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祁杉在阳台晾衣服,心里不止一次抱怨长袖衫和外套晾起来麻烦,袖子尤其难拉平,还非要每一处都仔细拉平了,不然等衣服干后皱巴巴,实在难看。还有很多外套无法丢到洗衣机洗,这样一来不管手洗还是送去干洗店,都是另一个麻烦。
此时他正把晾好的衣服用杆子一件一件架到阳台上边的晾衣绳上去。地板放着几盆猫草和花卉,要再摆个晒衣架整个阳台会显得太拥挤,所以他只好每天重复着举衣杆的运动,幸好一个人换洗的衣服不多。
肉墩在他脚边转悠,不时扒拉他的裤管。
祁杉被它烦得受不了,衣杆放它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再催就不喂你了,饿你一上午看看你还有没有这力气扯我裤脚。”
这只小肥猫,迟一点吃早饭也要催这么紧,难怪会被起名肉墩。这名字简直是它形象的真实写照。
东方穿过落地窗,走到阳台上。
他身上一直穿着原来的红色长袍和纱衣,不曾见他脱下来换洗,衣服却一直干干净净。也许是洗澡时候一并洗了,再像帮祁杉烘干衣服一样,自己弄干的吧。祁杉也曾拿过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两人身形相当,东方穿起来尽管裤子偏长了一点,总体倒是挺合身的,但最终还是无法适应。
看起来合身,比起松垮却修身的长袍却是束缚得多。不过穿了一个上午,身上的皮肤就被衣服的接缝处磨红,腰间的胯骨更是因为麻料的裤子磨得红肿一片。
祁杉在感叹男人的皮肤也可以这么娇弱的同时,对自己粗衣麻布的服装很是鄙视……那件红衣是什么料啊,光看它飘动的线条感和穿再久也不见一丝折皱的光鲜样,就知道它有多柔软细滑了。
“我来帮你吧。”
话落接过祁杉拿在手里准备挂上去的衣服,一只脚的脚尖往地面轻轻一点,身子飘上去,轻轻松松就把衣服挂在三米高的衣绳上。不过一眨眼工夫,重新在祁杉面前站定。
“好轻盈的弹跳……”祁杉又一次被他的神奇本领震惊到目瞪口呆。
“弹跳借助的是下盘的力,以站直的姿势是无法跳起的,与这个不同。”
祁杉笑道:“不是弹跳难道是轻功不成?”
“不过是武学上最基本的入门功,也算不上轻功。”
他原本只是随口调侃而已,没想到东方却答得像是那么一回事,祁杉忍不住问他:“听你讲得这么内行,莫非你还懂得使轻功了?”
说话的时间剩下的最后一件衣服也晾好了,东方再次跃起将衣服挂上去。这回他没有直接落地,伴随一声“让你看看真正的轻功”,红色的身影从祁杉眼前掠过,瞬间消失无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肉墩。它歪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翠绿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主人,细细叫了声:“喵?”
这里可是十几层的高楼啊,人就这么消失了?
走到护栏往下看,周末的早晨楼下只有三三两两出来散步的老人,再没有其它人。除了绿化带和灰色的水泥路,没有半点能与红色沾边的影子。
“东方!”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祁公子,我在这儿。”
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对面单元的二十四层顶楼上赫然伫立着一抹红色身影,不是东方是谁?
他就那么站在顶楼的最边缘,看向祁杉,笑意嫣然。迎风负手而立,下颚微微抬起,黑色发丝与艳红衣袍被风吹得不停飞扬。蓝天白云在他身后全作了背景,周身散发出一种傲视苍生的霸气。
搬出多少条科学理论都没办法解释这一幕。
“顶楼风太大,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接你!”
回过神后祁杉第一个浮出的想法不是他是怎么瞬间移动的,而是担心那样清瘦的身子要是一个站不稳,加上风力,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处在险境中的人却轻轻笑开,神态从容得仿佛此刻不是站在往前一步就万劫不复的高楼上,倒像在悠哉地游赏自家花园。
“不用,我这就回去。”
祁杉一颗心悬得老高,就差蹦出脑壳了。听他这么一说正准备安心落回胸口,谁知那人竟然把大半身子往前倾倒,而后双脚往围栏边一使力,在半空中飘然飞起来……翩跹的火红身姿犹如一只骄傲飞舞的凤凰,乘着风滑翔落定在祁杉所在的阳台。
有句俗话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放祁杉身上用起来要把怒改成惊,惊极生恶胆。这时候哪里还记得大门上至今还清晰的手印说明他有多么不好惹,等他站稳后一把将人拉回屋子,反手把玻璃门落上锁,确保灰尘都飞不出一粒。
肉墩机灵一扑,赶在门闭合的前一刻扑倒在客厅地板上,来了个动物界白猫版的五体投地。身上长毛铺在地上,远远看去挺像一块白色的……拖布。
“好玩是吧?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摔下去什么后果你懂不懂!”
“是你问我会不会轻功的,我只是想让你看看……”
面对祁杉的怒气,东方显得有些无措,默默别开脸,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祁杉气结。难道他问他会不会遁地,他就要从十几楼跳下去么?再说他本来要表达的意思也不是要亲眼目睹才相信他会啊。得,人家一句话软绵绵打过来,什么火药都给压制下去爆发不起来了。
揉了揉额角,无奈说道:“以后不要这样飘来飘去了,尽量双脚不离地走路。”
他没说出口的是:来多几次我心脏负荷不起啊……
听了他的话,东方没有表示半点要悔过的意思,反而眼里露出喜色。
“祁公子,你……是担心我?”语气放得极轻,像是不敢置信,更像是羞于问出口。
祁杉把手放到他头顶轻轻拍了拍,那动作纯熟得仿佛做过几千遍。
凑过来的肉墩哼哼地喵了几声,拿脑袋拱主人的脚。祁杉于是也蹲下去拍拍它的头……看吧,可不正是纯熟得做过几千遍似的。
不知哪里围观八卦的讨论声从阳台门缝里传来——
东一家:“咱小区被选作拍电影的现场啊?”
西一家:“赶紧找摄像机啊,指不定还能当上一回跑龙套呢……”
楼上一家:“你们看到没,刚才在飞的那穿红衣的,是女主角吧?长得可真漂亮啊……”
楼下一家:“哎呀!我才瞄到一眼呀……”
“对对对!那姑娘脸蛋真俊俏,片子一出来,年终盘点奖项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她……”
“哎,话说那摄像机呢?怎么……”
“……”
声音渐渐吵杂,到最后完全分不清到底是上下南北家,还是东西左右家了。
第5章 疑云成团
这几天祁杉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极不靠谱的问题。
那天现场直播的“空中飞人”带给他的震慑绝对不小,甚至让他有点相信东方的话了。坐着柔软的真皮沙发也不下陷,大门的手掌印,瞬间烘干的湿衣服……以及这段日子接触下来,东方对生活中各种小细节表现得一无所知,实在令人不解。
按理说再废材的生活白痴,也不可能白目到连饮水机也不懂得开吧?何况他言行举止一直是表现得应对得体,单凭所有他不懂的事情只要听祁杉讲解一遍便能举一反三,理解个通透这点,就足以说明他的聪明和细腻的思维。
忽略他身上与现代文明完全违和的古典气息,这样一个才貌出众的人,若断定他精神有问题确实不太有说服力。
那么,如果选择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对自己来历的解释:他以前真的是生活在四百多年前的古代环境,一切怪异的现象就全部不攻自破,也合乎情理之中了。
于是不靠谱的问题来了:他真的是武侠小说中的东方不败?一个从虚拟世界来的人?
祁杉坐在饭桌旁心不在焉吃着饭,心里还在纠结那个一同坐在对面用餐的人的身份。
“祁公子,可是这饭不合口味?”
“嗯?”祁杉抬起头,正好看到放下碗筷,看着自己的东方,于是朝他笑了笑:“不,第一次做饭,你做得很好。”
下班回来照例买了便菜准备自己煮饭的祁杉意外看到餐桌上盛好的冒着香气的米饭,一时半会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把菜装盘摆好,东方正好端着猫用食盘走进厨房,肉墩跟在他脚边,猫眼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盘子。东方看见他,便放下盘子让肉墩吃个痛快,几步走到他身边。
“饭已经做好,可以吃了。”
“你做的?”
理所当然点头。
祁杉知道自己问得很白痴,家里就自己和东方两个人,还能是属猫的肉墩做出来的么……只是东方确确实实对家用电器的功能和使用一窍不通,这会竟然能把饭做出来,难怪他会感到如此讶异。
“我是按着你平日里的方法去做的,有不足之处公子不妨直言,也好下次改进。”
想到刚才经过的客厅,比早上他离开时干净工整得多,显然是有人整理过。
“做饭打扫这些琐事由我来做就行了,反正一直独居做惯了的。”
“公子成日早出晚归已是辛劳,我既然住下,家里的小事理应分担一二才是。”
特地自己煮饭不过是嫌弃餐馆的劣质米吃起来口感太粗糙才不得为之,而且只要洗了米按个键就可以坐着等吃,花费的工夫根本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打扫则当是户内运动,一举两得。
要是因为他个人对吃方面的挑剔让气质超然,不食人间烟火般清贵的东方每日钻在厨房里为他张罗晚餐,推着吸尘器和拖把打扫屋子……光是想象,祁杉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真的不用。再说,你也不懂这些。”
“近日我学会许多,可以应付的。”他看了看祁杉,低声说道:“祁公子,我很高兴能为你做这些。”
学会许多?祁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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