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轻轻“哦”了一声,安心了不少。
“只不过,你还是要尽快离宫,暂时回到侯府避些日子才好。”鸿泽说道,“只是,如若有人借机递信给你,你还需小心设防些,莫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锦画有些讶然,她情知这其中纠缠,却不觉得有鸿泽说得这般复杂,谁知鸿泽看锦画一脸茫然,又继续问道:“你既然不肯信,那么我来问你,老四和赫连誉为什么都抢着要将蜜柚留在自己身边?”
锦画自然是明白些的,可是叫她如何将其中缘由说出口?
“为的不过就是将来好借蜜柚再度接近你……”鸿泽将锦画拉至水湖边的青石上,半倚在假山上坐着,锦画不曾坐在他身侧,只是站在离他半丈远处看着他。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锦画鼓足勇气问道。
鸿泽看了锦画一眼,眼神中藏匿着压抑的热烈,一把握住锦画的手将她拉至身前,锦画站立不稳跌进他的怀中,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却还是被鸿泽硬生生拉到身边坐下。
“回府吧,明儿个我送你。”
锦画有些不可置信得望着鸿泽,仿佛不相信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这番话,鸿泽似是有些薄怒,用力握住锦画的手,说道:“记得,不要理会赫连誉那小子的胡搅蛮缠,还有对老四,你也要多加注意些。”
锦画有些痴痴得看着鸿泽,喃喃问道:“你叮嘱我这些做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
鸿泽面色有些不自然,侧转过头,锦画从这个角度看去,只依稀看清他浓密的睫毛侧影,听见他说道:“过一阵我便要出征边疆,你在府里安心等我……等我去接你,进宫。”
锦画当场愣住,用尽全身心的气力去分析鸿泽刚才所言,安心等他,等他接自己进宫?究竟是何意,究竟是何意?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要将……
不,不,不可能,他是三皇子,而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靖远侯府的庶女而已,如何结为伉俪?如何携手共度余生?或许自己想得更多了,他不过就是无意中的一句话,自己如若自作多情地暗自揣测了,只是徒添笑柄,罢了,罢了,随缘吧。
锦画暗自叹气,苦笑一声,说道:“我不该有妄念的,也不能心存幻想,毕竟,感情永远是勉强不来的。三姐喜欢赫连誉,赫连誉不喜欢她却喜欢我,而我不喜欢赫连誉,却心心念念着……哎,不必再说下去了。”
锦画正待起身,鸿泽却突地将她揽在了怀里,低沉说道:“先别走,将你从前向我表白过的话重复一遍。”
锦画羞红了脸,用力挣脱不开,只好嘴里含糊说道:“早便忘记了,哪里记得那些废话乱话?”
鸿泽却俯在她的耳侧,低声说道:“那好,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是谁说要拿着自己的幸福去赌一赌,即便输了也不悔不恨?是谁说命运沉浮,承诺算得了什么?只要曾经努力将心靠在一起过,便不会有怨恨?”
锦画的心猛然间一颤,顿时热烈盈眶,用手去捂住鸿泽的嘴,不叫他说下去,谁知鸿泽却握住锦画的手,在她的掌心处烙下一个温热的吻,锦画有些怔楞,缓缓缩回手低声说道:“从前我说得没有错,都是最真挚的语言,只是你却不该再度拿出来说笑,因为我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鸿泽用手捏了捏锦画的耳垂,薄怒低喝道:“傻子,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待我凯旋归来之日,我定会禀明父皇将你迎娶进宫。”
锦画由起初的怔楞到欣喜,太快,快到有些不太适应,锦画微扬着头看向鸿泽,试探着用手却抚他的脸颊,待手到了脸颊处,最终却停了下来,长叹问道:“你果真不是欺我骗我?”
鸿泽面色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有些宠溺地看向锦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快些回去收拾妥当,明日一大早我便送你们回府。”
锦画面容上洋溢着笑容,幸福来得太快,快到令人措手不及,当即低声说道:“我现在又不想走了,我想留在宫里,多见你一面总是好的。”
鸿泽却不以为然,说道:“你以为我催你离宫,当真只是为了老四和赫连誉的纠缠?其实,我是怕皇后看出端倪来,如果她起意将你指给二皇子做一名侧妃,你是否会情愿?最关键的是,她要二皇子娶你做侧妃目的何在?不过就是为了牵制住老四和……我。所以,你只能避而远之,托病不再进宫,直到我归来之日。”
锦画心里说不出的舒畅与甜蜜,尝了那么久的酸涩,本以为不会再轻易触到这样柔软的情感。谁知,鸿泽便在这个时刻,便在自己差点为了蜜柚轻易答应赫连皇后之时向自己展开了攻势,他要自己不与四皇子鸿沉、赫连誉有所瓜葛,他要自己安心等他凯旋归来……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锦画心中情意荡漾,眉角处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垂下了头,低声应下,柔肠顿生,千万种情怀在此刻绽放出浓丽的花朵来,鸿泽,鸿泽,仿佛是催命的符咒一般,将自己催进了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境地里,辗转难安却又欣喜万分。
鸿泽见锦画只顾着低头冥思不看自己,于是伸手缓缓挑起锦画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霸道地说道:“你要记住,从此后,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锦画脱口问道:“那么你呢?从此后,你的眼里、心里是不是也只会有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喝了两包咖啡顶上了,还是困啊困啊,头疼欲裂啊。
☆、喜欢
锦画脱口问道:“那么你呢?从此后,你的眼里、心里是不是也只会有我一个人?”
鸿泽未曾答,将手抵在锦画后颈处,揽住她腰身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个温热的吻,锦画的心怦怦跳着,只觉得要跳出了胸腔,满脸涨红地看向鸿泽,心中喜悦却不胜娇羞,低声说道:“这算是什么?不守规矩,势必会惹出事来。”
鸿泽再度揉了揉锦画的头发,仿佛心中隐匿着很多的愁绪,在此刻,散发不掉郁结不成却又生出莫名的舒展开怀。
正在这时,锦画看见远处青影一闪,待仔细看过去却又消失不见,心中渐生疑惑,鸿泽未曾回头,却似是有所察觉,淡淡说道:“他身形快捷,凭着你的视力,是断断看不清他的身影的。”
锦画情知鸿泽知晓那青影必是鸿沉,只是未曾点破而已,于是说道:“你们皇子之中,谁身手更好一些?”
“老七不弱,赫连誉与他相当,可是刚才见老四身手竟在老七之上,真动起手来,老七未必是他的对手,只不过父皇从未给他指过习武师傅……”鸿泽侧头,看向竹林深处,那青影消失的地方。
锦画心下却有些模糊的想法,鸿沉一直有个师傅隐匿在靖远侯府,那便是虞晋声,难不成鸿沉的武功便是虞晋声所教?
“从前,他的母妃便是叱咤后宫的传奇女子。如今,换做他了,锦画,你且看着,他再也不会是从前那个任人欺侮需要我出面周全的四皇子了,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多了令人难以察觉的仇恨和欲望。”
锦画静静听着,自从鸿泽与己半敞心怀后,他的话不自然地便多了起来,没有往日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
锦画微微笑着看着他,说道:“我信你,你说得总是对的。”
鸿泽轻笑,锦画看过去,鸿泽的面容竟是少见的明朗闪亮,除去阴霾沉郁之色,简直犹是如沐春风般的快意恩仇。
“锦画,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
“我是问除了我之外,你喜欢什么?”
“我只喜欢你。”
“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沦落成平民流浪在外呢?”
“我还是只喜欢你。如果不是你在宫中,那么我并不喜欢这如履薄冰的后宫,不喜欢这后宫的奢靡浮华,权谋争斗。我宁愿你是流浪在外的平民,我愿意与你执手天涯,相赴市井田园,过着和顺安康的日子,一两孩童,三五仆从,七八牛羊,十九房舍……那才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也是我可以自主掌控的生活,有安全感,不必猜疑,不必在姬妾成群的家族中求生存,运用平衡准则为人处世,安于平和并不一定就是安于平凡,你舞剑,我弹琴,酿梨花淡酒,种相思红豆,做一对安逸在红尘中却又超越红尘的神仙眷侣。”
锦画说得热切,脸上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光芒,娇弱的身躯此刻绽放出一种力量,振奋,热烈,祥和而又柔情……
鸿泽用力捏了捏锦画的手,待松开之时,锦画才发现手腕处多了一个莹润的翠玉手镯,笑着看向鸿泽,见他眼神中竟是少有的温情。
锦画离开之时,鸿泽仍旧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出神。不得不说,在此之前,不过就是喜欢,不想别人沾惹到她丝毫,而当她落落大方地倾述衷肠,回答他说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之后那一大段长篇累牍的话后,他才被深深得震撼了。
一两孩童,三五仆从,七八牛羊,十九房舍……场景顿时映入鸿泽眼帘,鸿泽闭目,暗自长叹。
到底是跌宕起伏的雄图霸业,还是平和安顺的市井田园?
鸿泽,你该如何选择?你拿什么来选择?
锦画回到房间住处时,习惯性地唤了一声“蜜柚”,见屋子里空荡荡地没人回应,才回过神来,蜜柚此刻怕是已经在景治宫了吧?
锦画本想自斟一杯茶,入口之时才发觉茶水已凉,于是便扬声吩咐房外的宫女倒杯热茶过来,不过片刻,便听见脚步声,只是那脚步声急促而凌乱,锦画心里一惊,倏地起身回看,原来那脚步声是颜书所发,她手里那杯热茶稳稳洒在刚才锦画坐着的椅子上。
颜书将手中的茶杯朝锦画掷过去,正砸在锦画额头上,锦画顿时头脑一蒙,有些发昏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