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展大人”王朝、马汉和几个一同守在府衙大牢之外的衙役齐声应道。
展昭朝他们点点头,四周看了一圈,便隐身于暗处藏好。
腊月二十八的夜晚,没有月亮。墨黑墨黑地天空,缀着无数星星,闪着星光,给人间带来一点点光亮。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已经是三更了,夜,很深,很冷,也很静。守在开封府衙大牢附近的人,丝毫不敢怠懈地注意着四周的动向。但是,大半个晚上过来了,除了风吹草动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一阵火光自不远处窜起。紧接着,便有浓烟伴着北风飘了过来。随后,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
“走水啦,走水啦~!快救火啊……”
“展大人!”王朝自树丛后钻出来。“失火了。”
展昭站在屋檐下,紧皱着眉头看着西南面。不是失火了,而是有人纵火。没想到葛秋娘还来这一套。这几日光防着她在开封府的饮食中下毒了,却没想到她会放火烧屋,调虎离山。
“王朝马汉,你们带着兄弟们速速前去马厩救火。”
“是!”马汉领命,带着兄弟们匆匆离去。
“王朝,你怎不去?”展昭见王朝依旧站在原地,上前问道。
“属下留在这里和展大人一同擒敌。”
“王朝,这里有展某就好,你速速前去救火。这等干燥天气,风又大。若不及时灭火,只怕要殃及周边百姓。”对付一个没了暴雨梨花针的葛秋娘,展昭一个人便足够了。原先安排这么多人手,也只是为防万一。如今这种状况,自然是救火要紧。
“展大人……”王朝有些犹豫。
“还不快去!”厉声道。
“是,展大人小心。”王朝连忙答应,匆匆忙忙跑了。
待王朝走后,展昭也便不再隐身暗处,干脆站在大牢外头的院子里头光明正大的等着。他知道,不管怎么样,葛秋娘一定会出现的。果真,未过多久,便有人出现在院子里头,堂而皇之的。那个人,有着跟死去的何金莲一摸一样的面容。
“葛秋娘?”展昭恨恨地盯着她,锐利地眼神充满着杀气。那目光,似是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
“不错。”葛秋娘冷笑,“展昭,你没有想到吧?”
展昭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宝剑,手上青筋暴起,紧咬着牙关,几乎要咬碎满口银牙,也未能压住心中的怒火。千算万算,千防万防,他没有想到她会出此一招。
“葛、秋、娘!”展昭一字一顿。
“呵,展昭,我可不笨。明知道你们设下圈套抓我,还傻乎乎地跑来给你们抓。你们知道用沙千里来要挟我,难道我就不会吗?包大人我是碰不到抓不住,不过,她的生死,你,不会不管吧!”葛秋娘笑得得意,手上的刀,轻轻一动,又往上移了一寸。“我只要手上再用一点点力,她,可就一命呜呼了。”
晓云只觉得一阵冰凉,自颈间散开。那刀刃,碰在皮肤上面,让她浑身的毛孔都立了起来。她很害怕,害怕地浑身都想要颤抖。她想要出声叫展昭,可是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害怕自己一开口,那颤抖地声音会把她的害怕和懦弱透露无遗。这样,只会让葛秋娘更加得意,让展昭处在更被动的地位。她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展昭。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颤抖,不让自己哭泣。
“放了她。”展昭半眯着眼睛,冷冷地瞪着葛秋娘,眼光似刀,冷如冰霜。
“可以,你放了沙千里,我就放了她。”葛秋娘提出条件。
“……”展昭不语,定定地看着葛秋娘,企图找出她的破绽,从她手中救下晓云。奈何她把晓云困在胸前,整个人藏在晓云身后,自己的袖箭,此刻也是派不上用场。而那把刀,紧紧地贴着晓云纤细的脖子,稍稍一动,便会血溅当场。饶是武功高强地展昭,这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丫头!”白玉堂匆匆而来,一见这场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们一心护着包大人,没想到葛秋娘竟然朝晓云下手。“你放开她!”
葛秋娘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拖着晓云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得看着他们。“你们放了沙千里,我就放了这丫头。”
“好。”白玉堂一口答应,转身朝牢里头去,却被展昭伸手拦下。
“白兄!”
白玉堂瞪着展昭,眼中怒火烧得正旺。“展昭!你干什么!”你难道真的为了一个犯人,而不顾云丫头的安危吗!前几日,你才信誓旦旦说过,只要你在世一日,便护她一日,这话犹在耳边,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早知如此,五爷我绝不会放弃她,把她让给你!
展昭紧蹙着眉头,看着白玉堂。他怎会不顾晓云的安危,可是,只怕他们放了沙千里之后,葛秋娘不会就此罢休。那时候,他们更是没了牵制葛秋娘的筹码,晓云的安全,又如何保证?
见二人对峙,葛秋娘心中得意。看来,这丫头在他们心中,分量可是不小。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他们还需要一些刺激。于是,手上稍稍一动,刀下便出现一道血痕,鲜红地血顺着雪白的颈项流下来。
晓云只觉一阵刺痛,自颈间蔓延开来,忍不住呻吟出声。死女人,臭女人,卑鄙无耻下流的烂女人!
“晓云!”
“云丫头!”
正在对视的两个人同时回头,惊呼出声。
葛秋娘笑得得意。“展昭!我就不信,你当真不放人。这丫头的死活,对你真的是无关紧要吗?”
“你……”展昭气极,却又无奈,只能狠狠地瞪着葛秋娘。
“展昭!你疯了!人跑了可以再抓。丫头要是有个好歹,可就没了!”白玉堂怒火中烧,朝着展昭大喊。
展昭深吸了口气,痛定思痛,方才退开一步。“有劳白兄。”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快走几步,进了牢房。出来时,手上提着一个人。一身囚服,蓬头垢面,左手手臂和肩膀用白布包的严严实实的。看见葛秋娘,面露喜色,惊呼出声;“秋娘!”
“沙哥!”葛秋娘看着那个人,心如刀割。好你个展昭,好你个白玉堂,居然把我的沙哥弄成这般摸样。还有你!葛秋娘低头狠狠地瞪了晓云一眼。我们脱了险,我一定卸了你的右臂,给沙哥报仇!
“葛秋娘,沙千里在这里。我数到三,我们同时放人。”展昭把沙千里拉到身边,箍着他没有受伤的手,对着葛秋娘说道。随后,又看了白玉堂一眼。白兄,稍后晓云就交给你了。白玉堂看着展昭,微微点点头。
葛秋娘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眉来眼去,心知他们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他们,以她的功夫,若是没有保命符,是决计不可能从他们手下逃走的。“白玉堂,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人放了还可以再抓。我们逃过了这一次,未必能逃得过下一次。这样好了,展昭,白玉堂,你们互取对方双手。否则,这丫头就没命。”
晓云心里猛地一打突,她就知道,奸诈女人都不会这么轻易罢手。通常会得寸进尺,要求更多。果然,她还有后招。脖子上的伤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此刻,她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若是她再这样沉默下去,不想想办法,展昭和白玉堂的手可就废了啊。
“葛秋娘,你不怕展昭一怒之下,杀了沙千里吗?你可以拿我要挟他们,他们也可以拿沙千里来要挟你。两条人命,两个筹码,双方的机会是均等的,不同的是,你只有一个人,而开封府可不止展昭和白玉堂。”
葛秋娘扣在晓云脖子上的左手一紧,“你少废话!展昭是什么人,他不会。而且,他们为了你,不会冒这个险”
晓云忍不住咳了几声,忍耐着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和不适,呵呵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好无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束手无策,一筹莫展。若不是自己不会武功,没有能力自保,也就不会被葛秋娘抓到来要挟展昭。日前孟春妮说过的那些话,此刻正如魔音一般在耳边重复,回荡。可恨那,可恨。如今,她倒真成了他的包袱,他的累赘了。
展大哥……五哥……
“你们,想好了吗?是各人少一只右手,还是看着这丫头送死?”
晓云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看向自己的眼睛,都是那么坚定。他们都是铮铮地汉子,只留血,不流泪,不怕痛,不畏死。可是,怎能为了一个她,而让他们做这么大的牺牲呢?展昭和白玉堂少了右手,他们还是展昭和白玉堂吗?剑客的右手,是何等重要,不能握剑,他们还如何自处?为了她,不值得,不值得啊!她突然好恨自己,丁晓云啊丁晓云,你何德何能,你何德何能啊!
“展大哥,五哥,不要……”
展昭和白玉堂神情复杂地看了晓云一会儿,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二人相对而立,左手放在剑柄上,缓缓地抽出手中的宝剑。利刃在星光之下,寒光闪耀。
沙千里和葛秋娘注视着这一切,冷冷地笑着。
不要……
泪水模糊了双眼,看着他们,晓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幕来:小兰被歹徒挟持了,柯南站在对面,拿着手枪指着他们,嘭地一声,枪响了,子弹擦过小兰的大腿……
“行动不便的人质,只能成为歹徒的负累。”这是新一说过的话。
晓云微微笑了起来,缓缓地闭上眼睛,泪水滑下来,滴在嘴边,又苦又咸地味道,在唇边蔓延开来,那么酸涩。
展大哥……对不起。若是我有幸不死,我们,马上成亲,好吗?
身体微微往前一顷,便贴着那刀刃滑了过去。她听见自己的衣服,被刀划开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声音,震惊而恐慌。
“丫头,……”
“晓云!不……”
“你!”葛秋娘未料到晓云由此一举,猛地拽住她,迅速地把刀撤开。虽然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