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礼当了几十年的王爷,虽是闲职,但绝不会连这点手段猫腻都看不出来。
倩柔只觉整个人忽冷忽热的,只能安慰自己: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二十年的母子情分,哪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等皓祯进了宗人府,那般境地下,她再多多关心,这点情分不就回来了吗?
白吟霜听了这话却是全身一抖,难以置信的看着倩柔,不停的甩着脑袋。
她忽然醒悟过来,猛然凄厉起来,几乎将倩柔拉了个踉跄。
她口中高喝着:“不,皓祯,你误会我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啊!你听我解释……”
她哭哭啼啼,却不知道是不是难以开口的关系,半天都说不出句话来。
岳礼在一旁脸色直发黑,沉声道:“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贱婢!”
立刻有两个侍卫应声上来,兰馨听得心烦,再不想掺和到这场闹剧中,转身就走,却一下子让白吟霜看到了。
白吟霜像是忽然想通了一般,欣喜的大吼一声:“公主!”
见兰馨站住,冷冷的看着她,白吟霜忽然有些胆怯,却还是强撑着挣扎道:“公主!您救救皓祯啊!”
“他是我们两个人的丈夫呀!是我们两个人都深深爱着的,唯一的,真正的丈夫呀!”
“大婚之夜,合卺之时……往日种种,难道都不曾在你回忆中萦绕吗?你怎么舍得让他去死啊公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抢走皓祯,我不该抢走他的爱,不该让他冷落了你,可是,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了,所以,你救救他吧,只要……只要你救了他,我保证,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皓祯,再也不会独占他的宠爱,我保证我会消失在你的面前,只要你跟皓祯在一起,我就绝对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求求你!求求你赦免了我们,和我共有他吧!”
白吟霜说着这话,倩柔一下子就僵住了,竟让白吟霜挣脱了她的桎梏,整个的扑到了公主的脚下。
倩柔茫然转头四顾,就见岳礼的脸彻底青了,一群宗人府府丞都是惊骇莫名的样子,而皓祯,则微眯了眼细细的打量着泪水涟涟白吟霜,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一般。
至于公主……倩柔心惊胆战,只觉得那冰冷的眼神,几乎要刺透所有人的心了。
兰馨怒极反笑,苏嬷嬷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口中大骂一声,一脚踢在白吟霜肩头,将她整个的踢飞了出去。
苏嬷嬷是习过武的,便是如今,兰馨练箭的时候,她也要在一旁活动活动筋骨,这一身武艺不但没有因为年纪大而放下,反而愈发的纯熟了。
这么一脚踢出去,白吟霜哪里受得住?立刻一口血吐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苏嬷嬷一把揪住白吟霜的头发,将她拖到兰馨面前。
兰馨看着茫然的、震惊的、难以自信的白吟霜,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白吟霜!本宫眼下跟你说的话,你给本宫一个字一个字好好听清楚了!”
“第一,你在本宫面前,向本宫求情,连‘奴婢’二字都不自称,单是这点,本宫就能治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乱棍打死!”
“第二,富察氏皓祯虽然擅闯公主房,但他已经被本宫的侍卫拦了下来,此罪本不当死,但有你这么一搅和那就不一定了。”
“第三,大婚之夜,合卺之时,富察氏皓祯心里想着念着的那个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那夜的情况如何,你也不会不知道,你眼下说出来,又是何居心?”
兰馨不去看皓祯一瞬间冷厉的眼神,继续道:“第四,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下人,连个妾都算不上,你有哪点资格说与本宫共有本宫的额附?凭你这一句,本宫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诛连族人也不为过!”
一旁的倩柔一下子脸白了,猛然缩回了去拉白吟霜的手。
“第五!”兰馨昂起下巴,鄙夷的看着白吟霜:“若连我自己都无法留住自己的男人的心,我何必再靠别人的怜悯施舍来挽留这个男人?这样的男人,他不配!”
“我的男人,会是当世的英雄,会骑着汗血宝马,带我看大好山河!”
而我的男人……一直都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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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这件事到底被闹大了,谁也不敢隐瞒下来,转眼,便一字都没变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顿时,龙颜震怒!
皇帝大概也是气急了,竟然连沉重的御案都踹得翻了个个!
“什么?一个连妾的算不上的卑贱女子,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口声声的让朕的固伦公主与他共有额附?好大的胆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那般下贱的身份,有哪点资格与我大清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来人啊!来人啊!摆驾贝勒府!朕倒要看看,是多么不得了的女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不分尊卑!”
大太监福贵赶紧跟了上去,眼睛瞄到那倒地的御案,赶紧偷偷的揣了一盒药膏在怀中。
皇帝一震怒,下面的官员还不得打起了趟子的跑?
顿时,一群人,水都不敢喝一口,个个面色严肃,浩浩荡荡的跟着皇帝的御驾来了贝勒府。
岳礼一看这阵势,便顿觉天昏地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一旁的倩柔、白吟霜更是被皇帝的雷霆之怒吓得整个的瘫软在了地上,唯有兰馨,仪态大方的给皇帝见礼,然后扶住了脚步有些蹒跚的皇帝。
一旁的福贵赶紧的掏出那盒药膏,连连使着眼色,递给兰馨,兰馨一看,便明白了大半。
心头好笑,面上却半点不能露出来,兰馨吩咐了下人赶紧给皇帝搬凳子来,又在凳子上放了厚厚一层垫子,这才扶着皇帝坐下。
皇帝哼了一声,不满的瞪了“多事”的福贵一眼,福贵赶紧低下头站到一边,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皇帝这才恨恨的转过头来,却已经把自己“龙脚”的疼痛都怪罪在了白吟霜的身上。
皇帝来了!皇帝竟然来了!天呐!一个公主还不够吗?连皇帝也要来阻拦她跟皓祯之间的爱情吗?
白吟霜面如死灰,发乱钗横,神态仓惶。
她跪在皇帝面前,匍匐于地,双手横摆于地面,额头轻触着自己的手背,动也不敢动,唯有心头,凄楚哀伤一片。
“抬起头来!”
皇帝皱着眉看着下面衣衫散乱狼狈不堪的女子,再转头看看坐在自己下手边儿,仪态端庄,高贵得体的兰馨,只觉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女儿好。
“哼!”他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嗤声,咬牙切齿的想:这富察氏皓祯定是晕了头了,竟然会被这种女人迷住了心窍!
白吟霜这一生,好几次被人命令“拾起头来”,但都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这样,令人胆颤心惊,吓得人神魂俱碎。
白吟霜抬起了头,却仍然垂着睫毛,眼光只敢看着地面。
“抬起眼睛,看着我!”皇帝冷声道。
白吟霜顿时一抖,嘴里却不得不应是。(弥雨昍音。整理收藏)
她扬起睫毛,眼中不自禁的充泪了。
她被动的、怯怯的看着皇上,那眼睛是水汪汪而雾霶霶(霶pāng:泪流如雨貌)的,一对乌黑晶亮的眼珠,在水雾中闪着幽光。
皇上死死的瞪着白吟霜,目光如电。
吟霜在这样的逼视下,神色越来越仓皇,心跳越来越迅速……
她惶恐的眨了眨睫毛,目光就无法停在皇上的脸孔上,而悄悄的垂了下来。
“大胆!”皇上一声暴喝:“我要你看我,你看何处?目光不正,媚态横生,果非善类……”
白吟霜浑身一抖,嘴里弱弱的喊着:“不不不!不是那样的……”
她仓惶的抬起头来,目光怯弱的转向皓祯,却见往日总是护着她、疼着她的皓祯这会儿却是被人绑着,安静的站在一旁。
那双让她着迷的黑眸这会儿仍旧落在她身上,可是,那里面,再也看不到那种令她浑身发烫的热情,那种令她贪恋的眷恋。
白吟霜一下子如遭雷击!
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管不了其他了!
她只痴痴的、痴痴的看着皓祯,痴痴的道:“皓祯!皓祯!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恨我?你恨我对不对?”
她摇着头,泪珠儿飞落:“不!皓祯!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皓祯皓祯!你难道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吗?你难道忘了我们在帽儿胡同的耳鬓厮磨了吗?你难道……你难道忘了我们为了在一起,所受的苦,所遭的罪了吗?”
“皓祯!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来面对着数不尽的责难,数不尽的苦难!皓祯,你好残忍,好残忍……”
她痴痴地看着皓祯,喃喃的念。
面色苍白,身子轻颤,泪水横流,说不出的惹人疼惜。
皓祯的眼神晃了晃,然后,他转过了头,看着面色难看的皇帝,缓缓的、缓缓的跪了下去。
白吟霜泪眼婆娑,单手捂在胸口,痴痴地看着他的动作。
皓祯的手被绑在身后,只能弯下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悔悟的诚恳。
“皇上!”
皓祯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再看了一眼同样高高在上的公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再无犹豫。
他朗声道:“皇上,皓祯被美色所惑,被奸计蒙蔽,信了此人的惺惺作态,一时情不自禁,竟做出许多不忠不孝的事情。皓祯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想通了,甘愿受罚。只是,父母养育之恩,还请皇上容皓祯拜别。”
他转过头,看着岳礼,再次弯下腰,用力的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来时,额头已经沙石磨破了。
“阿玛,从小到大,您对儿子疼爱有加,您教儿子诗书骑射,教儿子为人处世,辛辛苦苦将儿子养育成人。您的教诲言犹在耳,儿子却为了个小小的歌女,不但弃您的谆谆教导于不顾,还屡次顶撞于您,如今想来,儿子简直是愧为人子,只恨不得