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云舒把手垂下来,中指与食指从袖子的暗袋中夹出一个冰凉细小的东西来。
“啊!”桂枝突然间惨叫一声。
第四章
厌胜者(中)
华昭仪正在喝茶,被桂枝杀猪般的惊叫声吓了一跳,差点把茶水都泼出去了。她冷冷地看着桂枝道:“没事瞎嚷嚷什么?快掌嘴!”
桂枝的大腿疼得快要站起不来,她瞪着云舒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云舒惶恐:“我何曾做了什么?姐姐和娘娘在这里,有目共睹啊!”
“那我的腿为什么突然间像针扎了似的疼?”桂枝手按着腿,疼得龇牙咧嘴。待得疼痛缓和了一些,她扑过来检查云舒的手,可惜云舒手中什么也没有。桂枝有点想不透,怎么自己的腿突然间就疼起来了?仿佛觉得腿间有什么东西刺入,可是竟摸不着是什么东西。难道已经扎入皮肉之中了?!
此时不管别的,先将云舒打二十巴掌再说!这桂枝平时对魏长歌就有些心思,见他对云舒好,心里早就恨得发痒。此时逮到机会,还不狠狠地掌掴她。一巴掌就要落下,突地桂枝又是一声尖叫。
华昭仪怒了,“桂枝你究竟在做什么,叫你掴她,你倒像是被掴了!”
桂枝举着右手,脸痛苦地扭曲,“手疼,手疼……”
“你倒是矜贵,又腿疼又手疼起来了。滚下去!小红,你来。”华昭仪命道。
“且慢。”忽地,熟悉的轻柔细语飘入云舒的耳中。她心下一喜,是冰尘!
只见冰尘披着白色鹤氅,穿着白貂的上衣,下面是淡紫撒花的棉裙。她进来,仿佛连连屋子也亮了几分。
华昭仪见冰尘来了,脸上讪讪地,不过还是迎上去笑道,“妹妹怎么来了?”
冰尘笑笑,“路上听说了些新闻,所以来姐姐这里看看。”她看了一眼云舒,不大热络的模样,“不知道她哪里惹恼了姐姐?”
“她行厌胜之术,想害死皇上!”
“哦?”冰尘讶异道,“这事可通报了皇上皇后了吗?”华昭仪的笑僵在脸上,她正欲说话,冰尘抢白道:“依我看,不如把她交给皇后处置吧?皇后可是六宫之主,如果让她知道发生了这事,云舒也没交给她发落,我看不大好吧?”
华昭仪的嘴角牵了几下,冰尘接着说道:“刚刚外头有人正在议论这事儿,这事儿迟早得传入皇后的耳朵里……”
华昭仪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听得她这么说,也有点犹豫了。皇后毕竟还是六宫之主……漫长的思考之后,她才百般不愿地道:“好吧。”
冰尘欠了欠身,“既如此,冰尘就带她去皇后娘娘那儿吧。”
“也好。”既然要交给皇后处理,那她就不必跟去凑热闹了。华昭仪心下有些不安,万一刘贵妃怪罪……叹了口气,反正刘贵妃现在还不如皇后,也不能把她怎样。罢了!如此想着,她竟安心了。
冰尘与云舒别过华昭仪,忙走出锦绣宫来。冰尘见四周无人,大大地喘了口气,拍着胸口道:“真是吓死我了,生怕她不放人。”她看着云舒道,“若是她不放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云舒亦接道:“舒儿也吓死了,差点就成猪头。”她握着冰尘的手,“你怎么来了?”
冰尘小声地道:“是青衣过来告诉我的。”
“哦……”云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青衣还是对她颇为感激的,从前青衣胆小怕事,哪里能够以这样的诚意待她。
冰尘皱眉道:“她说你行压胜之术,究竟怎么回事?”
云舒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才从外头回来就被人逮起来了。只怕是哪个人看舒儿不顺眼,想除之而后快吧!”
冰尘咬咬红唇:“这可怎么是好?难道真的要把你交给皇后吗?只怕交给她,也是差不多下场啊!”
“落在皇后手里,总比落到刘贵妃手里强。”好歹上次皇后欠她一个人情,说不定她能念着。若是不能,用一点消息来换自己的平安,皇后应当也会觉得划算吧。
“啊?”冰尘不解地扬了扬眉。
“这事儿,必是刘贵妃嘱咐华昭仪所为。”云舒叹道,“由于上次我们作证,使得刘贵妃现在还在关禁闭,多半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怀恨在心,欲陷害我吧。”
冰尘的掩着胸口,“这样说来,那她岂不是也要来对付我了?”
“所以主子还是小心为妙。”
冰尘点了点头,“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到皇后那儿,然后再去请皇上来——若有什么,皇上必能保你。”
“这样好吗……”还要惊动皇上,只怕这事就越闹越大了。
“不然如何是好?”
“且看皇后的态度。若是实在不成了,主子再请皇上来。”
二人正说着,只见桂枝一瘸一拐地追出来,“我们主子说了,让我跟你们去。”那意思明显得很,怕冰尘不把云舒送到皇后那儿,私自便了。
冰尘没说什么,与云舒先到飞柳院,备了车辇方到永惠宫去。
皇后正在偏殿百般无聊地看落花,宝莲走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方才懒懒走出来。
那桂枝是个不懂事的宫女,行过礼还没待皇后问就嚷嚷开了:“这个宫女云舒,是御膳房的,竟然想害死皇上!”
皇后讶异地看着她,“可有此事?”
云舒跪下道:“回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从外头回来,就被人安上了这个罪名!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求娘娘给奴婢做主啊!”
皇后冷笑了一声。她是不是求错人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也很想置她于死地吗?皇后漆黑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那桂枝抢着道:“明明证据确凿,哪里还能冤枉了她。”
“真的不关奴婢的事,”云舒不卑不亢地道,“草人上面肯定有生辰八字与针线缝法,拿出来比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奴婢的笔迹了!”
“草人呢?”
那桂枝忙将草人拿出来,“就是她的字,错不了。”
皇后白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命侍女磨了墨来。云舒看了一眼草人上的字体,果然有点像她的笔迹,也不知是出于谁手。她心中暗叹,自己不过一个宫女而已,却这样被人处心积虑地诬陷。
云舒左手拿毛笔的时候,皇后与桂枝都愣了。皇后道:“你惯用左手?”
“是的,奴婢一直都用左手写字。所以字体往左偏一些。”因在宫中较少写字,所以并无几个人知道。云舒看着草人上的字体道,“虽然这字体有些像奴婢的,但是它很明显往右倾斜。娘娘若觉得奴婢这是临时用左手写,大可以到奴婢的箱子中翻以前练的字进行对比。”
冰尘在旁边亦说道:“云舒确实一直都是用左手写字的。”
那桂枝愣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样,从她床底下拿出来的,怎么还会有假!”
“可是奴婢为什么要害皇上呢?”云舒望着皇后道,“再说了,像厌胜这种东西,根本就是迷信,岂会对着它扎针下咒,就应验成真了?”
第四章
厌胜者(下)
皇后也是不信厌胜之术的,不过厌胜倒是从前后宫之中拿来陷害诬蔑最常用的手段,因为它方便好用,往往还屡试不爽,能让诬蔑者得到好处。只是现在皇上不相信这个,用这个的人也慢慢地少了。
皇后道:“除了字迹之外,你又有什么能证明这个不是你做的?”
“奴婢在床底下捡到了一粒山楂核。”云舒道,“我们屋中的小宫女皆不喜食山楂,山楂核必是那个人将草人放我床底下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说着她拿眼睛去看桂枝。
那桂枝最是没脑子的一个人,顿时就叫起来:“你看着我干什么?凭一粒山楂核就能证明是那个人陷害你,你当人家都是傻瓜吗?”
皇后见她言语粗俗,形容不雅,皱眉喝道:“不识规矩!退一边去!”目光转向云舒,“单凭一粒山楂核,确实不足以作为证据。”她缓缓地说,眼中有一抹狡诈的笑。
“普通的山楂核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山楂核上有凤仙花蔻丹的痕迹。”云舒伸出纤纤十指,指盖粉嫩润泽,完全没有染过蔻丹的痕迹,“奴婢从不染蔻丹,我们屋中的宫女亦无人染。皇后娘娘若不信,可以召她们来检视。而奴婢恰巧看到一名宫女尾指的蔻丹有一丝划痕。”
那桂枝站在皇后身后,看了看手指,面色大惊。
皇后问道:“哦?那名宫女是在哪里当差的?”
云舒望着惶恐的桂枝,心下叹息,但还是指了指她。
桂枝立刻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娘娘,千万不要相信她——她是为了逃脱罪责才这么说的。而且娘娘您不知道,云舒这狐媚子除了行厌胜之术想要害死皇上之外,还和魏长歌有奸情!”
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大吃了一惊。冰尘斥道:“休得胡言!魏长歌不过一个厨子,与云舒共事,你怎能这样诽谤!”
“我可是亲眼目睹她与魏长歌……”
突然宝莲走进来,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云舒看到皇后的眼眸里迅速闪过一抹惊喜,紧接着说道:“传。”
脚步声响,云舒偷偷看来人,竟是夜赫!他迅速地走进来,瞥了云舒一眼,方对皇后行礼。
云舒发觉夜赫看她的时候,皇后的眼里,有明显的失望。刚刚的惊喜,适才的失望,云舒蹙了蹙眉,莫非皇后……
只听得夜赫说道:“皇后,臣以性命担保,云舒不会做厌胜这种事。请娘娘开恩,放了她吧。”
云舒震惊非常!怎么他也知道了这事儿,还是为了她特意赶来?云舒偷偷看皇后的脸容,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她只是淡淡地道:“夜将军难道和云舒很熟么?”
“嗯,”夜赫道,“所以臣才敢用性命担保。”
云舒心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