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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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丝(弃后)-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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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毕恭毕敬,让他有种从别人那里抢了宝贝的满足感。
  “子何,今日我便不随着你去给皇上看诊了,这两天下来,你也该能应付了才是。”
  冯宗英笑吟吟地开口,最近他心情甚好,自己带的医童不过一个来月便晋升御医,让他涨足了面子,最重要的,后宫那个一直让他恨得牙痒的女人终于被整到冷宫了,哎哎,初冬的阳光,就是灿烂啊。
  黎子何颔首应允。冯宗英本是不再替云晋言诊平安脉,许是担心自己哪里出错惹怒云晋言,初时两天都随着她一起去勤政殿。不过他和云晋言一旦见面,便少不了尴尬和摩擦,两日时间让自己了解流程,适应一下便匆匆退居幕后。
  其实还是季黎的时候,看过无数次冯宗英诊平安脉,但他有对自己的这份关心,还是让黎子何觉得分外温暖。
  今日本该是殷御医诊脉,可是不知何故,云晋言遣人来召,今日仍是黎子何前去,而且把时间从早间下朝之后推到了傍晚。
  黎子何心中已有计较,这段日子发生这么些事,他不可能毫无知觉,既然按兵不动,便是有自己一番考虑,只是无论他如何聪明,心机如何深沉,他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知晓自己进宫的目的。
  勤政殿三鼎香炉已经换作全新,铜黄色的底座上仍是轻烟袅袅。上次的粟容花种,当然有人怀疑到这三鼎香炉,只是上下找过一番,除了一堆灰烬,别无其他,干脆将香炉换作全新。
  云晋言手持朱笔,明黄的龙袍衬得整个人英气十足,挺直的肩背更显得人精神矍铄,听到开门声,放下朱笔,随意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行礼的黎子何,刚刚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带着莫名的笑意,道:“黎御医,可知今日朕为何单独召见?”
  “微臣愚昧,不敢妄测君心。”黎子何未得允许,不能起身,跪在地上沉声道。
  “你愚昧?呵呵。”云晋言合上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轻笑道:“若要朕说,黎御医的聪颖,非常人所能及。”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黎子何心中一紧,磕了一个响头。
  “朕不管朕的毒,是你师妹下的,是你师父下的,抑或,是你下的。”云晋言顿住话头,看着黎子何的眼里尽是全盘皆在他手中的自信,续道:“也不管妍雾殿里的药,是顾家给顾妍琳的,还是你给的,能知晓朕的意思,你很聪明。”
  能看出他的意图,顺着他的意思牵出妍雾殿中的两味药,只是入宫不久的黎子何,的确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臣只是实话实说。”黎子何的话稳重诚恳,实则有一瞬间的慌乱在脑中奔驰而过,云晋言知道她是有意推妍妃下水!
  自从听妍妃说云晋言放话,谁先诞下皇子,便由谁掌管后宫她便意识到了,他是想让两妃恶斗。
  如今她身在局外,再加上对云晋言的了解,其中利害关系一目了然。姚妃无背景,前朝无势力力扶,凭着云晋言的偏袒在后宫坐上妃子之位,已近极致,让她怀上龙种,就算是诞下皇子,也不可能登上后位。只可惜妍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因着姚妃的嚣张容忍了六年,云晋言对姚妃的偏袒已经深入她心,以至于忽略了后宫对前朝的影响和牵制,一心认为,姚妃凭着皇上的宠爱,有何不可?
  倘若她继续忍气吞声静观其变,一旦产下皇子,这后位非她莫属,可是这个结局,不是云晋言所愿见。
  妍妃若是为后,顾家势力必将猖獗,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局面,又会打破,正是因为如此,云晋言才设下此局,姚妃向来跋扈,不会容妍妃在她之上,妍妃虽说隐忍,也不是毫无手段,两虎相争,本该落得个两败俱伤,又因为云晋言的偏袒,姚妃旗开得胜。
  说云晋言偏袒,只需看他在桃夭殿的行为便可知晓。有意声称灭小橘满门,逼她露出破绽,拉小橘走的两名太监有意放慢动作,让她多出说话的机会,揭开妍妃的谎言。接着顺水推舟,自己所中之毒和妍雾殿搜出来的草药,产自西南郡,这宫中与西南郡联系最为密切的便是驻守西南边疆的顾将军。
  如此一来,妍妃无话可说,又失了龙种,再无翻身机会。顾家更是留了把柄在云晋言手上,敢怒不敢言,除非他们能揪出给他下毒和给妍妃药材的真凶。偏偏云晋言下旨,任何人都不可探望,妍妃所知晓的真相,便烂在了肚子里。
  唯一让黎子何不太明白的,是云晋言对顾家态度的突然转变。打压妍妃是为了侧面打压顾家,这是必然,可他未免有些草率了,就连自己都未想到,他竟直接将妍妃打入冷宫了。他如此举动,是在向顾家示威?还是,顾家最近有什么出格举动,在提醒他们收敛气焰?
  当然,黎子何同样不明白的,还有云晋言对姚妃的态度,是为了压制妍妃假意偏袒逢场作戏,还是情之所至真心爱怜?无论如何,这些,与她无关。
  云晋言见黎子何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又道:“事情究竟如何,朕不知道,不代表永远不知道,同样,不追究,不代表永远不会追究!黎御医,还是将此事忘了的好。”
  “臣谨遵圣命!”
  “那粟容花种哪里来?”
  “云国之内,只有西南郡产。妍雾殿内两味药材,同样只有西南郡产。”黎子何咬紧了“只有”二字。云晋言此言,无非是想将罪名全部放在顾家头上,虽说此事还未挑明,却是日后对付顾家的把柄,一如当年,在时隔三年之后,借刺杀平西王一事,灭季府满门。
  “如此甚好,退下吧,明日一早再来替朕看诊。”云晋言轻笑,满意地挥手,让黎子何退下,自己再次拿起朱笔,翻开奏折,垂首批阅。
  黎子何退出殿外,明明阴冷的天气,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绯红夕阳钻出云层,给大地平添几分暖色,却始终暖不入黎子何心里,看着恢宏磅礴的各宫各殿,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仿若天地间毫不起眼的尘沙,由衷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想要斗过云晋言,何其容易?
  这次表面上成功让妍妃入了冷宫,报了当年哭跪之仇,可实际上呢,自己何尝不是棋子?云晋言的棋子。
  若非自己投毒在先,送药在后,云晋言不会那么容易拿到顾家的把柄,妍妃也不可能轻易被送入冷宫,自己有意无意的报复行为反倒帮了云晋言这个罪魁祸首,甚至连自己的把柄都在他手中,日后他若还想拉拢顾家,将她这个真凶推出去,万事皆休。
  这次自己所谓报仇的成功,前提是她与云晋言所要打压的对象,不谋而合。
  黎子何拖着步子回到太医院,静立的宫殿,来回的医童,偶尔嬉笑议论声,她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不断飘落的黄叶更是如心境一般萧瑟,落在地上几个翻滚,沾惹一身尘埃。
  颓然回到小屋,刚刚躺在床上,便被“嘎吱”的开门声惊得坐了起来,回头看见沈墨正好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眸中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转个身关上门,在桌边坐下,低声道:“云晋言与你说了什么?”
  黎子何垂眸,怔怔看着暗灰色的地面,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她自以为的报仇帮了云晋言一把?说云晋言借她抓到了顾家的把柄,还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挫败,进宫以来,一直对自己说,就算凭着一己之力,一步步来,倾尽全力,大仇一定得报,容不得自己有丝毫懦弱丝毫胆怯,日日提高警惕瞻前顾后步步算计,结果到头来,也还是别人的棋子。
  黎子何轻叹一口气,闷声问道:“你说,我以打压顾家为切入点,是不是错了?”
  沈墨见着她的表情便知道她郁郁不乐,云晋言与她说的话,自己也能猜到几分,至于她这问题……
  沈墨轻轻一笑:“你可信我?”
  闻言,黎子何抬头,正好看入沈墨的眼,闪烁着坚定的芒光,微微的暖意透出来,竟好似一阵暖风一点点驱散心底的乌云,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
  “你以为你帮了云晋言,云晋言又何尝不在帮我们?”沈墨淡淡笑道:“所谓的敌人,朋友,当我们与他有共同敌人的时候,暂时先做朋友,未尝不可。你信我,与他一起,先除去顾家,定不会有错。如此说来,你可明白?”
  黎子何愣住,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清楚,可被沈墨这么说出来才发现,自己对云晋言复仇的执念太深,潜意识里觉得与他自始至终便该站在对立面,完全忽略了沈墨的这一说法……
  黎子何恍然一笑,点头道:“明白。”
  窗外恰好吹入一阵轻风,泥土的香气浸在空气中,随着沈墨的笑容舒展开来,映在黎子何眼里分外清晰,心中突地一动,这样的香气,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温暖,让人久违,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里,这样坦然的面对一个人的笑容,该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黎御医。”
  突地一阵敲门声,拉回黎子何的思绪,她起身开门,是同期的医童,恭敬站在门外道:“外面有人找。”
  黎子何对着屋里的沈墨点头,示意她先行离开,便去了前厅。
  前厅空荡荡,并未看到旁人,黎子何看了看四周,抬脚走出太医院,刚刚抬头便看到殿外台阶下,绯红云彩依托着的那个男子,黑发夹杂着白衣,随着清风微微飘起,苍白的面,在夕阳下有一丝红晕,干净到仿若不含丁点杂质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自己,嘴角弯起,和煦的笑意渗入眼底,耳边再次响起稚嫩清脆的轻唱:“梧桐雨,树下栖,爹娘弃,梧护汝……梧同雨,树下栖,爹娘弃,吾护汝……”


                  番外 三年
番外 三年 
   万安三年,正值夏季,雨如瓢泼,寥寥可数的几名路人撑着油伞匆匆而过,街道上只余哗啦雨声,还有门窗被大风刮动的乒乓之声。街道上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上污泞的灰色长衫,虽是残破,刚好将上下遮了个严实,又因着被沉重雨滴拍透,尽管正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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