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鬼鬼祟祟的!”她瞪着眼睛回嘴道。
这样的女人,怎么让皇祖母喜欢成这样!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站了起来,踢踢腿,似乎没事了,才又板着脸向床走去。欣妃站在旁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忍辱负重似的躺在了龙胤身边。想象着她愁眉苦脸的表情,龙胤满意地笑了。可背上还真是很疼,老天,这个欣妃练过武不成!
“我能跟你谈谈吗?”她试探道。
“不能。”他没好气地答道。
“那我也要说,”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你瞧,既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不能这样……那个……嗯……。”
“你放心,朕没兴趣。”
“那就好。”
“什么?”
“被你碰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她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话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翻了个身安稳地睡了。
门外的侍卫就没有这么舒服了,因为屋里又传来了天雷勾动地火的一声吼叫。这一晚,门里门外,只有欣妃娘娘一个人睡得舒舒服服。
八 落花舞袖红纷纷(1)
次日,毓琛宫。
大清早的,秋涵正指挥着桃蔓和桃蕊在内殿中翻翻找找,忽听得凝云唤她,忙跑进了屋。
“主子这就起了吗?怎么不多睡会儿?”秋涵最怕的事就是凝云晨起时皱着眉头。虽说她不是那种自己不高兴拿下人出气的娘娘,但每次她晨起时皱眉,都意味着有什么严重的事要来了。
“好不习惯啊。”她果然皱着眉。
秋涵知道她不习惯什么,抿嘴一乐。
“你这丫头,乐的是什么?”
“主子不习惯的又是什么?”
凝云脸一红,“越发纵了你了,皇上取笑我,你也取笑我吗?”
“奴婢哪敢?”秋涵见她舒展了眉头,轻松地道,“身边少了个人,主子自然是不习惯了。皇上连宠了主子四夜了,再这样下去于礼不合,昨夜没来其实是皇上保护主子,不想让主子被皇后挑着不是啊。”
凝云见她乐的开心,不由得也被感染了。主仆二人就这样乐着说了一会儿,桃蔓端进来洗脸水了。凝云洗了洗脸,开始对镜梳妆。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苍白,眼际也隐约地青黑着,看上去憔悴的很。
“昨夜皇上招了谁?”
“瑶贵人。昨天敬事房第一天上‘春夏秋冬’的牌子,上牌初日,临幸新人本就是不成文的规制。”
“‘春夏秋冬’四姬中,他果然先选了欧阳流莺。”她黯然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要怪的话,就怪老天爷与她路凝云过不去,派来了这么个女子。
秋涵如何不懂她的担心?
“主子不是早就料到了吗?以皇上对怀欣皇后用情之深,是怎么也不会对瑶贵人视而不见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感到一丝落寞。
“不过依奴婢瞧,瑶贵人除了貌似之外,与怀欣皇后无半点相像。皇上一时情难自禁罢了,总会清醒过来的。”
秋涵见她低头不语,但并没有打断她,就知道自己并未受到责备,还可以再劝下去,“而且,瑶贵人性情温和贤淑,而不失高贵洒脱,奴婢觉得她不会对皇后献殷勤。”
凝云专心听着,觉得在理。欧阳流莺有这样的优势,如果与皇后结了盟,自己可是会有很大的麻烦。想到了皇后,她问道:“芳贵人的牌子仍是没有上吗?”
“没有。皇后似乎认定她是主子的人了。”
“她也配?”一想到这一点,凝云冷笑道,“不过是个自以为精明的刁蛮丫头,我会瞧上这样的人?”
“多半是佳容华下的火,皇后认为不得不防。”
佳容华。
自打复位以来,凝云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是没有一日忘记过佳容华做的好事的。精明的女人,虽然可惜了,但也要除。因此,凝云一直在暗中罗织可以扳倒她的罪名。其中最有分量的一条,就是下药害了兰才人,嫁祸于他人。
这不仅仅是为了扳倒佳容华,也是为了还雨溪和她一个清白。这些日子虽然龙胤还宠着她,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但这心结还是结下了。如果积攒着不除,它可能会慢慢长大。发展到最后,如果再有人把什么别的污水泼到她的头上,便会立刻翻出来那笔旧帐,落井下石。
“雨溪现在怎么样?“凝云冷不丁问道。
“奴婢一直暗中关照着她,”虽然有些意外,但秋涵仍胸有成竹地答道,“那些日子主子对她很上心的样子,所以奴婢料定日后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一直注意了。”
“好丫头,不枉我□了。”凝云赞道,“今晚找她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御书房。
龙篪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龙胤见到他甚是惊讶,原想他应该离京了才是,不知为什么又来了,而且还带着这样一副疑惑的表情。
龙篪也注意到了他不解的表情,于是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有一件事,不弄明白它,我是不能安心了。”
龙胤示意他说下去。
“昨天从御书房出来,我沿着寻常的路预备出宫,却……瞧见了一个人。”龙篪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的皇兄其实他是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偷看了那个人。
“哦?”龙胤看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很不习惯。四弟一向是个直爽的人,他想。
“那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瞧着他为难的样子,龙胤突然明白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龙篪却见到的人。他当然明白,他也花了一段时间来适应。龙篪对珍儿虽然没有那样特殊的感情,但也在一起相处过。
“不用再说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他缓缓地道,脑海里浮现出了昨夜枕边人的面容。
“皇兄明白?”龙篪很惊讶。这样模糊的话他居然听得懂!
“是的,朕明白,”他痛苦地道,“她不是你认为她是的人。”要怎样掩盖自己的悲伤,还能让龙篪听懂呢?“她不是那个人。朕与你一样希望她是,但她不是。”
龙篪离开的时候,心中的疑团不但没有化解,反而更大了。眼见龙胤悲伤的表情,他不忍再逼问。
真是糟糕,要是他能清楚地回忆出来在哪里见过她就好了,他恼火地挠着头。
八 落花舞袖红纷纷(2)
毓琛宫。
凝云端坐在软椅上,面前站着的身材容长削瘦的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雨溪。上次见面时,是在云通阁里,那时她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痛哭流涕。这一次,她身上穿的只是粗布衣裳,全身上下珠翠皆无,但干净整洁,让人一看就可知她性格中的一丝不苟。
“这些日子累了你了。”路昭容柔声道。
“奴婢可以忍受,只求有一天,能有一位智慧正直的主子还奴婢清白。”雨溪似有所指地道。
“本宫何尝不是如此呢?”
“娘娘贵人天命,哪是奴婢比的了的?”
“贵人尚且不知是不是,天命,就更是不敢盼了。”凝云一改柔和的眼神,逼视着雨溪,“本宫从不信那些虚妄之言。人活在世上,想要战胜敌人,能靠的,唯有互相协助。姑娘是明白人,不需本宫多言。”
“奴婢愿为娘娘效劳,只要娘娘能还奴婢清白。”雨溪激动地跪在了地上。
“你要如实回答本宫问你的问题。”凝云低声道。
“是。”
夜渐渐的深了,紫禁城中,不眠的人又何其多呢!
雨溪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凝云仍然不能入睡,只坐在窗前默默不语。
“果然与主子想的一样。”秋涵喃喃道,“可畅韵砂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中还有别人,而且那人在暗处。”凝云捻着纤指,凉意丝丝入心,“竟比我料想的还要复杂。这样一来明处的人除了,暗处的人可怎么好呢?”
“不管怎么说,至少明处的人不能久留。”秋涵坚定道。
“是啊……”
“还有一事……奴婢刚刚才听说,瑶贵人今晨被晋为瑶嫔了。”
“应该的。”
“主子不想将此人收为己用吗?”
凝云不答话,又沉思了起来。“欧阳流莺……”
景澜宫。
又是请安的日子了。
严寒已经有消退的迹象,宫里的万物也似乎嗅到了一丝春意。景澜宫窗外的迎春花茂盛地开着,远看是金黄色的一片,如朵朵金云,轻盈而高雅。金黄的迎春花边上仿佛衬着粉红的底子,正是那笑春风的桃花。明黄与水红交织着,缠绕着,花朵如精灵一般娇笑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尘封一冬的生灵们重新来到了天地间,为皇宫中的人们装点繁华和谐的假象。
黎芬仪正坐在皇后的身边的上座上,幸福地被嫔妃们簇拥着问长问短。
在六宫之中,如果能生下皇子,是比得宠还要管用的。
在好奇或羡慕的眼神中,有一双是最纯洁也最热烈的,那就是从未被临幸过,但依旧快乐的晴常在何溥畅。
“要真有个孩子,可得多好玩啊?”她盯着黎芬仪已经有月份的腰身道,“从小到大,我喜欢的就是新生的婴儿呢。”
“妹妹这么喜欢,就让他唤你姨娘可好?”黎芬仪打心眼里喜欢善良的溥畅。
“真的吗?”溥畅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了,“真希望是个小皇子,男孩调皮上来才更好玩呢?”
“瞧你,一口一个‘好玩’,那是个孩子,哪能说好玩呢?”
“可就是好玩嘛!我也有一个就好了……”
皇后瞧着一脸天真的溥畅,隐隐的不喜欢她纯真的笑靥。她的眼神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觉得个个都那样扎眼。尤其是那个瑶嫔。每次看到瑶嫔的脸,皇后都觉得一阵心惊胆寒。
她恨恨地想道,珍儿,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吗?
这边正聊的热闹,屋里的另一角也不冷清。芳贵人林若熙看上去难得的心情好。拖了数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