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照顾萱萱,我会回来的!”冷炎笃定说着,眼光眺望远处,那里是皇宫的方向,一如三年前同生花凋谢的那晚,他也是这般望着同一个方向,只是他如愿进去了,却没有安然走出来。
“不要!你还想为了她再一次死在鸾皇的手里吗?你想要看着我和萱萱活在仇恨中吗?她变了,她不是你的小雪了,如今的她已经是南弈的皇后了、是弈后!”紫嫣含泪吼着,她要他听清楚他们之间已是不能回到三年前了,为何他就是看不清楚、听不明白呢?
“够了!”冷炎厉声打断她的话语,她的一声声弈后把他的心剐得生疼!
“师兄……!”紫嫣含泪看着他,低喃唤了他一声却不再启口,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他虽然忘了芊雪,可是再次见面,他的眼中还是只有她!
泪,饱满晶莹,在阳光的折射下宛如璀璨的水晶珠儿,只是一旦掉落在地却只是化成了一滩寻常水迹。
他们师兄妹十几年的感情,却抵不过他对她的一眼定情!这让她如何不伤心、不心痛啊!
紫嫣含泪转身进屋,既然阻止不了他,那她又何必再多说下去呢?
紫嫣进入木屋后,冷炎也垂首看着前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此刻他的心就如眼前的杂草,烦乱滋生,其实他也是担心的,担心这次进宫他依旧无法找回自己所丢失的一切记忆,更是担心自己在想起一切时,真相与如今的现实会让他无法接受!
而眼下他能做的只是静静等着夜的到来,他要再次夜探皇宫去寻她。
然,昨夜的一场打斗让身处皇宫的人都心有余悸,大家已是都在暗地私谈最近的东鸾特别不太平了,却不知今夜依旧会有一场不寻常的暴动。
玉熙走了,玉琪也离开了,而今四皇只剩玉瑾和玉恒了。得知昨夜芊雪受伤后玉瑾已是在第一时间赶来,却也是在黎明之后。
鸾鸣垫内芊雪依旧昏睡不醒,光滑白皙的面颊上有了浅浅的红晕,此刻的她好像睡着了,让人看不出她的身上其实受有致命的剑伤。
玉恒将她缠有白纱的细腕轻轻放进丝被中,为她撵好被褥后才起身走到殿门口,一直站在一旁的玉瑾也迈步跟在了他身后。
“他走了?”玉瑾侧首问着眼望前处的玉恒,他没料到昨夜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更不曾想到刺客竟然会是他——冷炎!
“是!”玉恒简单的给了答案,面色冷然的让人害怕。
“那芊雪呢?他当真放得下她吗?”玉瑾接着问着,他为自己的二皇兄所做的决定而心疼。
“放不下又如何?玉琪不曾放下她,我不曾放下过她,更何况是玉熙?”玉恒冷沉说着,嗓音起伏蹿出了几分怒焰。他们都是不甘心的,却又不得不放手,因为,冷炎回来了,他回来了他们还有何资格来争她?
玉瑾不再多问了,他和玉恒一样覆手看着殿外,今日天晴气清,可围绕在他们心间的却是一片压抑晦涩。
玉熙说得没错,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们,她的心在冷炎身上,那么他们还有何权利来束缚她呢?只是他们都一心想要她快乐,想要放她离开去寻找属于她的真正的幸福时,他们都未发现她的心在三年前已是装下了另一个人,而今日离开的他也不知!
珊瑚端着药碗进殿,见两皇站立于门口时心还是不由颤了一下,她是怕眼前的这个阴戾帝皇的。
“好好照顾她!”玉恒淡漠说了一句,犀利的眼神扫了一眼珊瑚手中所端的药碗。
“是!”她低声应道,迈着细碎的步子向着榻边走去。
玉瑾转身看了一眼榻上的芊雪,神色复杂!
“你打算告诉她二皇兄为她所做的一切吗?”玉瑾看着芊雪问着玉恒,面色沉稳无波澜。
“不会!”
“为什么?”玉瑾依旧平静问道。
“玉熙并不想让她知道,等她身体好些我会派人将她送到冷炎那里!”从此,自己与她之间亦是要断了所有牵挂。
“这样也好,想来他们在一起她该高兴了!”玉瑾似是想通了,也赞成说着。
玉恒闻言也转身看着芊雪,这深情复杂的一眼让他不由拧起了剑眉。若是他能像玉熙那般早早松手,一心只为她好,那么今日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她受伤心痛了呢?
该是他的错啊,他伤了她、伤了冷炎、伤了玉琪,更害了玉熙!
玉瑾侧首看着他,看出了他面容上的纠结悔意,遂宽慰道:“如今都已过去了,你也无需再内疚自责!”
可是他怎么会不自责呢?只要他一想到玉熙淡然离开时的模样,他就无法定神心安,更是有着莫大的罪恶感。
“以二皇兄的本事他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玉瑾继续守说着,干净修长的手搭在了玉恒的肩头。
“但愿如此!”玉恒不知道玉熙是用何样的方式救回芊雪的,可是单单一想到他一夜成雪的发,玉恒的心就有着不安。
玉瑾听出了他话中的担忧,眼眸看向他时覆霜面容淡淡有了变化。
床榻那边珊瑚小心谨慎地喂着芊雪喝药,药汁有时会从她嘴角滑下渗入她的衣襟间,玉恒站于一旁看着,突然启口道:“拿件干净的衣服为她换上!”
“是!是!”珊瑚颤颤回着,眼睛都不敢看他一眼,她当真很怕他。
玉恒轻睨了一眼含着颤音回答自己的珊瑚,面色越发的难看。难道他是魔鬼吗,为何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怕他?
想着,玉恒郁闷至极的离开了殿内。玉瑾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感慨大家的改变,就连一向喜怒无常、甚至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大皇兄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为他人着想了。
“你无须太紧张,只要照顾好她就可以!”玉瑾目送玉恒离开后淡淡对着依旧紧张不已的珊瑚说了一句。
“是!”珊瑚惯性点头,眼睑微垂不敢直视玉瑾。自从玉熙走后风烈等人也离开了东鸾,所以眼下从南弈来东鸾的人也就只剩她和榻上的芊雪了,没有弈皇和弈后撑腰珊瑚自是对他们都有着畏惧。
玉瑾为了不耽搁珊瑚为芊雪换衣裳,稍呆片刻后也离开了殿内。等他一走珊瑚才敢大口喘息,刚才两皇在场时她喂芊雪喝药的手都不自觉的在抖,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她在南弈的两年可是无拘无束的很,那时的她有皇后宠着,弈皇虽然对她冷然寡语却也看在皇后的面上从未对她利眼相待过,可如今全都物是人非了!珊瑚想着,圆润小巧的鼻子一酸,眼泪扑闪扑闪的不断掉落,真是任谁看了都心疼。
珊瑚泪眼婆娑的看着紧闭着眼眸的芊雪,咽呜说着,“娘娘你什么时候能醒来,我想回南弈,想和你与皇上一起回去!”
珊瑚话语哽咽越说越伤心,原本是低低的抽泣咽呜声到后来却是止不住的放声哭泣,偌大的殿内她的哭声是那么的伤心委屈,可是却无人能来安慰她。
她哭了好久,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为芊雪换上干净的衣裳,她擦拭面颊上的泪水用力深呼吸后才离开大殿前往凤灵殿为芊雪取衣裳。临走时她还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芊雪,见她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才放心离开的。
无人看守的鸾鸣殿,无人相伴她左右的鸾鸣殿内此刻只有她一人。就在珊瑚痛哭流涕、喃喃自语哭诉时其实芊雪已是醒了,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更是没有安慰那时哭的伤心的珊瑚,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如何告诉她如今的局面。当然,珊瑚亦是没有说玉熙走了、没有提起今日清晨的他是以何模样离开皇宫的,因为她不知道榻上的她已经醒了。
芊雪睁开紧闭一夜的眼睑,浑浊的视觉渐渐清晰,而她也只是静静躺着看着帐帘顶端,这一刻的她脑子特别的清晰,好似就连昨夜她昏睡时有人和她说的话她都能记得清楚。芊雪伸出被中的柔荑稍稍抬起,看着自己细腕上白纱缠绕的伤口更是证实了那些听到的话语并非梦境中的呓语。
芊雪放下受伤的手侧首看着微敞的殿门,晃眼的光亮从门缝中照射进来,咋然刺眼的光辉似是夕阳的余晖,眼下该是黄昏了吧!
她不动不语静躺于榻上,门扉时不时发出吱呀的响声为这格外安静的大殿添加了几许生气。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玉恒会不会伤他呢?
芊雪想着昨夜安然逃离的冷炎,一直静如湖水的面容上有了一丝起伏之色,舒展的黛眉渐渐蹙起,她还是不放心他。
她犹记得玉恒说过,若是她不醒他一定不会放过冷炎的,那么眼下她醒来了,是否他会放过他呢?
芊雪缓缓闭上沉重地眼睑,却没了睡意!
过了许久珊瑚抱着干净的衣裳回来了,榻上的芊雪闻声睁眼,由于身上的剑伤只要动一下疼痛便会牵扯全身,所以她只能稍稍侧首看着逐步走近榻边的珊瑚。
起初珊瑚没有发现榻上的人儿已是醒来,她只是将衣裳放在榻上,在掀开被褥时水灵红肿的双眼陡然瞪得老大,她怔怔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芊雪,一脸木讷,好似瞬间丢了魂一样。
片刻,她才回神急切唤道:“娘娘你醒啦,你终于醒啦,呜呜……你担心死我了,呜呜!”这时的她哭的放肆,在芊雪面前她更觉得自己委屈,一股脑儿的痛哭着。
芊雪拧着眉头,想要伸出手来为她擦拭源源不断掉下的泪水时,手却无力抬得那么高。
珊瑚紧张轻握着她伸来的柔荑,满是心疼问着:“你要干什么?你受伤了不能乱动!”
“对不起!”芊雪低哑说着,清眸中是歉意,也是心疼。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们不来东鸾就好了!”珊瑚频频摇首依旧哭泣说着,若是当日自己没有带她来东鸾那么她就不会和皇上吵架,皇上更是不会一夜白头最后黯然离开,眼前的皇后也不会满身是伤的躺在这里了,所有一切不好的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所以是她错了,该道歉的也该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