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上去一把揪住洛风涯的领子,指着自己的胸,凄厉得厉声问,“一个比盆还大!一个比包子还小!怎么能一样啊!!!”
洛风涯被我揪得一愣,或者是被我问得一愣,总之他的目光更加呆滞了。
我看到他历来凝滞的目光,慢腾腾移向了翻倒在地上的脸盆上。
然后,风涯哥哥的目光,纠结了……
然后,我这厢彻底彻底彻底,从来没有那么彻底得,虚脱了。
我揪着风涯哥哥的衣服的手,送了……
我的身体顺着他的衣摆,一点点滑落到地上,悲凉得两手撑地,低头看地,“风涯……我只是打个夸张的比喻……你没必要真的去比……再说包子和盆也没有可比性……”
“我觉得没变……”洛风涯缓身在我面前蹲下,他与我近在咫尺之间,他的味道依旧如雨水一般潮湿而清新,潇冷而寒凉。
“神态没变……”
我感到侧脸的皮肤微微一凉,抬头,发现洛风涯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了我的侧脸。
“语气也一样……”
他轻声说着,语调平缓如同梦呓,而我竟如同身坠梦境一般,陷在他指尖轻柔的触感和低沉好听的声线中,无法自拔。
“连呼吸的节奏都和从前没有不同……”洛风涯这样说着,忽然,双臂一用力,把我拉进了怀里,深深把我按入他的臂弯,“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我埋头在他怀里,深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是你,一定是你……”他低声呓语着,一点点更加用力得把我抱紧。
那一刹那,弹指一瞬间,千回百转,物换星移。
我忽然枉然,不知今是何世。
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种强烈得怀念,瞬间将我淹没。
而那怀念的涌流之后,却是如同深潭一般深不见底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那痛,痛彻心扉,一滴泪竟然毫无预兆就跌出了眼眶。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我缺无法抓住,无从追寻起那究竟是什么……
洛风涯的心跳就近在咫尺。一如从前那般平稳而有力,让人觉得无由的安心。
我靠在他胸口,感觉到他抱我的手如此用力,而又如此珍惜,甚至小心翼翼。
从前,当我还是夏子衿的时候,不知为何我总是在潜意识里对洛风涯设有屏障。
我不知这屏障为何而来,我隐约觉得,这与我的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终有一日,我会解开这层谜团。
这些日子在飞花楼里,听了许多,想了许多,静了许多。
我忽然想通了,明白了,了解了——
为什么他那一日在月落天涯的废墟上,他会用如此愤怒和受伤的眼睛看我,甩开了那串手珠,甩掉了我;
为什么他愿冒那么大的风险独闯英雄坛,只为抢回那串手珠;
为什么在我和他相处的日日夜夜里,如此宠溺我纵容我迁就我。
世人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冷心冷血的。
无爱无恨无忧无恼。
他可以毫无愧疚杀死兄长夺去教主之位,他也可以毫不动容斩杀一条生命,可以把毫不留情把活人变成自己的傀儡。
洛惊寒和柳闲歌都没有说错,他的确,不是我曾坚信的那般单纯。
他可以不费一兵一足,联手七杀教,将整个武林白道引入圈套,只是毁了一座月落天涯就令讨伐他的武林白道全军覆没。
他也曾经使了无数小手段博取我的同情,引起我的注意。
不是我耍小聪明欺负他,只不过是他装作不知道让着我罢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善良,但,也绝不是邪恶。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本心。
他就是有着一颗荒芜之心的人。
无欲也无求。
但那一整片的荒芜中心,他却只为一人,保存了一席温暖之地。
他静默得守护那篇温暖,倾尽自己的全部。
然而因为静默,因为他的不表露,我拐了好大好大的圈,才终于触及了他心中的温暖。
被他抱了半晌,我哭也哭了,悟也悟了,再抱下去观众导演摄影就要暴走了。
我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得提问,“洛风涯,人海茫茫,我这么不起眼,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洛风涯一翻掌,从袖子里掉出一卷卷轴。然后,只见他把卷轴向上一抛,抬手接住,那卷轴“唰”得一声展开,长长一直滚动到地上。
卷轴不宽,但是密密麻麻写满了行楷小字。
“这是什么?”我囧,凑上前趴过去看。
“惊寒整理的……”洛风涯说得很轻,不知为何,我听出那语气里有几分失落。
整理?
我定睛一看!
哇!奶牛(cow=kao)!
介、介个……莫非就是传说的……
《看!凤姐是怎样炼成的!》。
只见,卷轴第一行,大标题——《语录篇》。
标题下内容,一条一项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 高频词——“囧”、“卧槽”、“噢买糕”、“哦史特”……
二 常用短语——“我错了还不行吗?”“大姐,你饶了我吧”
(妖某只【鄙夷】:怪不得是洛惊寒整理的……你对惊寒怎么整天求饶啊……欺软怕硬……
女主【翻白眼】:你勇猛,有本事你扑上去咬她一口试试?)
其他三四五条,还有后面的《饮食篇》《服装篇》《作息篇》我就不一一赘述了……
我双手捧着那卷轴,瞪着那洋洋洒洒千言万语,脑中不知为何代入感超强出现了惊寒姐姐坐在一盏青灯之下,挑灯夜战,冥思苦想,念及故人默默垂泪的画面……
情不自禁之中,我由内而外一阵感动,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我吸了吸鼻子,作拭泪状,“知我者……惊寒也……”
洛风涯默默把卷轴卷起来,垂着眼帘,那声音不带任何波澜却带着怨念,“惊寒说,只靠《语录篇》就定然能找得到你。其他那些篇都是她闲着无聊写来打发时间的。”
我拭泪的动作停在半空,又仔细瞅了瞅另外那几篇。
“噢……怪不得……我不记得自己又爱吃鸡屁股还不爱穿鞋喜欢半夜去茅厕……”
洛风涯沉默了一秒,貌似是回想了一下,然后幽幽道,“惊寒……是写她自己的吧……”
我哑然,夸张得大大张开自己的樱桃小嘴,指尖掩口,“咦?真的?”
“那岂不是……如果去掉了《语录篇》的话,我们就能出本书。书的名字就叫《追求四大美人之一鬼姬洛惊寒完全手册》?我相信惊寒人气那么高,出版之后一定可以热卖的!”
洛风涯:“……”
“啊,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拜月教姓薛的一位堂主三个月前禀报,说飞花楼里有一位姑娘与卷轴上特征吻合。”
我脑中立刻闪过薛姨那很有包租婆风范的身姿。
忍不住咬袖子……薛姨,她,她竟然是魔教中人!
我巨头望房梁,喃喃道,“我之前果然低估了拜月教……竟然能成功把一个那样的大妈安插进飞花楼这种美人窝……”
洛风涯:“她二十年前被安插进去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到达繁城见到我的?”
洛风涯这次犹豫了一下,最后老老实实交代,“得到消息得第二天……”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你们了!!”我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气势满分,力量倒扣,桌子纹丝不动,我哀怨得倒在了桌面上,“哎呦喂我的娘啊,疼死我了……”
洛风涯抢上一步,大大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轻轻搓揉。
他嘴里却低声自言自语,“我们?……”
我嘴角抽了抽。
我发现三个月不见,洛风涯比过去敏感多了……
“风涯,吃醋是不对的,你要大度一点。”我抬起那只健康的爪子,用力拍了拍洛风涯的肩膀。
话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虽然洛风涯超龄了一点,但是从现在开始给他灌输三从四德的精粹,也为时不晚。
忽然,我很想问为什么他都到我身边那么久,却迟迟不肯出现,却在今晚才出现呢?但是另外一个更加紧迫的问题半路杀了出来。
“洛风涯,”我忽然难得摆出了一脸正气的样子,灰常严肃得盯着洛风涯的眼睛,为了加强效果,还抬起两只小手,扳住了洛风涯的脸,“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当日在英雄坛你和柳闲歌打过一架之后,有没有把我没死的事情告诉他?”
洛风涯也直直看向我,他沉默了良久,那双漆黑而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甘。
顿时,我背后一阵凉意爬上脊椎。
“没有。”他冷冷丢下俩字。
“哎……”我无欲望苍天,长叹一声很哀怨。
“风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妖某只【忍不住插话啊】:对啊,风涯!万一以后真的NP了,你和小柳哥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要朝夕相处的说~~)
洛风涯微微张了张嘴,但还是别开了眼,终究是把话咽了下去,一语未发。
南国有佳人 十步杀一人
忽然间。
莫名一股冷风灌入屋内,烛台上烛火骤然窜高,一阵杀气破空袭来。
洛风涯背对着门站在我身边,只见他看也没看,信手随意一扬,接着反手一甩,门外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愣愣在洛风涯身后探头探脑,不知所以。
“怎么了?门外什么声音?”
“唐门的杀手。”
“哈?!”我倒抽一口冷气,愕然盯着洛风涯。
洛风涯继续解释,“唐门今夜来袭。”
怪不得洛风涯在我面前现身,原来是为了护我周全。
但是沈华胥和小七……
思及至此,我一阵头疼欲裂,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点说!!”
洛风涯答得理所当然简明扼要,“没时间。”
我囧。
好吧,之前我一直在和风涯哥哥卿卿我我……
我骤然陷入囧境,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