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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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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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初经人事的小姑娘,但就是紧张,他用力握住我的肩,好让我抖得不那么厉害。
    因为痛楚,我紧紧的抱住了他,他的气息让我觉得安全。就好象这个时空里,我只是狂风中的船,随时会被命运抛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我抓紧他,进入他,与他合二为一,好象他是我与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唯一的维系。
正文 囚
    那一晚上突然产生的依赖与眷念都在大白天里渐渐蒸发,两个月之后,我差不多忘了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了,只记得,我扯乱了他的发辫,与我的长发纠缠不清。
    我失眠的情况逐渐严重,比之出嫁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我惧怕那样的黑暗。安静的,毫无生气的黑暗。若不是还有几声打更,我真要以为自己躺在坟墓里。我在那样的暗夜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
    没有失眠症的人不知道失眠的痛苦。失眠的人在失眠的时候,没有睡着,但也不是真正清醒的。
    连福晋都注意到了我的精神不济。
    服侍她吃了饭,我垂手立在一边。想打哈欠又得憋着,憋得眼泪汪汪的。一心就盼着快点结束,我就可以回去,看我家轻寒和阿黄玩了。
    阿黄是我养的狗。看后门的老林拾到它,准备做狗肉吃了,我让轻寒讨了来养着。赖皮狗罢了,比不上她们几个养的狗精贵。
    “善玉啊,你最近精神头似乎不怎么好啊。”福晋悠悠的开了口。
    我立刻答话:“可能是因为秋后容易犯困。”
    福晋轻声应了一声。
    “你下去吧,这里有她们伺候着就行了。”
    我退了出去。
    走到门槛的地方,听到她似乎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明儿齐太医来问平安脉,你也让看看。”
    我差点栽个跟头——原来她是以为我怀上了。
    结果当然不是喜脉,那个老太医给我诊了半天,说我是忧思焦虑之症,是心病。他给我开了安神养气的药,说是不吃也无妨,心病还需自己。
    我听了这番话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的嘴,因为福晋的使唤丫头就在一边听诊,肯定会将这番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福晋。
    结果一个下午的工夫,大半个园子都知道了,新来的善玉因为思宠思出了心病。
    轻寒红着眼睛走回来,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阿黄绕着她脚边打转,唔唔叫着,瞪着黑眼睛,无辜的看着轻寒。
    “你鞋子怎么都湿了?”我已经猜到了几分。
    “菊花她们排挤主子。我去煎药,她们说灶头不够用,要给兰格格烧洗洗脚水。不给我煎药,还用水泼我。”
    她哽咽起来。
    我在门槛上坐下,挨着她。她也只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却要跟着我受这气。我自己也不是特别豁达的人,这样忍气吞声只是不想和那些女人一样,把那个男人作为自己所有的动力和根源。
    轻寒把头埋在我的臂弯里,痛哭起来,却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我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抬起眼,想找到最后一片晚霞,好暖一暖我在黑夜里冰凉的心,映入眼里的却是一片模糊的绚烂,什么也看不清楚。
    入冬之前,那个男人才想起了我。我怀疑他是有意晾晾我,肯定有人在他面前嚼过我思宠思出病来的舌头——福晋,侧福晋,那两个格格,另外三个侍妾,园子里的大丫头和太监,都可能,说不定还嚼了不止一遍。
    服侍他洗了,接着应该就是侍寝了。
    但必要的精神沟通还是必要的,看来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能读写吗?”他翻着一本书,问的有点心不在焉。他很喜欢看书,房里到处都是书。
    我站在一旁,为他剪了烛花。
    “能,只是写的不好。”我说。这是实话。
    “哦。”他似乎被书吸引住了,淡淡的说。
    也不知道他和别的女人都说些什么。
    但看来我和他没什么共同话题。
    尤其是朝堂上的事情。我是学历史的——争皇位这种事情看的多了,他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没什么好惊奇的,况且,若真要我给他什么提点,他也就太逊了。
    他翻完了书,灭了蜡烛。
    黑暗里面,两个人的声息让我安心。
    我喜欢他的身体——年轻,修长,柔韧。我迎合着他,却又有意将这个过程拉得悠长一些。
    云雨之后,我翻身而睡。
    “你额娘没教过你吗?不能背对着主子。”男人的声音贴着我的脊背传来,激得我浑身一激灵。
    我只好翻过身来,面对着他。
    “听说你前些日子思宠思出了心病?”他戏谑的问。
    我心里烦了起来。
    “不是。”我闭着眼睛。
    “睁开眼睛!”他低声命令。
    我只好睁开眼睛。我想,基本上来说,未来的皇帝在我这样的女人面前是一个无聊的人——因为我本身就是无足轻重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在一天的劳碌之后,再在一个女人面前绷的紧紧的?
    “不是思宠,怎么就得了心病了呢?难道你也要心忧天下?”他伸手在我小腹上轻轻揉搓。
    我被他抚弄的心猿意马起来。
    “那就算是思宠吧。”我说。我不想和他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争辩。
    他似乎有些恼,却一转瞬平静下来,问:“那后来怎么又好了呢?”
    我想这还有完没完。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小仙女,她给了我一朵花。后来我的病就好了。”
    我信口胡诌。
    “是莲花吗?”他问。
    “是,是莲花。”我知道他信佛。
    黑暗中我们安静了一会。
    “我怎么会信你?你竟敢编则谎话诓我。”他在我耳边说。
    我们都笑了起来。
    他仰面躺着,说:“我有时候也失眠。”声音和黑暗融合在一起。
    我小声说:“那就背诗吧,背王维的诗。”
    “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
    他接着我的背下去:“牛羊自归村巷,童稚不识衣冠。”
正文 迷情
    冬至节到元宵这段时间里,妯娌之间走动的颇为频繁。福晋有时带上我,倒也见到了几个有名的福晋,比如八福晋,听说是有名的悍妇,吃酒的时候却是不胜娇羞的样子,想想也是,到底是有头脸的贵妇,就算是把老公在手里捏着,也不会把悍妇两个字挂在脸上。
    入宫就轮不到我,大概是嫌我身份低。倒也没什么可惜的,我大学的时候,把故宫逛得也够彻底的。其实就现在来看,也不觉得那些主子住的有什么好。还不如我们的生活条件好。毕竟生产力不是一个水准上的。
    过年的时候,除了繁忙些,倒也没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在后院子里端了个四平八稳,依旧是和我家轻寒,阿黄相依为命,不多和别人罗嗦。别人见我这个新进门的没有趁热打铁把握机会把她们的四爷给迷个七荤八素,对我反而好了些。
    娘家人来看过几次,对着那个真心爱我疼我的额娘,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只是一味说自己过的很好。让她放心。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我自己也安了心。让轻寒找了纸来,又要了碳头,在纸上随意画画,画些静物。这原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的喜好,我不自觉间也跟着他学了一点。
    写东西我却是不敢的——被发现是不得了的。我只能把自己的想法都烂在肚子里。
    偶尔也练练字,其实是不必要,因为那时候女子就算写不好字也不会被耻笑。我练字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也开始花时间留心周遭的东西——饮食,起居,习俗等等。也画些当时家具和服饰的草图。就当是来做实地考察了。
    至于那个男人,过年的时候他好象更忙。可能皇帝过年是和小家子过年是不同的,儿子们不仅要凑趣还要忙着为老子做事。
    康熙三十九年就这样过去了。风平浪静啊。
    开春的时候听到消息,说是我的阿玛升了四品。要去密云军中任职。我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多少欣喜,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我那几个妹妹到了年龄都要去选秀了。我不认识她们,但总为她们难过。
    二月底的一天——神奇的事情总是某个平常的日子降临——傍晚的时候,我正在屋里写字,忽然轻寒挑帘子进来,忽闪着眼睛说:“主子,外面有人找。”
    我忙放下笔,问:“是谁?”
    轻寒却是一脸的茫然,说:“我也不清楚,好象是四爷的人,在后门口侯着呢。”
    我也是被弄得一头雾水,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可被人算计的,于是就领了轻寒向后门去了。
    天色还没有晚,却是非常昏暗的样子,我扶着轻寒,心里涌上一阵一样的激动。后门边有个小厮正探头探脑。他身边停着一辆马车。
    “主子来了就好。”那是一个模样精明的小厮,忙行了礼。
    “四爷请您去一趟。”他恭敬的说。
    “去哪啊?”我不知道是他说的不清楚还是我听的不清楚。
    “就是,咳,就是,上了马车您就知道了。”他挠着头说。
    我的疑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就是四爷跟前的人,又怎么知道是四爷让你来的。”轻寒代我说。
    小厮倒急了:“好嘛,你不信?”
    正说不清楚的时候,我听到外面的马车上传来了我极其熟悉的咳嗽声——他喜欢这样清嗓子。
    我制止了轻寒和那个小厮继续纠缠不清。跟着他上了马车。
    我一掀帘子进去,他果然在里面,正闭目养神。
    “爷这是要往哪里去?”马车跑起来的时候,我小心的问。
    “到一处别院去。约了几个人谈事情。”他淡淡的说。
    可见我刚才的问话已经是僭越了,我还怎么能不怕死的继续去问他约了什么人,谈什么事情。
    一路上无话。只知道马车一直在向西而行。
    终于停了下来,他先跳下车去。轻寒扶了我下来。我正站在一处看上去不是很大的院落前。
    再细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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