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答案,众说纷纭。开封府的人有时候无意间听到,也不置可否,一笑置之。这事情,他们已经习惯了。所以,当丁月华这么一说的时候,张赵二人也未有多少反应,只是挑挑眉毛,未曾答话。
丁月华也不管他们二人有没有搭理她,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话,“因为展护卫不喜女色,因此至今未娶。”说完之后,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不喜女色?这是什么意思,展大人一向自制,从来不为女色所惑,这是众所周知得事实啊,又何需丁月华来说明,而且,这与展大人不娶妻有何关系?张赵二人不解,甚是疑惑的看着丁月华。
“你们不明白?”
张赵二人皆摇头,“不明白。”
“我是说,你们家展大人喜欢男人,所以至今未娶!”丁月华霍地抛出一个重量级火药,轰隆一声炸得张龙赵虎二人目瞪口呆。
晃啷啷,巡视营地恰巧经过此处的一队官兵闻此,一个惊愕,竟忘记了走路,差点撞成来一团,手上兵器掉了一地。
“丁小姐不可在此乱说,破坏展大人的名誉!”张龙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厉声道。这丁月华该不是记恨展大人不带着她,造谣生事以图报复吧!
“这是真的,我才没有乱说。”丁月华不爽自己被质疑,不觉提高了嗓子:“我亲眼看见的,展昭在集市上碰见一个俊俏少年,他们两个当街眉目传情,还旁若无人地牵手离去。你看,到现在还没回来吧!”
那队士兵紧紧地握住刚捡起来的兵器,这消息太震撼了!不过兵器不能再丢了。领头的将士整了整队伍,便装得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张龙赵虎已经站在那里石化了,他们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件事情,可是看她言之凿凿也不像说谎,又觉得有些疑惑。难道,难道他们的展大人真的……也许真的有可能,晓云姑娘走了,展大人心灰意冷,所以才……而且,这几年又与白大人走的如此近,原来是……
此时他们二人想法竟是一致,不由地汗涔涔,二人对视一眼,忙摇头道:“不会,展大人决计不会这样,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只是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哼,你们不信?那好,我们等着瞧好了。”丁月华瞥了他们一眼,便打算离去。
此时营帐的帘子被掀起,公孙先生探出身子来。“丁小姐留步,大人请丁小姐帐内说话!”
“客官,这边请,小心台阶嘞……”
门外传来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屋里正深情拥吻的两个人,这才渐渐停了下来。看着对方湿润而有些红肿的双唇,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晓云低下头,对着展昭的前襟,就是不敢抬头看他。刚才自己的反应,实在是有些……
晓云此时的样子,看在展昭眼里,却是不胜娇羞,不禁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拉了她的手在桌旁坐下,看着她问道:“晓云,你怎会到此处?”
晓云这才抬头看着他,想了一想,方才说道。“一个月前,我得到师父许可,离开了天山。本来我打算回汴梁的,碰巧路上遇到唐真,得知大人要到登州来,于是就与他同行,后来又在路上遇到去接唐真的五哥,我们于昨日才到的登州。昨夜五哥得知你们到了这里,所以,一早我便赶了过来。”
晓云说着,眼光始终停在他的脸上。
展昭听她这么一说,心知她必然是急于见他,才会如此匆匆赶来,心里一阵暖意,隧拍拍她的手。只是,心里还是有个疑问,而这个疑问,在晓云说明身份的时候就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晓云,三年前,凌波先生曾说,他此番带你离去,我们也许再无相见之日。而且……”说到这里,展昭停了下来,看着晓云,欲言又止。这句话,他,无法说出口。无论于她,或是于他,即使听到这句话,都会心痛难当。
晓云看着展昭欲说还休的矛盾样子,反握上他的手,对着他摇摇头。即便他不说出口,她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的。这句话,是他们之间谁也不愿提起的禁忌。只是区别在于,他对缘由一无所知,而她却对这一切的因果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孙晓云的事,她的事,还有他们的姻缘。公孙晓云的命里,是没有红线的,而她,却跟展昭定了亲。也许正因如此,她才会遭了厄运,命在旦夕。只因,她乱了公孙晓云的命数。凌波的那句话,是为了救她,也是为了导正公孙晓云命运的轨道。可是,自从三年前,她借着公孙晓云的身体还魂之后,许多东西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丁晓云的灵魂,公孙晓云的身体,有谁说得清楚,现在的她,到底走的是谁的命盘呢?其实,从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乱了,不可能按照所谓的“命数”来走了吧。因为,她和他相爱了。决定相守到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舍弃彼此,忘记彼此呢?
“展大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改变。”晓云定定地看着展昭,坚定地说道。
“真的吗?”展昭看着晓云,有些不太确定。重逢后的惊喜在此时沉寂下来,他想到了三年前的事情。凌波神乎其神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他那么严肃的说的一句话,不可能是随便说说的。三年前,她差一点就丢了性命,那种恐惧和害怕,如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他真的怕,跟他在一起,她会不幸。如果说,跟他在一起,会给她带来厄运,他倒真的宁愿他们天各一方。这样,至少他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至少,他们可以彼此怀念。
“展大哥,这是当然的啊。我们拜过堂,入过洞房的,不是夫妻是什么,难道你想不承认不成!”晓云故作恼怒,不过倒是真的把展昭给说急了。
“即使我们未曾拜过堂,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何况我们是正式行过礼,拜过天地的。我怎会不承认你是我的妻子。”
见他又急又恼的样子,晓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展大哥,你莫急,我说笑的呢。”
展昭嗔怪地瞪了晓云一眼,心里有些无奈。“如此大事,你怎可说笑。凌波先生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得,实在是无法叫人不介怀,若是你我真的……”
“展大哥!”晓云急急打断他的话。“就算是神仙,也会犯错,何况师父并非神仙。与人算命,定然也有算错的时候。所以,那时师父说的话,你不必当真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在这里吗?若是师父说的话是真的,那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说对不对。所以,师父说的那句话,不作数的。”
展昭想了想,觉得晓云说的也有理。命数之说,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些,只是事情攸关晓云性命,所以他才会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如今想想,自己确实是有些“关心则乱”了。于是便也不再纠结于此,摇摇头便把这事情给抛却了。
“那你为何要女扮男装?这易容的手法,甚是精巧,连我都险些认不出你来了。”
“师父教的易容术,厉害吧,这个还只是小意思呢。”晓云笑得有些得意,看得展昭连连摇头,却也很配合的笑道。“确实厉害。”
“呵呵,师父还教了我很多东西,现在没有时间细说,改天有空一一让你看看。”说起这三年来学的东西,晓云真的非常感激她的师父凌波。他不仅救了她的性命,还教会了她很多东西。教她武功,教她易容,教她岐黄之术,还特地为她打造了一个防身武器。
虽然,他一直都说要让她随着他在那天山上修道,一生都不再踏入尘世;虽然,当她提出要离开天山的时候,他让她在天池里禁闭,整整三日。可是,面对她的倔强,最终,他还是让她离开了。临行之前,未曾多说。离开之时,也未曾相送,却赠与她一个锦囊。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一个精囊。
三年来,他教了她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修道之人,武功和易容之术又有何用?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已料到,终有一日,她会离开的吧。她的师父,真的真的,对她很好。
“晓云,怎么了?”展昭见她兀自出神,也不知道她神游何处去了,忙出声叫她。晓云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没事,方才想起师父的事情,出神了。对了,我爹和大人他们都好吗?”
“都好。只是岳父大人对你一直挂念……”
“爹……”想到公孙策,晓云心中百味杂陈,如此慈父,却这般不幸,老天对他实在是太残忍了。“展大哥,我跟你回军营见我爹和大人,其他事情,我们边走边说吧。”
晓云随着展昭到达海军军营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集市离军营有些距离,而且,出发前,晓云又花了些时间将原先的妆重新弄上去,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唐玉云,未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冒险以真面目示人。
展昭离开军营时,并未骑马,为了快些到达军营,于是二人便共骑一骑。到了军营门口,展昭先行下马,便向晓云伸出手去。晓云笑着撑着他的手翻身下马。
“展大人。”守营的士兵认识展昭,见着他便齐声招呼,其中一个士兵过来牵走了阿枣。
展昭微笑着同他们点头,随后出示腰牌,便带了晓云进去。走在军营之中,晓云总觉得有些怪怪地,那些士兵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让她浑身不自在,不由疑惑:难道他们看出她是女人?不会吧?她化妆化得很彻底啊,连展昭都差点没认出她来呀!
又来了,晓云看向那些人,试图搞清楚他们究竟在看什么,那些人见她看他们,却都匆匆撇开头去,假装忙碌。“展大哥,为何他们这么看着我们?”晓云压低声音问道。
展昭虽觉奇怪,但也不知为何,便推说:“可能是他们没见过你这般俊美的少年吧。”
晓云撇撇嘴,是因为这样才奇怪,要说俊美,展昭才是第一啊。虽然这么想着,却也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