你们都是从骑射场被带回牢中的,要知道谋反可是头等大罪,不但人头落地,族人也要跟着你受牵连,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若能及时知错,将所知一切尽数告知朕,朕可保你们性命无虞!”
底下囚犯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吭声。
“谁是主使?”韩霁又问,拔高了声音。
“虞子儒。”下面有弱小的回应。
韩霁不管怎么问,他们都一口咬定虞子儒就是集结他们骑射场操练的人,带了四五十人上来审问,皆是异口同声。问别的问题,却什么也不答。这让韩霁十分生气,恨恨地道:“若不从实招供,大刑伺候!”
那会稽知府忙忙地道:“是!”
韩霁拂袖而去,上了马,才对旁边的夜赫道:“难道真的是虞子儒?”
“臣看着不像,他也没那胆量做这样的事。”
韩霁的瞳孔紧缩,“你还是认为是南陵王爷?”
“嗯。”他派人调查过韩霄,所以这事儿,他有十成把握认定是韩霄所为。只是昨天他们赶去骑射场的时候,他们曾经见过的大批部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不过剩下这些残兵败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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