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怔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却在瞧见是晓云以后,缓缓地闭上,却又不是全闭上。只见他的眼睑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是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的样子,这摸样,就像是个犯困的孩子似的。
晓云瞧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真的是累坏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晓云为他脱去鞋子,扶着他慢慢地躺下,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随后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展大哥,睡吧。”
展昭咕哝了一声,像是答应了,便真的不再挣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晓云看着他安心睡去的样子,忍不住牵起嘴角,浓浓地笑意便爬上了两颊。随后,调好热水的温度,拧了布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温暖湿润的布巾,轻轻缓缓地滑过他的额头,他的双眉,他的鼻尖,他的两颊,为他拭去风尘和汗渍。
而展昭,却一点都没有被打扰,胸口随着绵长地呼吸缓缓地起伏,睡得很是安稳。
收起布巾,晓云跪在床边,拖着下巴细细地端详他的睡脸。
睡觉的时候,他总算是没有把那好看的眉毛给皱起来了,舒缓的眉头,此时微微挑起;又浓又密的睫毛,在紧闭的双目下投下一层阴影;直挺的鼻梁,隽秀地鼻翼正缓缓地呼吸;温润地嘴唇,轻轻地阖着;下巴上星星点点地有一些青青的颜色,仔细一看,那是新生的胡渣呢。
平日里见到的展昭,脸上总是干干净净地。此时,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那些青色,非但不让晓云觉得邋遢,反倒是给他添了些许别样的味道。是一种,他也是个普通男人的味道。随性,慵懒,却又有些可爱。
晓云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摸摸看。这次,她动手比动脑快。才刚想着,手已经伸了过去。
柔软地手指,轻轻地抚上去,那胡渣,有一点点扎手,碰在手上,痒痒地,直痒到心里头。
晓云一怔,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直觉一阵热浪直充到脸上,猛地收回手,赶忙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放好水盆之后,便慌慌忙忙地出了屋子,连那油灯都忘记吹灭。
老鼠像猫
翌日,是个大晴天。一大清早,便有小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这一天,是这个冬日里头,天气好得不得了的一天。
可皇宫里头,却是狂风暴雨,山雨欲来。
只因,本应在大理寺大牢之中呆着的狄青,于昨夜越狱潜逃。当时没有任何人发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今晨管牢的狱卒前去换班,才发现值夜班的那些人都被打昏在地,而狄青去向不明。
这一消息传到赵祯耳朵里,可把他气得不轻。再加上张尧左和庞吉在一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赵祯心里头那把怒火烧得更旺了。
不过,他生气归生气,但也不是会因为怒火中烧而做糊涂事的人。听过昨夜包拯陈述的那些事情之后,赵祯对狄青的清白和忠贞,基本上是不再存疑。只是在他选择相信狄青之后,狄青却贸然越狱,公然蔑视律法,挑衅他的权威,这才是他的怒气源头所在。
发生这种事情,包大人难免又因曾许诺以项上人头为狄青担保一事,被张尧左和庞吉奚落为难一番,幸而有八王爷和王丞相力挺包大人。
赵祯虽然对狄青越狱一事非常不满,但也相信狄青乃是为了狄娘娘地安危才会如此莽撞行事。但为了避免张尧左和庞吉提出异议,也为了朝廷官员关系的均衡,便又将狄青之案交予张尧左和庞吉审理,而令包大人速速救回狄娘娘。
赵祯此举,看起来似乎是言而无信。因他昨夜才答应让包大人追查此案,不过几个时辰,便又改变主意。可这也是因为事发突然,不变不行。
汴梁的四处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人龙。守城的官兵,正在对出城的百姓一一进行盘查。
昨夜狄娘娘出事之后,整个汴梁城便进入戒备状态。今日一早,开封府便调集了大量的官兵,分派到城门四处,封锁城门,对出城的人进行严密地查询。一是为了找狄娘娘;二来,则是为了找到越狱而走的狄青。
包大人从宫中回到府衙,便直奔书房。走到门口被公孙策拦了下来,说是有故人来访。包大人心下疑惑,走进书房一看,竟然是狄青等在里头。
“狄元帅?”包大人看见站在书房之中的狄青,楞了一楞。
狄青上前一步,便是一礼。“包大人!”
包大人看着狄青,叹息一声。“狄元帅,你离开大牢,可是狄娘娘被掳之事?“
狄青点头称是,“包大人可是有何消息?”
包大人摇头,“只有少许线索,但目前并无消息。”
说到这里,亦是无奈。白玉堂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而城门口那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狄元帅,昨夜牢中可是发生何事?”昨夜白玉堂前往大牢,也不知究竟看到些什么。
“包大人,在下前来,正是为了奉告此事。”
包大人听此,一挑眉,说道。
“狄元帅且详细同本府说来。”
“昨夜,西夏战天将军霍天豹手持狄娘娘随身玉佩在天牢见本帅,说狄娘娘现在其手中。”
“哦?”包大人蹙眉,“那人是西夏的将军!那他是否以狄娘娘之性命要挟与你,要你投效西夏?”
狄青点点头,随即问道。“包大人知道此人?”
包大人点点头,抚须道。“不瞒狄元帅,昨夜那人挟持走狄娘娘之时,恰巧被人看见,前来通本府。开封府的白护卫也立即前往狄元帅所在大牢,却不想一个时辰之后,白护卫身中剧毒,险些丧命,至今仍昏迷不醒。本府也无从得知,他遇到何人,发生何事。”
狄青听后甚感惊奇。“竟然有此事!可在下只见到那霍天彪,并未见其他人。”
包大人微微眯了眯双眼,方才说道。“且不论此事。狄元帅现下有何打算?”
狄青身形一转,抱拳说道。“我狄青生是大宋将,死是大宋鬼,绝不做背叛国家之事。”说话之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包大人听他一番慷慨陈词,肺腑之言,不由感动。
“壮哉!元帅不愧为国之栋梁,朝之柱石。”
狄青一声叹息,无奈道。“西夏与我大宋数世为敌,图谋与本帅也便罢了。没想到我大宋朝中,竟然也有人无法容与本帅。”
包大人听此,亦是摇头。“元帅,历来朝中,皆难免有奸佞之辈,实乃不可避免之事实。唯有你我公忠体国、刚正不阿,那奸佞之辈必然自绝其路。”
“包大人言之有理,狄青承教了。”对于包大人的公正和不屈,狄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包拯不敢。”包大人摇头。“当务之急,乃是救回狄娘娘。狄元帅可知,彼等现在何处?”
“他们要狄青前往西夏,狄娘娘方可释回。”
“西夏……”
正说着,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便有人声传来,那是王朝的声音。
“启禀包大人,南城门发现疑似狄娘娘等人的踪迹。”
话音刚落,狄青与包大人对视一眼,便开门直奔了出去。
“展护卫,张龙赵虎!”
“是!”
包大人一声令下,展昭等三人也紧随其后,追着去了。
晓云匆匆跑到书房时,正瞧见展昭飞驰而去的背影。
“晓云,可是有何事?”公孙策见晓云来得匆忙,必然是有要紧事情。
“是。大人,五哥醒了。”
“哦?”可算醒了!包大人和公孙策皆是面露喜色。
“五哥说有要紧事情要禀报大人,奈何身体还未复原,下不得床,所以就请大人移驾前往。”
包大人连连点头,“公孙先生,一同前去看看。”
白玉堂的脸色,已比昨夜好了许多,唇上的青黑色已然褪去。只是因为身体虚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见着包大人来,想要起身行礼,才撑着坐起来,便已气喘吁吁,可见这毒伤他不浅。
包大人见他挣扎着要起身,忙上前去将他按住。
“白护卫不必多礼,躺下说话吧。”
白玉堂这才躺了下来。“大人,昨夜之事,请听属下细说。”
前夜,白玉堂在赶往大理寺大牢的路上,瞧见一个十分可疑之人,正同他一样,赶往着关押狄青的大牢。而那人正是当夜他在尚书府门口遇到的那个道士。这叫白玉堂惊讶不已,但也不动声色,暗中跟踪,一直跟到大理寺的大牢。
因那人看起来武功相当之高,而那监牢之中空间有小,无处藏身。白玉堂唯恐被其发现,便没有再跟进去,只是在牢外等着。而那人进入监牢,究竟跟狄青说了些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待那人出来之后,白玉堂依旧远远地跟着,结果一路又走到朱雀门街的西头来了。那是离杏花楼不远的地方。那人在进了一件破屋子之后不久,马上就又走了。
白玉堂又一路跟着那人,结果那人在进了一家客栈之后,再也没有出来。白玉堂久等不见动静,便又回到那屋子。
在白玉堂看来,那屋子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这般慎重,特地看过之后,才回的客栈。于是白玉堂便折回来一探究竟。
让白玉堂又惊又喜的是,那屋里头,竟然就是狄娘娘。虽然他没有见过狄娘娘,但光看她的装束,也知道是她不假。白玉堂见跟狄娘娘在一起的只是一名女子,也未作多想,便冲进去救人。
那名女子虽然武功不错,但远远不是白玉堂的对手。十招之内便被白玉堂制住,正当白玉堂想要带狄娘娘走时,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另外一名女子来,单就武功来说,天底下,能赢得了白玉堂的人,并不多。因此白玉堂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人手上有着致命的东西,那便是暴雨梨花针。
白玉堂防不胜防,中了毒针。自知再斗下去必死无疑,当机立断离开了那个屋子,强撑着运气直奔向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