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孙策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又怎会觉察不出她的异常呢?也许,他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问过什么,依旧待她如自己女儿一般。
公孙策见她欲言又止,心理隐隐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你有话要同我说,对吗?”他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晓云低下头来,他的目光教她很是不安,双手不由自主地抚弄了一下自己额角的鬓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她向来都是个诚实单纯的人,即使是在现代社会中经常因此而吃亏,她还是依旧不愿意骗人,现在也是。
“公孙先生……”
公孙策只是一愣,并没有过多惊讶,转过身去看向外边,低声缓缓说道:“你果然不是晓云。”
原来,这是二人心照不宣地事实。
晓云轻轻点头,“公孙先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到你女儿的身体里面。我记得我是在自己的家里好好睡觉,可是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了。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身体不是我原本的身体,我一直在想着,说不定有一天我一觉醒来,一切就又恢复正常了,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先生,而且……我也害怕,害怕先生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晓云说完,公孙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头看她。
“说说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也叫晓云,不过我姓丁,说起来奇怪,我跟先生的女儿长得倒是十分相象的。”
“是吗?”公孙策一怔,“也许,这是缘份,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你家住哪里?如果找到你家,也许我们可以找到答案。”
她也想回家,可是她知道,单凭人力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我家,我家在一个叫中国的国家,先生知道吗?”她刻意隐瞒了她来自一千年之后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
“中国?从未听说过。也许是一个小国,离宋土较远,与我们不相往来吧。”
晓云笑,“也许吧。”
“我托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你今后有何打算?”
晓云茫茫然摇头,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既然没有打算,就留下来吧。你一个孤身女子,在外求生也不易,不若在此,总算衣食无忧。”公孙策如此说着,看着晓云,眼神却飘忽着,似乎是想透过她看到自己的女儿。
那落寞而孤独地眼神,教晓云看了好生难过。现在这样,他无异于中年丧女啊。
“公孙先生……”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就让我来当你女儿好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怕过于唐突了。
公孙策却在此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此事不能为外人知晓,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得叫我一声爹,哪有女儿称自己的父亲为先生的。”
晓云也笑了,点点头应了声好。
“那你好好休息。”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
晓云看着他消瘦的背影,轻声说道:“爹,慢走。”
公孙策脚下一顿,却未回身,只是点了点头,便出了房门。
屋外凉风阵阵,那湿漉漉的脸,不一会儿便被风干了。
“公孙先生,果真是如此?那晓云……”包大人诧异得看着公孙策,虽是相信他所说绝对不假,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实在教人难以相信,这世上,竟真有借尸还魂之事!
公孙策点点头,苦笑了几下。“世间罕见之奇事,却被学生遇到了,学生这……真不知是三生有幸,还是前世造孽啊!“
“公孙先生。”包大人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公孙先生为何不换个角度来想,此事,未必就是坏事!”
“大人何出此言?”
“公孙先生可记得那日她来到书房之时的情形?本府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她……”
“大人,晓云有一计,不知能否助大人早日破案。”晓云看着包大人,说道。
包大人略略一怔,“晓云有何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以晓云做饵,引蛇出洞。”
晓云说得很平静,但听的人却都是一惊。
“晓云你!”公孙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展昭也为之侧目。
包大人板下脸来,沉声道:“不可,本府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此事,你不可再过问,出去吧!”说着,便挥了挥手。
“大人!”晓云却不肯就此放弃,“大人且听晓云说几句,再让晓云离开不迟。”
包大人见她坚毅地眼神,想了一想,这才点点头。
“大人,晓云虽为女子,但也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晓云虽是年幼,但也知若有能力助人,而不为之者,乃为不义。此事攸关大人官职,晓云怎能不急?晓云不是忧心大人的前途,而是忧心,若是开封百姓,乃至大宋的百姓失去像大人这样的好官,那他们头上那片青天,还能青几许?若是我们迟一天破案,那些被拐的女子又将承受多少苦痛?每每想到小翠可能遭受到的折磨,晓云坐立难安,恨不能代她受之。”
“大人,晓云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思索再三,反复衡量之后,才做了这个决定。晓云以身为饵,也许是有些冒险,但是我相信有展大人在,自然会有惊无险。若是因此而受些小伤,但是能换得那些女子早日得救,能助大人早日破案而不让小人奸计得逞,晓云何乐而不为呢?”
“晓云言尽于此,请大人……请大人定夺!”
一番慷慨陈词,连晓云也觉得惊讶,自己居然还有这般口才,而且还不是白话!她自己都被感动了,若是包大人他不同意,那她真的是无话可说,她会觉得,包大人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好。
书房内,安静了下来。包大人静静地看着晓云,她此刻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安安静静地,不知做何想法。展昭和公孙策也看着她,一脸震惊,似乎还在回想她方才说的话。
过了许久,包大人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既然如此,就依晓云之计。”
晓云终于松了一口气,微微地笑了。
“不过,一定要慎重行事,不可鲁莽。”包大人叮咛道,随后转向展昭:“展护卫,务必保晓云安全。”
“是,大人。”展昭朗声答道。
“那日。连本府都对她心生敬佩之意,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胸襟,不得不教人佩服。”回忆起那日情形,包大人无限感慨。“想来那丁晓云必然不是平凡女子啊!”
公孙策点点头,“如此女子,自然是不多见的。”
“公孙先生,退一步说,原本晓云已经入殓准备下葬的,现在有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而且是这般心善的女子,公孙先生就把她当做是另一个女儿。公孙先生,你觉得呢?”包大人走过来,轻拍公孙策的肩膀,安慰道。
公孙策微微一愣,不由得心头一颤。也许,包大人说的在理,只是……只是,即便还是那副身躯,可她毕竟不是他的那个女儿啊!也许,他是该往好的方面去向想。想想方才出门之时她的那一声“爹”,他听得出这个字当中的真心,比前几日她勉强出口温馨万倍。她这么唤他时,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那个晓云,仿佛她还活着。
想到此处,公孙策心头一痛,针刺一般。
罢了罢了,事已如此,他又奈何?也许是天意,老天安排了这一切,他又如何与天去争?
第一汤包
这阵子,晓云的日子,倒是过得清闲。有日头的时候,便到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偶尔吃吃小翠做的点心,或者到公孙策房里找些书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有一次说无聊,小翠建议她绣绣花,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于这种精细活,她是敬谢不敏的。后来干脆就练起瑜珈来,顺便也把小翠给带了起来。
只是,这上半辈子忙碌惯了,一下子让她过这么清闲的日子,而且还是一过就过那么久,实在闷得发慌。原先在现代,最多放年假的时候连着休息十天,又何曾像现在这般,已经无所事事将近半个月了,这可叫她怎么受得了。
晓云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雨好一会儿,突然转身跟正在给她绣手绢的小翠说道:
“翠儿,我今天嘴馋,想吃点特别的东西。”
小翠放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她:“小姐想吃什么,小翠去做。”
“今儿我们换一换,我做给你吃怎么样?”
“小姐要做给我吃?”小翠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晓云嘿嘿直笑,你可别小瞧我,包管叫你吃了还想吃。
申时未到,开封府衙的厨子们还没开始动手淘米做饭,厨房里空荡荡地,正好给晓云大展身手的机会。
四处搜罗了一番,好在开封府的厨房备料还算齐全,她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有,唯独少了螃蟹,不过可以拿虾来代替。
首先把猪后腿肉绞成馅,鲜虾躯壳剁成泥,放入大碗内,加入蛋清、酱油、料酒、姜末、盐、白糖。依次加入两碗水,将馅搅成不稀不稠的状态,最后放入一些香油,搁在一旁备用。把面粉倒入盆内,先下少许水,抄成面穗,再逐步把水下足和成面块揉匀。反复垫面三次,将面由软和硬。再用手沾水扎面,和成不软不硬的面块。然后,将和好的面从盆里抄在案板上,反复揉,多盘几次,搓条,然后下成一个一个大小均匀的面剂,擀成边薄中间厚的薄片,再包入适量的馅,捏十九个褶。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小翠用手指点着已经做好放在蒸笼里面的小包子一个一个数过去。“小姐,已经有八十个了。”
“嗯,还有最后一个,总共就是八十一个!”这个数字好,她喜欢。把最后一个包子放到蒸笼里,便上火蒸了。
“翠儿,要把火烧到最旺哦。”
“知道了,小姐!”翠儿一边答,一边往灶里填柴火,一边还忙不迭得用扇子扇着火,火苗高蹿,将厨房的一面墙映得通红通红的。一时间,厨房内白烟袅袅,热气氤氲,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