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秒,我猛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头上犹自挂着一排冷汗……
好、好险!刚才好险呐!!
这么大的人了,差点尿床?!!
正在我惊魂未定之时,忽听一声——“醒了?”
低低一声男音,带着撩人的磁性,听在耳朵里挠的人心痒。
“柳、柳闲歌?”我一怔,转头看向床纱帘之外,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姿,正慵懒倚靠在书桌旁。
我暗自更加庆幸了一点……幸亏幸亏我及时从那个该死的梦里醒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难保柳哥哥他认清了我的龌龊面目不肯娶我了!!
“呵呵……”我笑得特别猥 琐,披上件丝质的牡丹睡衣就从床帐里拱了出去,“柳哥哥你一大早的就跑进人家闺房里,找人家嘛事啊~~”
柳闲歌眉梢微微挑了挑,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妄图看出些倪端,最后无功而返。
(妖某人:废话……谁能想到,你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差点X床,你简直就是人类的耻辱……)
“我本来是想带你一起去用早膳,但是看你睡得太熟,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了,没有叫醒你。”柳闲歌眼角笑得弯弯的,他走到我面前,帮我把凌乱的衣袋系好,然后轻轻用手指替我把乱蓬蓬的头发理顺。
我抬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不知为何,忽然发觉柳闲歌像极了一只温柔的大狐狸……与他相比,那洛风涯就更像是一匹离群索居的孤傲的狼……
“哦……那个,洛风涯呢?你们昨夜聊得怎么样?”
柳闲歌琉璃一般的眸子,忽然转向了一下,“洛风涯,昨夜走了。”
“嗯?!”我大惊!咱大老婆被气跑了?!
“昨夜,我和洛教主……”
“等等,”我一只手按在他唇上,犀利得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叫他洛风涯吧……叫洛教主我差点不知道是谁……”
“我只是不想显得和他很亲密。”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呵呵……”我皮笑肉不笑得拍拍柳闲歌的肩膀,大言不惭。
“……”柳闲歌嘴角不着痕迹得抽了一下,随即继续刚才的话题,“洛风涯已经同意让我娶你,我和他已经立下了书面协定。他说拜月教中出了些事,所以昨夜就走了。今日一早,我已经向天下昭告,十日之后,我柳闲歌将在天下堡迎娶飞花楼的凤红豆。”
劈里啪啦。
我只觉得头顶一阵电闪雷鸣,雷电交加。
一个天雷接着一个天雷,狠狠得,不偏不倚劈在我的天灵盖上,劈得我里焦外焦,焦了个彻底。
我憔悴得踉跄了一步,忽而感觉,一觉睡醒,咋滴我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捏……
我的反应已然在柳闲歌意料之中,他很贴心得搂住我的腰,让精神一片恍惚的我靠在他的怀里。
“子衿,子衿?红豆,红豆?”柳闲歌拍拍我的脸颊,呼唤我魂兮归来。
我抬头,用林妹妹那灰常怨妇的目光瞅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们就擅自决定了?”
柳闲歌微微弯下腰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他那眸子,通透而清澈,琉璃琥珀一般折射着光彩,亮的几乎令人无法直视。
“BI”,我华丽丽得被柳哥哥的电眼,秒杀了。
“红豆,你不是一向最怕麻烦?这么麻烦的事,当然由我来代劳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异议的,对么?”
我失魂落魄,双眼迷离状,被灌了迷魂汤一般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
柳闲歌轻轻搂住我的腰,把我拉进怀里。
半晌,柳哥哥忽然问,“红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憔悴得望着他,嘴唇动了动。
“……我想去嘘嘘……”
“……”
········
天下堡堡主柳闲歌,十日之后,迎娶飞花楼艺妓凤红豆,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一时间,江湖舆论波涛汹涌,江湖大乱。
昨日还是痴情佳公子,专情得令多少多情侠客而唏嘘,令无数闺阁少女为其暗暗心疼垂泪的柳闲歌,一夜之间居然性情大变,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还是另有隐情?
各种传言各种猜测百家争鸣,街头巷尾之中,传言风云迭起。
十日之间,各大门派,各怀鬼胎,打点行装马不停蹄,从四面八方风尘仆仆,汇集天下堡。
一时之间,原本一片祥和宁静的荆州城,一时间鸡飞狗跳。富可敌国的天下堡堡主的婚礼,如此盛事,多少年才能赶得上一趟啊!于是乎,这方圆千里,不论是武林中人还是江湖之外的人,无论是乡绅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赶车趋马,拖家带口,前来围观。
这几日,柳闲歌为了应酬客人而忙得恨不得长出来三头六臂,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韩涵和裴宝也是整日都忙得上蹿下跳。
相比于皆忙得精疲力尽的众人,唯独我这个主角,无事儿一身轻,一个人清闲得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最多就是去挑一挑新房用什么器具布置,礼服用何种花色的布匹,凤冠用哪种样式。
我所住的庭院名为“荼縻”,源自我N多年前的初春赏花时所留的一首诗——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此园是我走后,柳闲歌特地替我修的。与大气的天下堡其他殿阁不同,此园更多了几分旖旎与清幽,很有日式建筑的味道。
厢房后的走廊,是高出地面三尺而建。廊下是太湖石围着的清浅池塘,塘内遍值睡莲。盘根错节莲叶之间,游弋着一大群青蓝与红黄的漂亮锦鲤。
此时正值夏末,庭院中的各种珍奇的植物都茂盛得过分,一片片青翠的、娇嫩的绿,映着池塘反射的粼粼波光,随着风从林叶间穿梭,而发出“哗哗——”的声响。知了在树梢上一阵阵,不知疲倦一般的叫啊叫。走廊的燕角上,挂着一串青铜风铃,风一过,就发出浑厚而空灵的声响……
我在这院子里头,过起了神仙般的宅女生活。
侍女替我在庭院的长廊上铺了一片坐塌,房间与长廊相隔的门,被我命人改成了木质的日式推拉式,再立起一扇鎏金镂空屏风在西面,遮住夕照的光线。每天我一起床就爬过去,躺在走廊的凉阴下面,抱着志怪小说,看那些狐仙鬼女,修仙成佛的故事。
这日子太TM惬意了。
我觉得我都快看破红尘,得道成佛了。
日子如流水般稀里哗啦的过。
这一日,我正惬意无比边吃荔枝,边趴着看书。
忽然,听到院墙那边一阵异动。
于是我警觉得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却只见得白影一闪……
囧TZ。想到刚才看的墙头脸的故事,我不禁背后一阵恶寒。
咳咳,青天白日的,我要淡定我要淡定。
我扭回头,目光重新聚焦到书上……却发现,一双雪靴正在面前!
卧槽啊。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见鬼了?!
我的目光顺着那双靴子一点点向上,滑过那刺绣精良的云锦衣袍,滑过修长的腿部线条,滑过腰间缀着的八宝丝绦蟠龙玉坠,最后,看到了来者那张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的脸……
“啧……”我不由自主摇头感叹了一声。
隔了那么久,看到这家伙,还是只觉得——斯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斯人之华服兮,灼灼纹章。
我看着白翦瞳的脸,不知为何,还真有点莫名其妙的怀念感。
我赶紧反省:为毛我要怀念他,我又没有自虐癖……
白翦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细长的凤眸明显得透出鄙夷之色,仿佛在说——没相貌没身材,庸脂俗粉,竟然敢跟我争?!
白翦瞳那鄙视的眼神一闪而逝,他退了一步,笑得谦和而温润如玉,“您就是凤红豆姑娘了吧?”
我望着他,不慌不忙从白玉盘子里捻出一颗荔枝来,“啪”得拨开,塞进嘴里,鼓起一边的腮帮,含糊不清道,“嗯……是啊。”
白翦瞳天生气质纯净若水,造成一种他很单纯很善良的假象,再加上他又把这种假象善加利用,于是在一般人眼里,白翦瞳简直就如圣母一般,时时刻刻播撒着爱与救赎。
他现在就顶着圣母的面孔对我微笑,我已然对他这招免疫,他那副表情反而让我联想到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想从乌鸦嘴里骗肉的狐狸。
白翦瞳柔声道,“我私闯内宅,叨扰了姑娘,实在是抱歉。不过,姑娘您都不觉得惊诧么?”
我又塞了一颗荔枝再嘴里,无辜得望着他。
我心想,私闯民宅较之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龌龊勾当,实在是太无关痛痒了吧?
“唔,没事你不用道歉,你现在走我就当你没来过。”
白翦瞳忽然觉得他竟然被面前这威胁性为负数,攻击力为零的女子,那双通透的眸子盯得发毛。总觉得这人,简直一眼就能将他看透似得,自己想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白翦瞳定了定神,无视掉我委婉的逐客令,“姑娘难道都不好奇我是谁,为何而来?”
我吐出嘴里一颗荔枝胡,慢条斯理道,“反正……你不是来勾引我的……”
白翦瞳听到“勾引”两字时,嘴角肌肉猛地绷紧了一下,笑容有点扭曲,“姑娘七窍玲珑,貌美如花,怎知我不是觊觎你美貌的登徒子呢?”
我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得盯着他。
白翦瞳此次前来,为何?
不过就是因为上次输给个泼妇,这回又输给个妓 女,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忍不住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令柳闲歌神魂颠倒。
白翦瞳细长的眸子俯视着眼前那个一脸讶然且年龄尚幼的女子,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刚才还觉得这女子大概有什么特异之处,这样看来,也不过是个见到美男就犯花痴的庸俗女人罢了。柳闲歌,大概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吧,或者说,柳闲歌本来就审美观有问题?
白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