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起的浅笑摄人心魄,而他的思绪已是随着这清幽的环境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三年前有她的时候。
清风吹拂岸边的柳絮,长长垂下的柳枝被轻轻吹起,随着风儿的方向轻微飘动,轻柔的枝条时不时的蹭靠着一旁的男子,好似他的邪魅俊秀将这四下的景物都给吸引了去,而他依旧无动于衷地站立在一旁,心中的思念宛如湖面所泛起的涟漪,一层又一层。
许久后,静静站在原地的他身体才稍稍有了反应,他微垂星眸看着地上的嫣红花儿,低喃道:“三年了,如今的你幸福吗?”
三年前的情景依旧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中,这件事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
那时候当他千辛万苦为她找了蓝颜山的白泉水时,得到的却是她往生极乐的噩耗。
那场梅林的大火随着后来的强劲风势足足烧了两天两夜,而玉恒在那个时候却该死的昏迷着。那一刻,他无法相信她会离开,更不敢相信玉恒会身受重伤游走在生死的边缘。
在他心中,他的皇兄是坚强的,更是强大的,当今世上已是没有对手能伤他如此重了。只是,也就在同一刻,他好似明了了,能伤玉恒的人只有一人。
她无需拥有高强的武功,更不需过人的胆识,她只要一句言语、一个眼神便足矣!七天的不眠不休、不食不语,他彻夜在那烧焦的废墟上寻找属于她的踪迹,只是直到他累得再也坚持不住倒下时,他才认清了事实。从昏迷到醒来后他有质问过玉恒,甚至还对他大打出手。然而,那时的玉恒却没有反击,却一反常态的任由他打骂直至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没了一丝知觉。那样的玉恒是他从未见过的,更是让他心中起疑!他问玉恒是不是那日在梅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依旧执拗的不肯提及一个字。
在玉恒那里他没有问出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反倒在无意中听到了宫女们私下的谈话让他才稍稍明了几分。
原来,玉恒满心期待的婚礼没有举行,而就在同一天晚上,她受到了上天的惩罚,葬身在了那场滔天大火中。只是,凡是在背后提及这件事的人最后亦是被玉恒处于了极刑。
他的残暴依旧存在,可是那双无情的眼眸还是有着改变的。虽然玉恒没有将整件事的原委告诉他,可是他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他们独处梅林时的那段时间。
三年了,他明查暗查也有三个秋冬,可是直到如今依旧毫无所获。
玉琪星眸岑亮,瞳眸中有着地上那株奇异红色花的影子,每年来东鸾他都会特意来一趟月潭,因为在这里,他能感受到那清丽女子依旧活在这世间。
……若是你取到白泉水,请为我到月潭浇灌我和他的同生花。
“雪儿,我为你取到了白泉水,也为你浇灌了属于你们的同生花,如今的你该是没有任何遗憾了吧?”他对着那嫣红花儿再次说着,好似他在问她一般,眼中的柔情越来越浓。
花儿好似听懂了般,随着风儿的吹拂轻轻摇摆,是似在点头回他。
玉琪淡然一笑,脸上有着满足,细细凝视一番后才转身向着后面的马车走去。
唯美清幽的地方让人流连,就在那豪华马车绝尘远去不久后,这里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男子头戴斗笠遮面,一身粗布麻衣修饰着他完美的身形,沉稳的脚步亦是向着方才玉琪站立的地方走去,待到走近那株红色同生花时他才止步停下。
帽沿下,那双黑色瞳眸中有着浅浅的伤痛,他俯视看着那独特的红花,久久凝视不愿将视线转移半分。
他已是记不得自己是何时开始迷恋这块地方的,自他第一次路过这里时他的心就被这美丽宁静的地方所吸引,而这棵松柏下的红色小花更是无形中牵扯着他的心扉,好似他很早以前就来过这里,好似这异样的红花是他亲手种下的一般,这里的一草一景都有着模糊的熟悉。
到底自己来过这吗?
男子缓缓抬首看着前方,嘴角淡淡勾起,他想,许是来过吧,在梦里,他一定有来过!
东鸾皇宫
鸾凤金殿上,百官惧意而跪,个个埋首于地,不敢窥视轻睨龙位上的帝王。今日,想必跪于文武朝臣中间的邵将军性命难保了!
众人心中纷纷猜测,刚才邵将军的话很明显的在责怪当今的天子,而坐于龙位的帝皇却面容平静,就连那深邃瞳眸中也未有一丝怒意闪过,然而,他越是冷静相待,不从他的人越是与死神临近。
玉恒冷眸微眯,懒懒看着殿下的一行人,沉默片刻后淡淡道:“将军刚才所言……众爱卿认为如何?”此刻的他让人无法揣测他是喜还是怒,更让人不敢擅自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祸从口出牵连了自己。
安静的殿堂上无一人敢起身回话,他的反问只是让他们更怕他而已。
玉恒见状冷冷一笑,继而正视跪于中央的邵将军,“将军适才说朕在劳民伤财,更是不顾天下百姓安乐,是、吗?”眼下他单独问他,戏谑的眼中有着邪气。
邵将军看似怕死的冷静回着,他大胆抬首直视玉恒的那冷清眼眸时,他的眼中有着明显的畏惧闪烁,“还望皇上收回成命,放弃重建梅林!”
他当真又说了一次!
很好、很好!玉恒心中赞道,面上却毫无恼意,相反,他却低低笑了。
这样的笑声犹如夜中的夺魂曲,仿佛只要这响声响起,就意味着会有人的性命将被无情剥夺。
他稍稍收敛嘴角的浅笑,狭长星眸有着难道的喜悦,玉恒将手中的沾了朱砂的玉杆小篆轻轻放在了笔架上,遂缓缓起身向着殿堂下走来。俊伟的身体在走来时带着无形的压迫,群众见那金色软靴渐渐清晰映入眼下时,额际的汗珠缓缓滴落在地,染湿了他们垂首于自己面前的地砖。
玉恒走到邵将军面前是驻步停下,微低剑眸低沉道:“爱卿所言甚是,那偌大的梅林若是要重新建起定是要花费数十万两白银,于公于私又将是东鸾的损失。”玉恒说着,星眸已是看向了殿门敞开的外面。
“皇上英明!”邵将军听后心中大喜,继而急急叩首赞颂着玉恒的明智决定。
然……他好似谢的太快、高兴的太早了!
玉恒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邵将军,心中嗤笑着,“既然重建梅林需要如此多的银两,国库中的存银虽足足有余,只是将军认为动用国库劳民伤财,那就由将军想办法解决银两问题吧!”玉恒淡漠说着,遂将难题扔给了邵将军。
而刚刚还是一脸喜悦的邵将军在听都玉恒的指令后,不由僵住了身体!他猛然抬首看着正对他笑的玉恒,心中已是知道,他决定的事是无法改变的,更是无法容忍有人违抗他的命令!他踩到了他的禁区,所以受罚了。
“怎么,将军还认为不妥?”玉恒看着他惊愕的老脸有着无法启口的难言之隐,心里快活。
“臣遵旨!”邵将军已是不敢再多言半句了,他怕自己越说越错,到时就连这年过半百的贱命也给丢了。
“三日后将银两交到国库,这……可有问题?”三日已是他给他的恩赐了。
“臣……定不辱皇命!”邵将军已是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许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次,他真是上了尹后的当了!
“很好!”玉恒满意点头,遂向着李公公看了一眼。
“退朝!”解脱众人于苦海的公鸭嗓终于响起,待群臣叩拜时,他已是先离开了鸾凤金殿。
退朝后的他已是不知能去哪了,玉恒漫无目的的随意走在皇宫中,昔日的一切美好都有了模糊。只是她最后一次躺在他怀中的话,他却清晰记得,此生更是不会忘记。如今的他就是活在痛苦的深渊,每每面对他人时,他的冷然无情依然是那般的强烈,而独自一人时,那样的伪装瞬间脱离后,他又是这般的脆弱与无力。
心中的那个伤口一直不能痊愈,三年的忏悔懊恼终是无济于事,只是今生他除了在她的恨意中活着,已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何时起,他再也没有走过西殿偏侧,心中好似将那块地方当成了不能逾越的禁地。可今日,就在他想要再建梅林花海时,他陡然想要到那西侧偏殿走一遍,他想要再次回忆那揪心刺骨的一幕。
果然,他还是懦弱的,他还是无法长久地面对这里,虽然地上的血早已消失,虽然那女子的纤柔身形及那含泪染恨的眸子也不在了,可是……他的心却依旧痛着。
“三年了,你和他在一起三年了,你该满意幸福了吧?”他仰首看着那湛蓝天际问着玉琪也问过的话,可是她给他们的亦是一样的答案……无言相对!
良久站立后,他的视线被不远处跑来的女子所吸引了,他看着快速向自己跑来,剑眉已是不悦的紧蹙着。
“皇上,老佛爷……老佛爷怕是……!”灵儿不敢再说下去,水灵的眼中雾气弥漫,眼下只要稍稍眨下眼睛,那颗颗晶莹就可以滴落下来。
“宣太医!”他冷漠只说了三个字,而后便再也无言语轻吐出口了。
当日他知道真相后已是克制心中的残杀未亲手要了她的命,可是当时在场的人却无一幸免,他们的死在宫中一直被传为鬼神之说,那是因为他是暗自下的命令,四大密使齐齐出动,完成的任务干净漂亮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就连玉琪派出暗卫查找线索,至今也未有半点结果。
灵儿懦懦看着那残暴帝皇,想要再说着什么,可是他的那双杀人于无形的眼眸已是将她怔住,让她无法再在他的面前多说一字。
玉恒知道她很怕自己,也知道尹后如今的身体状况,眼下看着宫女的神情他更是明了她可能随时都会驾鹤西去,只是……他真的无法原谅她!
“日后若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你该找御医而非朕,你可明白?”
“是、皇上!”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可是身为奴才的她,主子吩咐她怎么做就得怎么做半点不由她说个不字。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